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笔落惊风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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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敬渟离开太平公主府的时候，一出大门就撞上阎六的打脸。
“少爷，殿下呢？小的现在去牵马吗？”
路敬渟看了自家跟班一眼。
“滚滚滚，养不起，别跟爷回府，都在公主府上等着。”
阎六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家少爷一甩袖子揪着他领口恐吓他不准跟上，落魄的影子在宽阔的青石街道上拉的老长。
路敬渟一路步行，太平公主府在皇城边儿上，但他们家别苑却在城门边儿上，一直走到日薄西山也没走到。
经过四平坊的坊口，一家卖臊子面的门脸儿尚未收摊，路敬渟摸了摸身上的零钱，站在门外边催了几声。
“老板，来一份面。”
中年汉子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脸，憨厚的声音穿出两条街:“收摊子咧，没有了！”
路敬渟表情一僵，捏着两块铜板默默地现在面摊外。家是不想回的，更不想回家吃饭。
但身上这点钱也就只够吃碗路边的汤面，再脸面一点的地方她没钱去……
老板忙忙碌碌的收拾锅碗瓢盆，一锅热水都端了下来，用脚踹了踹烧火炉子，还有几块烧剩下的柴火。看了看门口一动不动捏着俩铜板站着思考人生的少年郎君，老板又将一锅热水端上来。
“算了算了，最后再煮一碗，你在门口吃吧，别进来挡着俺收摊。”
路敬渟眼睛一亮，连忙将剩下的铜板全递给老板，巴巴的看着炉子里最后几根柴火烧完，最终在熄火之前著熟了那碗面。
老板卖出最后一碗面，望了一眼蹲在门口顺着碗沿儿吹汤的路敬渟，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这通身体面的俊俏郎君是遇上什么祸事了，混成这般落魄模样……
路敬渟三两口捞完碗里的面，呸呸的吐出嘴里的葱花，喷了面前之人一脚。
李隆基嫌弃的跺了跺脚，暗金绣纹的莽靴沾了好几团葱。
路敬渟顺着靴子往上看，手不由得一抖，半碗面汤都洒到李隆基的鞋上。
李隆基眼皮直跳，一把揪着路敬渟的领口将人提起来，后者连忙伸出手将碗送出老远，免得溅出来的汤汁再洒到自己身上。
“郡王爷……王爷……有话好好说！”
“你在躲我？”
“小生哪敢！”路敬渟瘪着嘴一脸委屈，看的非常想痛揍这人一顿的李隆基愤愤的锤了一拳背后的墙，然后一把夺过路敬渟手中的碗大步跨进面汤馆，将碗重重的搁在桌子上。
“你跟我来！”
路敬渟被李隆基拉的一个趔趄，还不忘回头嚷嚷:“下回少放盐巴，你家的太糙……”
一路上李隆基都未曾开口，秦娥楼外，路敬渟搓了搓衣角:“这不好吧，小生是有家室的人……”
没等路敬渟扭捏完，秦娥楼的妈妈已经迎出门外，李隆基抬脚进了屋，轻车熟路上了二楼包间，路敬渟咬咬牙只好跟着上去。
作为秦娥楼的常客，楼里的妈妈是知道郡王爷的脾性的，这个时候是绝计不能给郡王爷安排姑娘的。
厢房里摆上一桌酒席，仿佛是不能亵渎了这一桌美食，路敬渟吃的极其讲究，与方才路边吃面的落魄样截然不同。
李隆基慢慢斟了一杯酒，凑到唇边有轻轻放下，看了看路敬渟:“重茂的失踪，姑母认定是我做了手脚，敬渟兄，你准备让孤替你背多久的黑锅？”
路敬渟心脏一抖，刚刚夹起来的鹅块还没到嘴里就咬到了舌头，咧着嘴嘶了半天。
“可是小生也不知道啊？”
李隆基探出半个身子，小小的方桌隔不住郡王爷修长的身躯，棱角分明的脸庞凑到路敬渟面前，近距离的盯着路敬渟的眼睛，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犀利。
似是能看穿一切。
“我与姑母就此决裂，这大唐又是一场灾难。”
路敬渟放下筷子，叹了口气。
李重茂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在临淄王与太平公主双重保护下偷偷溜出宫？
不过是双方都动了一丝恻隐之心，李重茂登上大位，终究会死于宫廷的龌龊之下。
李隆基要的，是永无后顾之忧。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温王李重茂，敬渟亦不知其在何处。”
孙先生离开长安，她未曾去送。
这个时代的分别，每一次送行都或许是永别，出了长安城，天高海阔，路敬渟断了与孙思邈的联系，便永远没人知道李重茂的下落。多年之后，有了新身份的少年，也就永远与皇家绝缘。
李隆基似有所虑，也不再多问，又坐了回去，看了看路敬渟:“方才宁王爷来找过我。”
下午的时候她们才在长公主府遇到宁王爷，宁王居然这么快就去找了李隆基！
路敬渟漫不经心的回道:“郡王爷兄弟感情一向深厚，是大唐之福！”
“他说，姑母要插手储君之争。”
他想要那个位置，却因兄长之顾犹豫不决，父子三人全都缄口不提。
太平公主却偏偏要将宁王爷送上储君之位，李隆基又岂会坐以待毙？
“如今的大唐，历经这么多年的磨难，沉疴已久，空有盛世的外表，却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动乱。”李隆基放下酒杯，神色凝重的看向路敬渟，后者无动于衷沉迷酒菜的态度让郡王爷一颗心越来越沉:“孤需要敬渟兄佐助。”
路敬渟灵活的筷子突然停了下来，面前那盘菜在视线里变得模糊。
连这个护佑多年的侄儿都能下得去手，阿盈在太平手里，她不知道那人会做出什么事。
“郡王爷有明主之风，宁王殿下能告知王爷长公主之思，这份情谊难能可贵，兄弟齐心，何愁盛唐不兴？”
多少年来读书士子的梦想，盛世遇明主，白衣至卿相。
她路敬渟亦曾有过这样的梦……
可若是此番应邀，站在李隆基的队伍里，太平又会对阿盈做什么？
这个盛世，没有路敬渟的名字，历史的巨轮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暗暗推动，她不敢参与……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顾左右而言他已经没有意思，路敬渟放下筷子，神色凝重。
“郡王爷所愿意，明日午后，别苑书房，恭迎郡王爷！”
路敬渟说完便站起来，起身告辞。
阿盈不在身边，她总是不安的，那人，为何不好好听话？轻易便被人哄了去。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笔落惊风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