《穿********)》萧湉

8、第八章 夏宫舞会

　　林珞菲自然不会知道这件衣服有什么不妥，早有侍女上前撑开了这条长裙。雪纺特殊的滑润轻薄的飘逸感，和人工制作的绢纱玫瑰娇嫩可人的淡雅，让林珞菲也不由得眼前一亮。虽然这件礼服也和其他的衣服一样，有繁复的褶皱和花边，但它设计巧妙，剪裁得体，让人只觉得长裙典雅高贵，还有几分活泼的甜美。

　　见林珞菲喜欢，比希已又笑着打开了另外几个盒子，分别是一副白纱手套，一双乳白色制作得极为柔软舒适的小山羊皮高跟鞋，一顶亮闪闪的钻石发冠，还有最后一件，一串珍珠项链。这一串项链是用上千颗珍珠串连而成，每一颗珍珠都经过细心挑选，由小到大，圆润光滑，盈着幽雅的光泽，居中的一颗大如鹅卵，缀在正中，下面还悬着一朵小小的玫瑰。玫瑰是用一整块红宝石镌刻而成，红宝石材质极好，首饰匠人又以精湛的雕工，尽显红宝石的耀眼通透，使这一小朵玫瑰似乎凝聚了整条项链的灵气，珍珠上流光溢彩，好像也有了生命。

　　“这……这是给我的？……”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特别是那条珍珠项链，多半是王室至宝，虽然比希一开始就说了，林珞菲还是禁不住小声问道。

　　“当然，菲奥娜小姐。”比希笑了，把几个盒子推到林珞菲的面前，“这是殿下让您在今晚舞会的时候穿戴的。”

　　“舞会……”林珞菲喃喃重复。

　　“菲奥娜小姐，舞会于今晚七点开始，不过不到八点，两位陛下和殿下都不会到的，所以，您也不必太早到舞厅，我想七点五十是再合适不过了。”比希向林珞菲鞠了一躬，不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男爵夫人向等在一旁的侍女挥了挥手，一边把林珞菲带到了梳妆台前。

　　“小姐，若卡可以为您梳头吗？”

　　林珞菲转过头，一个大眼睛的侍女正半屈膝，仰脸对她笑，林珞菲也不禁回了一笑，点了点头，一边问她道：“你叫若卡？”

　　“是啊，若卡！”若卡是个活泼的少女，一双眼睛水灵灵的，说话时总带着笑。

　　若卡站在林珞菲的身后，仔细地替她梳头，动作很是轻柔，林珞菲几乎感觉不到。若卡一边梳，一边说着话，而谈得最多的，自然还是头发：“小姐，您的头发真稀奇，您是怎么才能让它变得那么直呢？”

　　林珞菲愣了愣，直发在东方人中间是最普遍的，而西方人却惯常都是卷发，由其是现在，尤利艾斯三世的佐亚，恐怕她是第一个来到夏宫的东方人，“这是……天生如此的。”林珞菲不知该怎样解释，只好这样答道。

　　若卡将林珞菲的头发绕在指间，食指和中指爱抚似地拨弄着柔软的黑发：“小姐，假使是别人，一定会让您把头发卷成发卷，但若卡不这样想。时尚这个东西，如果大家都是这样，那就不是时尚了，时尚总是少数人和别人不一样的举动。小姐，如果您不反对，若卡就帮您梳直发！”

　　林珞菲并不反对，于是若卡将林珞菲的头发从中间分开，对称的两边或编或绾，又用两束新鲜的粉色小玫瑰簪紧，最后再戴上那顶钻石发冠。一番忙碌，镜子中的林珞菲像是换了一个人，既如公主般高贵，又有一种清新的纯真之美。

　　若卡笑了，显然很满意自己的这番成绩，她熟练地用一块毛巾将林珞菲的头发包住，几个侍女忙上前，褪下林珞菲身上的长袍，将那件雪纺长裙由上往下套在林珞菲的身上。林珞菲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替她扣上扣子。虽然并没有量体裁衣，但这条长裙却意外地极其合身。有人拿来了那副白纱长手套替林珞菲戴上，抚平，又有人轻轻敲林珞菲的脚，林珞菲端正地站着，隔着长裙，完全看不见，只能由侍女替她换上鞋，小山羊皮很软和，鞋底似是做了特殊处理的，厚薄凹凸完全贴合脚底，踩在这双鞋子上，虽然是高跟，但仍然觉得很舒适。

　　一切停当，若卡拿下了包在林珞菲头发上的毛巾，又精巧地修整了一下。

　　此时，林珞菲长裙曳地，黑发垂肩，没有发卷繁复的修饰，直垂而下的长发反而更显出几分特别的清纯，黑发上钻石闪耀的光辉仿佛也映在了她的眼睛里，虽然她正羞涩地微垂眼帘，而不会像唐•拉尔夫人那样从浓密的眼睫后转动蓝眸，让那双本来就迷人的眼睛越发心有默契似地散发出魅惑的魔力。是的，林珞菲是不同的，她就好像芙蓉出水，清新自然而没有半分矫揉造作。

　　林珞菲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缓缓地转过身来，向站在一旁的男爵夫人一笑。很美。男爵夫人也不禁暗暗赞了一句。诚然，林珞菲外貌的缺陷是显而易见的，比如，身材太过娇小，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挺，嘴唇也不够丰韵……然而，所有的这一切“小”结合在一起，却显得很匀称，特别是当她微笑的时候，那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好像也会传递到别人的心里，让人感到真诚的温暖。

　　男爵夫人亲自从首饰匣中捧出那串珍珠项链，走到林珞菲的身后，替她戴在颈上，还特意将项链背后的搭扣翻转，以免银质的搭扣刺痛林珞菲。

　　“谢谢您，夫人。”林珞菲向男爵夫人感激地一笑。

　　“这没有什么。”男爵夫人情不自禁地被林珞菲的笑所吸引，愣了片刻神，才忙应道，“小姐，时间还早，您要先用些点心吗？”

　　林珞菲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六点半。

　　“夫人，我想我还是先去吧，迟到总是不好的。”林珞菲委婉地拒绝了男爵夫人的提议，王室成员晚到或许是惯例，可她初到夏宫，守时会显得更尊重人，更有礼吧。

　　男爵夫人摇了摇头，林珞菲完全不了解夏宫的一切，让她也不禁有些担心起来。男爵夫人向一旁的若卡打了个手势，林珞菲并不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但若卡立即心领神会，悄悄退下，往王子的寝宫跑去。

　　“小姐，舞会上，对国王应该行屈膝礼，对王后要行吻手礼，”男爵夫人一边陪送林珞菲去宴会大厅，一边温和地叮咛她，今天下午，林珞菲对王后陛下失礼的事，早已在夏宫传开了，“如果有哪位绅士向您致意，您就把手伸给他，其他的夫人小姐们，您不必急着行礼，您可以微笑，等她们先向您有所表示。”

　　“我不必向其他的夫人们行礼吗？”林珞菲疑惑地问道。

　　“不必。”男爵夫人笑着回答，“小姐，您记着，您是王子殿下承诺要保护的人，也是救了王子的人，只凭这两点，您的地位就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位夫人、小姐低了。至于殿下本人，”男爵夫人忽地一顿，颇富深意地向林珞菲眨了眨眼，“我想，对殿下的礼节，就不必我告诉您了。”

　　林珞菲只顾低头往前走着，她的手心里已冒了汗，就是上战场也没有此刻更让她紧张。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男爵夫人的神情，听男爵夫人这样说，便很自然地答道：“嗯，他不在乎这些。”想起王子卫队的那些卫士们对奥古斯都的态度，林珞菲不觉抿嘴轻笑，奥古斯都虽然脾气暴躁，但他对朋友却是真心真意的。林珞菲又不自禁地想起西斯，即使她没有办法相信轻狂易怒的奥古斯都，她却可以相信西斯对奥古斯都深沉的爱。

　　他？男爵夫人挑了挑眉，决定不去告诉林珞菲，在夏宫，是不能随意以第三人称来称呼王室成员的，就算是首相斐迪南公爵，也必须以“陛下”和“殿下”来称呼国王、王后和王子。也许林珞菲是个特例，男爵夫人看向林珞菲的目光更加深邃了——如果还能更深的话。

　　“若卡？你来为殿下梳头吗？你来早了。”比希站在寝宫化妆室的门前，看着气喘吁吁的若卡，疑惑地问道。

　　“不……不是……”若卡连连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出话来，“是男爵夫人让我来的。殿下在吗？是关于菲奥娜小姐。”

　　奥古斯都正站在又高又宽的穿衣镜前，好几个侍从正围着他，为他整理衣饰，披上斜带。听到“菲奥娜”的名字，他转过了头。因为梳妆打扮，在镜子前站的时间久了，他显得有些烦躁，皱眉道：“怎么了？”

　　比希侧身退开，若卡走了进来，向奥古斯都行了个屈膝礼：“殿下，男爵夫人让我来告诉您，菲奥娜小姐已经前往宴会大厅了。”

　　“什么？！”奥古斯都吼道，他身前的侍从正在替他理平胸前的斜带，被王子这一喊，侍从吓得手一抖，华贵的绣金斜带被扯破了。

　　可怜的侍从面如土色地跪了下来，结结巴巴地想请求王子的宽恕，却哆嗦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料奥古斯都根本连看都没看一眼侍从，伸手一撩，把面前的侍从推到一边：“比希！你没有告诉她吗？”奥古斯都大声质问站在一旁的比希。

　　“我说了，殿下，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地说了七点五十。”到底是从小陪伴王子长大的贴身侍卫，比希对王子的大吼镇定自若，回答时还格外强调了一番。

　　“那她怎么还……！”奥古斯都并没有把话说完，也不知是由于暴怒还是不屑。他一伸手扯下已经被拉破的斜带，很快地点向身边呆立着的侍从们，“你！你！还有你！快！给我更衣！若卡！给我梳头！”

　　王子一番吩咐，大家都忙碌了起来，斜带不能用了，马上有人奔去拿来了新的，佩剑、胸坠……嘿！别忘了羽毛！……

　　比希站在一旁看着这一番忙乱，他完全理解王子的焦急，他无法想象，菲奥娜小姐没有人陪伴，独自进入宴会大厅……显然，菲奥娜小姐一点也不清楚自己将会引起怎样的骚动，或者说，已经引起了多大的骚动。更何况，按照夏宫的惯例，会准时进入宴会大厅的只有两类人：地位极低的小贵族，和别有用心的人们……

　　“快点！蠢货！”奥古斯都怒声喝骂。

　　比希叹了口气，拉开已被吓得浑身发抖的侍从，亲自把佩剑挂在了王子的斜带上。

　　“好了，殿下。”

　　奥古斯都伸手从一个侍从手里夺过帽子，毫不管帽子长长的鸵鸟羽已拖垂在地上：“我们走，比希！”

　　七点十五的宴会大厅，虽然大部分的宾客都还没有到，但宴会大厅绝非冷冷清清，客人寥寥。上千支白蜡火炬将大厅照得一片通明，皇家乐队在起劲地奏着一支轻快的舞曲，但舞池里却空空如也，按照惯例，第一支舞是要留给国王和王后的。盛装打扮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谈笑着，尽管王室成员们还没有到，但他们并不缺少谈资，刚结束的战争，回宫的王子，更何况，还有一个特意早早来到宴会大厅给大家解闷的傻丫头。

　　当传令官大声通报奥古斯都王子殿下到的时候，全场都惊呆了。七点十五……王子从来没有那么早就赶来参加舞会过。在人们的印象中，奥古斯都王子总是姗姗来迟，甚至在国王和王后之后才到，要让那些年轻的夫人小姐们等得心急难耐，愈加显得他的出场弥足珍贵。

　　怎么今天……？

　　奥古斯都大踏步地走入宴会大厅，落后一步跟着的是他的贴身侍卫让•比希伯爵。两旁，贵族们鞠躬，夫人们行礼，奥古斯都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设在大厅最里处的王座。

　　虽然奥古斯都看上去谁都没看，但有一个显眼的白色身影早已进入了他的视线。他没有转头去看，但他知道，她低垂着头，脸涨得通红，双手扭在一起，白纱手套已起了皱。在她的身边，站着六七个妇人，尽管因为王子的到场，她们出于礼貌退开了半步，但仍然站成一个圈，把林珞菲围在当中，虽然她们在王子面前极力克制，但眼底那种闪烁的耻笑还是逃不过奥古斯都的眼睛。

　　果然！

　　奥古斯都用力扯下佩剑，看也不看就往身旁一递，侍从们来不及上前接住，王子已松了手。佩剑“哐当”一声撞在铺着地毯的大理石地上，发出一下沉闷的声响。

　　“该死！”奥古斯都低声咒骂道。虽然王子的声音并不大，但这一句咒骂早已经由各种正式非正式的渠道传遍了整个大厅。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事惹得王子发这么大的火。

　　王座旁的比希转过身，优雅地向大厅里的众人行了个礼，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奥古斯都，一边向乐队指挥打了个手势，示意正在发呆的指挥别忘了他的工作。

　　于是，乐队愈加起劲地演奏起来，人们也逐渐放松下来，那几个妇人见王子并没有对林珞菲显出过多的注意，越发肆无忌惮地围在林珞菲的身边，大声地笑着。然而，就在这时，有一个身影打断了这场恶毒玩笑的盛宴。

　　“菲奥娜小姐，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这个温和含笑、彬彬有礼的绅士，妇人们都认识他，就是刚才还站在王子王座旁的让•比希伯爵。她们纷纷向他行屈膝礼，一边礼貌地退后几步，让出了林珞菲。

　　林珞菲感激地向比希一笑，还像在战场上时一样，像朋友似的毫不拘礼地称呼他：“谢谢你，比希。”

　　林珞菲不再是战场上那个穿着男人的衣服、深蓝色的帆布长裤，头发乱蓬蓬的小丫头了，今晚的林珞菲是那样明艳照人，比希的眼里已不觉盈了如水的温柔。

　　他向林珞菲悄悄努了努嘴，右手臂轻轻一动。

　　林珞菲会意，抬起右手伸给了比希。比希捧起林珞菲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林珞菲羞涩地笑了，尽管她并不知道，比希的举动是帮她确定了在夏宫的地位，但她知道，这一吻里有比希真诚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