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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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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小侠在上仙院的作用类似于保镖。
也许有人会问:怎么回事啊,就他这三脚猫的功夫也配当保镖?
这一切还得追溯到禄小侠刚接触武艺那会儿。
那时候胡八通在街角摆摊还赚不了多少钱,每日的固定听众大概只有禄龄一个。
禄小侠某日听胡八通说了点穴之术,回去就跃跃欲试。
恰好那天“地头蛇”刘把手前来捣乱,他禄小侠白袍一披,头发一束,还借了朝天椒老姑娘的傅粉往脸上抹了抹,脚踏桌面吼一声“伸张正义,替天行道”,愣是把刘把手吓得哆哆嗦嗦不敢说话。
一般的小老百姓对大侠都抱有崇敬之情,军兵的收入靠民税,而大侠行侠仗义却是不收钱的,孰亲孰疏自然分得清楚。
禄小侠这一招上演的是“狗腿子充风无流”。
虽然伸出去的手未把刘把子点成木头人,但却是阴差阳错地把人家麻穴给点了。
这下到好,禄小侠会点不会解,打肿脸充胖子。可教刘把子吃了好一顿苦头。
自此“上仙院有侠出没”的话也在街坊中传开了。
七娘哭笑不得,但见他每次都无孔不入地闹个不休,久而久之也便随着他去了。
其实她心中也有计较,七娘以前有个恩客是“百竹门”的掌门华桥东,对她很是痴情,也不介意她已是明日黄花亦或是拖拉着一对儿女。奈何七娘心向着赵三学,华桥东也不多加强劝,只留下话说要是以后有了麻烦凭此找他便是。
华桥东年轻时血气旺盛,凭借一身本事创立了“百竹门”,但其原配妻子死了之后,他又心灰意冷地退隐了江湖,说来这华桥东也算得上是一个情种。
虽是如此,毕竟其百竹门原先在江湖上颇有地位,这样一来若是禄龄胡闹过了头,也好有个照应。
说来也真奇怪,不知是禄小侠天生有当侠的气质还是演技超群,至少是多年来未穿过帮。
今天禄龄摸在更衣间里,满脑子都是刚才纪言遇施展的“燕子飞”招式。忽然决定不冒充风无流了,风无流威名远播,装多了容易穿帮,何况哪有大侠闲着没事老爱逛青楼?
他一向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脑子一转计上心来。
“劈里啪啦”一阵折腾,有姑娘刚好打此经过,往里头一瞧,“啊——”地尖叫着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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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院大堂。
楼台暖响,歌舞融融,酒色生香。
一等青楼从来就不是盖的,要找出些琴棋诗书画的高手是容易的很,许多附庸风雅的公子歌便最爱到这里来听曲,站在大堂二楼眺眼望去,莺莺燕燕红红火火一派热闹。
不同的是今日所有人的眼光全部转向了舞台背方。
那边是另一番景象,除了刚刚赶回去劝和的七娘,所有人都已经黑了脸。
“年公子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咱们打开门做生意,谁都不容易,买卖公平是起码的原则。”说话的人是阿朝,就是禄龄口中的“朝天椒老姑娘”,她其实不老,大抵不过二十来岁,正是风情四溢的年纪。
当下熟女之风盛行,连小她好些岁的少年都对她甚是喜欢。
年随仁就是一个,他是当今太傅年欢的小儿子,为人嚣张跋扈。他爹坐的是高位,人却比铁公鸡还铁上几分。有其父必有其子,年随仁抠门的毛病也是走到哪儿带到哪儿,人说买花时都会大方阔绰,他却偏偏不是,前几次不给小费也便罢了,今天竟然还想赖账。
“本少爷说没钱就是没钱,你们这些婊子,也不过就是日日在男人身下图个欢畅,有什么底气来和我说理?”他很不屑地抖抖衣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
这好好一个读书人为了几两银子话也开始说得难听。
七娘沉不住气,一把将阿朝拉到身后,冷笑着回敬:“您年大爷有品节,我们做鸡的高攀不起,不好意思今天让您在鸡窝里打了个滚,不过这鸡味若是已经尝了,总得吐点骨头出来,不然噎着,您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尖刻,听得年随仁脸都白了起来,抖着手指咬牙切齿地指着七娘,二话不说对着身后一阵招手:“存心是找抽的,给我掀了这场子!”
话音未落,不知从哪蹿出好几个带刀的汉子,“呀呀”喊着一拥而上。
不想那年公子出来□□还会带着打手,真真是官家少爷做派,七娘一阵心慌,对着身旁的阿朝道:“你快去跟禄龄说,让他给我乖乖呆在楼上别下来了。”
阿朝点点头,举手将脸挡住,转身向楼上跑去,耳边是瓷器桌椅“哗啦啦”破碎的声音,受惊的人们纷纷跳起来往门口挤。
七娘这一路走来真的是不容易,她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关系可以靠,单凭一股意志强撑着这一亩三分地,为的就是赵三学哪日出狱了可以按着老地方寻到她。摔场子的事遇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到底七娘也是习以为常,今日不知为何是中了邪了,说话口气稍稍过冲,但人家牌子大,想着既然说了没什么好后悔的,摔着摔着消了气也就过去了。
七娘默默退到边上,闭眼不忍再看,怎么都是心血,被砸了总不好受。
突然斜刺暴出一声怒喝:“都给我住手!”
这声音洪亮且中气十足,七娘一听就知道是他那爱惹事的儿子,睁眼抬头一看,愣是给吓了一跳。
他儿子好歹生得人模狗样,几时变成这副嘴脸?
那人鼻斜眼歪,上身红裳下身绿裤,装束像极了前两日猴子戏班的丑角,让人瞧着便是想笑。
七娘一皱眉头,提起裙子就往那边冲去,臭小子从不叫娘省心,真是给惯坏了。
那人此时再喝一声:“颜如玉在此,还不都给我住手。”
霎时满堂寂静。
宾客几乎已溜了个精光,剩下的零零星星也趁机冲了出去。只留年随仁那一帮子土匪在满地废墟中举着刀子呆呆抬头望着那个“颜如玉”。
身处二楼的“颜如玉”一提气,“哈呀”一声竟从楼上稳稳飞了下来。落地时不知是抽筋还是怎的,稍稍有些歪斜,但这不影响整体的华丽——除了那个长相。
“何方小贼,竟敢恐吓我年大少!”年随仁率先开口,显然是不信颜如玉这么轻易就会出现,卷着袖子吐了口唾沫,“给我废了!”
七娘见状,心“别别”跳着提到了嗓子眼,刚想上去阻止,这“颜如玉”却是歪眼一笑,闪身躲过某大汗挥过来的刀子,回头对着他的脚丫子狠狠踩了下去,那大汗八尺个子,竟被踩得“哇哇”乱叫。
旁边几人见势不对一窝蜂杀了上来,“颜如玉”从容不迫,左躲右闪愣是让他们碰不着一根头发毛。
七娘又急又是疑惑,他儿子的身手几时变得如此灵活。
时间久了,“颜如玉”渐渐体力不支,额角隐隐现出汗珠,年随仁眼尖瞧见,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悄悄朝他背后摸了过去,这一动作谁也没有瞧见。很快靠至近前,年随仁邪恶一笑,银光一闪,喝一声:“那么想当邪魔头,我让你好好当个够!”
“啊——”尖叫叠成两声。
一声是七娘,她看着这形势刷白了脸色几欲昏厥。一声却是那年随仁年大少。
打斗的几人停手回头看去,只见年随仁瞪大了眼睛,一脸地不敢置信,仅是一瞬之间,嘴角流出鲜血,“扑通”一声向前栽倒。
“啊?少爷!”众人丢下刀子围了上去,其中一人将他接住,看了一眼又猛地推开。
年随仁面无血色,已然死亡,喉间一道伤口赫然触目。
“颜……颜如玉!真的是颜如玉!”他坐在地上连连后退,吓得说话结结巴巴。
其他人跟着瞧了一眼,皆是露出相同的惊恐表情,有人道一声“快跑!”,一溜烟跌跌撞撞地全都跟着跑得精光,连自家少爷的尸体都不记得抬走。
“怎么回事?”“颜如玉”理了理表情,脸也不歪鼻也不斜了,这脸盘分明就是那事儿精禄龄。
他摸摸脑袋,莫名其妙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刚才不是我干的。”
七娘闪着泪花奔了过来,一把拉起他的耳朵:“你小子活得腻味了,啊?让你别下来你怎么不听,还、还……”说着扯了扯他的衣服,“穿成这副德性。”
“哎哟,娘你轻点!”禄龄疼得跳脚,“你看这年少爷死得蹊跷。”
七娘愣了一下,松开了手:“是有些蹊跷。”
禄龄摸着下巴蹲了下去,盯着年随仁的脖颈:“方才明明不见有外人,那到底是谁出的手,他又是如何中的招?”
七娘惊恐道:“莫不是颜如玉真的来了?”
突然颈间一点亮光吸引了禄龄,他连忙凑近过去,竟是个蓝色星型的小器,沾染了污血却犹自发光。胡八通说过,颜如玉常用星状暗器,名曰“蓝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总之是光泽滑细,终年沁凉如冰,如何折腾都不会褪色。
难道,杀死年随仁的人,真的是颜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