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华章》天司沧霖

107、孤立（2）

　　此时的岳府中已是空无一人，因此向夙璂前来求见的时候，门房找了整座宅院，却是一个人也不见，想之前从未见到岳箫与苏玘出去，便是这样不见了踪影，顿时冷汗直流。又想岳箫从前所做之事，却也不敢直言与向夙璂说明，支吾了一阵，也说不出什么。向夙璂便是再不了解岳府之时，也猜出了岳箫是出了什么事，多半是不在。而且不只是岳箫不在，这府上怕是能说得上话的人都不在。
　　岳箫家中之事他无权多嘴，岳箫既是不在，他便也只能先回去。才要上车，便见一人远远地向此处而来，定睛一看，竟是苏琬。
　　虽然不知道苏琬与岳箫是什么关系，但就府中之事，苏琬顶的上半个岳箫。有些时候，他是能做得了主的。
　　一见他回来，向夙璂也不走了，便是站在岳府门前等着苏琬走过来。
　　“祭酒大人。”苏琬走得极慢，许久才走到向夙璂面前，问道：“祭酒大人可是来见岳大人的？怎么站在这里，门房还不快去通报。”
　　门房见是苏琬回来，也是松了一口气，凡是有事，与苏琬说了，在岳箫那里便与自己免了干系。苏琬回来，比起让向夙璂自行回去，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便对苏琬禀报：“苏先生，刺史大人不在府上。”
　　“他不在？”苏琬微颦了眉，暗忖片刻便对向夙璂道：“岳大人既是不在，祭酒大人若是有急事不妨告诉在下，待岳大人回来后，由在下转告。”
　　“这……”向夙璂有些犹豫，毕竟苏琬无官无品，便是再能做主，也不该让他转告。可转念一想，他要说之事，并非什么要紧的秘密，却是十分紧急。苏琬若能做的几分主，先将这要紧的事解决了，这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如此也好。”
　　“请祭酒大人进府一叙。”苏琬请了向夙璂进岳府。
　　原本以为只是岳箫不在，进门才发现府中空空荡荡，只有夏氏带着章儿在偏院。岳箫向夏氏问了安，说了两句，便发现夏氏竟不知道岳箫和苏玘身在何处，便也没有与她说明此事。亲自为向夙璂烹了茶，他便道：“祭酒大人请讲。”
　　“不知刺史大人可否与苏先生说起过，这宅院原本便是下官族中的家宅。”
　　苏琬微微一笑：“听大人提起过。”这件事他想知道并不难，度望阁早已将此事查清楚了。只是向夙璂既然如此问，那么他便是肯定岳箫一定会知晓此事，难不成是向夙璂告诉他的？
　　“如此便好，下官并非想要夺回这这座宅院，只是提醒大人一句。”向夙璂顿了顿，向后院的方向看过去道：“宅院后的墙外有一片荒地，荒地下面有一座迷宫。其中暗道交错纵横，稍有不慎便会迷路。”
　　苏琬微垂双眸，掩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深沉。随后便抬头看向他，带了几分诧异问道：“迷宫？”
　　“那片荒地从前也在这座宅院之中，那下面的迷宫是下官族中存放财宝的地方。离开彭城时，因为太过匆忙，未能将迷宫中的财宝尽数带走，留下了一些不重要的东西。但是近几日，我发现原本存放在迷宫之中的一些财宝在市面上流通。”
　　这事便是连苏琬也未曾料到，他第一次进入暗道，便是半点财宝也没发现，若真是如向夙璂所言，那么该是在他们搬过来之前，有人盗走了暗道中的财宝。可既是盗走了财宝，又怎么敢在世面上光明正大的交易？
　　他便问道：“祭酒大人是如何确定，那些财宝就是存放迷宫中未能取走的那些？”
　　“那些未能带走的都不值钱，但为了以防偷盗，便在上前留有下官家族中的特殊标记。极为隐蔽，外人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苏琬点头，再次为向夙璂斟了一杯茶，问道：“那么**大人来将此事禀报岳大人，是想让岳大人查清此事，为祭酒大人将家产寻回吗？”
　　“那些财宝当年既然未能带走，便也罢了。只是，那些财宝是在刺史大人在此居住之时被人偷盗的，那荒地与这座宅院并为一体，岳大人却对此事并无察觉，那些偷盗之人若想对刺史大人不利，刺史大人可要小心提防啊！”
　　这话叫苏琬也有些发怔，不由得也是一惊。这件事连他都未曾察觉，若是真的，那么岳箫当真有危险。强强定了定心神，便问向夙璂：“祭酒大人是如何确定，那些财宝一定是岳大人搬过来之后被偷盗？”
　　“说来惭愧，但如今下官既是说了，便也不妨都说与先生。”向夙璂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道：“不瞒苏先生，在岳大人搬来的前一日，下官曾暗自进入过暗道，那些财宝尚在。”
　　苏琬点头道：“既是如此，岳大人当真是要小心提防了。”
　　向夙璂一口饮了杯中的茶，又是犹豫片刻才道：“那偷盗财务非寻常之人，岳大人万不可掉以轻心。”顿了顿又道：“那日下官进入迷宫后，发现迷宫中多了很多条路，交错纵横，且设置了许多机关，很多都是伤人的。下官族中尚且居住在此地之时，迷宫中绝对不是如此。所以下官想，是后来有人重修过。只是为何不将财宝取走，而是在刺史大人搬来后才取走出卖，下官也是不解。”
　　“以祭酒大人的意思，从前迷宫中是没有机关的？”
　　“只有两处开门的机关。”
　　“那么迷宫有几处入口？”
　　“只有一处，在宅院之中。荒地中的那口枯井也能下去，只是极为不便，因此少有人用。”
　　闻言，苏琬顿时颦了眉，暗道此事不妙。若是还有一处入口在宅院之中，那么从前如果有人潜进来，他们根本无从知晓。
　　“之前听到一些传闻，说是这座宅院中出了一些怪事。下官不知真假，也不敢妄言。不过，下官自见到那些迷宫中的财宝后，便知此事定然不简单。只是下官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不敢说些什么，只得过来提醒刺史大人。”
　　“在下替岳大人多谢祭酒大人了。”苏琬起身行了礼，又为向夙璂斟了茶，多问了他一些事情，谈了许久，向夙璂才离开。
　　苏琬按照向夙璂所言去寻那宅院之中的入口，果真被他找到了。这暗道入口是在一间空置的房间中，没有过多的设置，只是寻常的暗间机关罢了。与暗道之中的机关根本不在同一水平之上，根本不像是同一人所为。
　　“该死！”苏琬一拳砸在一旁的墙上，他想他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简单的机关摆在他眼前他都没能发现？
　　“小琬。”夏氏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一见他这幅摸样，顿时吓了一跳，忙上前来拉过他的手仔细查看。
　　“夏姨。”苏琬不动声色将手收了回去，问道：“有事吗？”
　　夏氏心下诧异，却也没多问，只是道：“只是想问你，可知道小玘去哪里了吗？”
　　“我才回来，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怎么，夏姨找她有事？”
　　“没事，不过是早些时候，我听到有人踏过屋顶的声音，响了两回，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便想问问她。”夏氏方才听到声音，只觉得甚是奇怪，正要出去一看，便见苏琬回来。在他见向夙璂之时在院中找了一圈，竟是谁也找不到。
　　踏过屋顶的声音便是有人在屋顶上走过，寻常人定不会无端到屋顶上去，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苏琬只一想，便猜到了几分，只道让夏氏放心，便去寻了门房一问。可这门房却是一问三不知，既不知道苏玘与岳箫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离开的，更不知道这院中来过什么人。
　　岳箫的事阁中已经传信给了他，他倒也不急，只是苏玘，若是没什么事，她不会随意出门。而且门房并未见到她出去，如此说来，她既然不在府中，那便一定是在由后院离开的。
　　可后院，不正是他们从前进入暗道的入口的所在吗？
　　苏琬越想越感觉不好，便直接到后院查看。只是这里杂草丛生，之前经过的人即使留下了什么痕迹，也被隐没在杂草之下，什么也看不出。
　　他匆忙的找着痕迹，可以证明苏玘是离开了还是进了暗道的痕迹。幸而很快，他便找到一件东西。一件很大的东西，是一件衣服。苏琬记得，这好像是岳箫的衣服。阁中的传信并未说明细节，但既是门房没见他出去，他多半也是从这里离开的。丢一件衣服，也实属正常。只是这件衣服掉落的位置是在枯井旁边，岳箫既然出去了，又怎么会在中间的位置丢下衣服？所以，将这件衣服拿到这里的，应该另有其人。
　　苏琬反复推想着，岳箫与苏玘可能都经过这片荒地。可是，谁是先过来的？若是岳箫先经过这里，他在这里丢下衣服，然后离开。随后苏玘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经过这里，见到岳箫的衣服，一定会过来看。而那个入口就在从后院到枯井的这段路上，苏玘若是因为看到那件衣服走了神，而那入口的机关是打开的，那么她很有可能会掉下去。
　　但是如果是苏玘先过来的，她没有理由会到这里来。就算是她过来了，想必也不会提着小心的。所以，很有可能是岳箫先由这里离开了，有人利用他丢的这件衣服引苏玘过来。苏琬看到井边有两个鞋印，看形状是站在井上形成的。他到入口处去看，果真有些细微的痕迹能够表明这个入口在不久前开启过。
　　如此他也无需再多想了，苏玘十之八九是又这里进入暗道了。暗道中危机重重，便是他也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更不要说是一个不懂机关的女子了。他左右看了一圈，并未看到异常之处，便开了机关，跳下了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