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3章 伪闹鬼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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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先从青峰大辉怕鬼说起。
“阿大阿大，你听说‘那个’了吗？”
“那个是哪个？”
从帝光中学的上空俯瞰，不难发现，放课铃刚歇了嗓子，就有一黑一粉的身影横过操场。
周四放学铃声是青峰大辉怎么等也不嫌早的。只有在这一天，篮球社团的训练会在室内体育馆进行，训练项目也因此变更。又可以和一军的人一起打3×3，单纯喜爱篮球的初一小子一想到这里，兴奋的火焰就从心头烧到了骨头上。
至于青梅竹马吃力地紧跟他的健步如飞、分出不多的余力挑起话头，青峰大辉敷衍的回复都是出于无意识的。桃井五月断断续续的话语近似落叶——没人在赶时间的情况下，会留意路边落叶上的叶脉吧？
粉色长发的女孩子天生直觉好得惊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竹马满脑子篮球在飞。不过今天的她并不介意，即使是一片落叶，也有成功逆袭的一天，吸收刺激到青峰神经的电流。
——“听说我们篮球社团训练用的体育馆，最近在闹鬼呐。”
背后传来的一句话不慌不忙，效果却立竿见影，同青峰的篮球心一起奔驰的耳朵登时转弯，飞回原位。
“……？——！”
桃井早有准备地放缓步伐直到停下，满意地看到前方竹马刹住脚步后，便对前文加以补充：“体育馆到傍晚灯还亮着，好多人回家时听见了篮球落地的声音，进去后又发现馆里没有人什么的……整个篮球社昨天就传开了哦。”
“……专心练球又不是缺点！而且昨天是队长特意指导我的！”
“啊啊也对……阿大那么喜欢篮球，不然昨天的话，就算教练都在，阿大也不敢轻易打篮球吧？”毕竟说不定是被鬼碰过的篮球呢。
被对方一针见血。青峰差点儿脚下一个趔趄。经这么一点，他也猛然忆起，昨天虹村队长在训练途中，从初二的社员那儿听了什么。当时青峰没在意，队长也只是闲闲地与他说了一句：
“青峰的话，一定不会怕鬼吧？”
——毕竟在扮鬼吓人方面，青峰有绝对的先天优势啊。
殊不知，听到“鬼”字，青峰只觉得背脊一僵。
“啊……当然不啦，哈哈。”顶着冷汗回答完，青峰暗自庆幸青梅桃井不在这里。
千万不能给队长留下不好的印象！线条粗得与篮球直径有一拼的青峰，当时只想到了这点，自然不会深究队长突兀插丨入一句题外话的缘由。两人很快又回到了篮球的技术话题上，“鬼”字不一会儿就被青峰的篮球砸出了界。
现在想来……
昨天的队友聊天时就三三两两地拢在一起，聊着聊着，就会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小团体中往体育馆的方向窥看。全体不大的说话声中，间或会冒出“明天放学要去那里你说会不会看到什么”“竟然对篮球有兴趣它真不容易”……这类的话……
——不全都是疑点吗？？！！
“干嘛不早点告诉我！”体育馆近在咫尺，刚刚还像被吸铁石吸过去人此刻再不能轻松提步。进退维谷的懊恼就此产生，被青峰一股脑儿撒气于桃井身上。
女孩子熟知男孩天生如此的脾性，毫不生气，回复的口吻成熟平淡：“诶，那样的话，阿大敢走夜路吗？”
“……”
青峰此刻的心理活动如下：
……
不不，这一定是开玩笑的。篮球社这么热血的存在，和妖魔鬼怪的画风完全不同嘛！
……
对对，这一定是骗人的。昨天就算有鬼了，大家也不是面不改色地练习了吗？说明大家也不相信嘛。
…………
骗人的骗人的……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对吧？
……
话虽这么说……
“完全说服不了自己啊啊啊——！！！”
自我哄骗以完败告终。倘若此刻有张桌子，一定已被青峰少年掀得四脚朝天。桃井觑见，青峰那张可以吸收所有有色光的黑色面颊，从刚刚开始依次反射出彩虹的颜色。她朝原本的目的地方向望去：唔，还有两百米就到了，有点可惜呢。
“对了！”
桃井正在心里掂量着青峰是喜欢篮球多还是怕鬼多，他的眼睛突然像被按了开关似地一亮，想起某根救命稻草。
“嗯？”
要说的话，桃井本人对鬼神并不感冒，甚至还有几分好奇与兴奋。不过要是青峰决定打退堂鼓，桃井势必会与他一起回家，顺道充当一下竹马的心理咨询师。
竟然得到阿大在“咬咬牙去”与“摇摇头不去”以外的回答，就算不是桃井，也会被吸引注意力吧。
只见青峰太过高兴于自己想到的金点子，大大的笑容下龇出嘴唇的白牙数量可观：“可以找赤司啊！他一看就是很冷静的人，才不会相信鬼怪这种不存在的东西！”
“赤司君……”
被青峰灌满信任的赤司全名赤司征十郎，现任篮球社中的篮球队副队长。初一新生入社时间都不长，大型比赛均未露过脸，但这名社员早已饱受好评，甚至不少有经验的人认为，赤司将有不输于现任队长——虹村修造的能力。
另外，即便是虹村，在收拾不听话到一定程度的队员时，脸色也会比青峰还黑。相处久后不难感觉出，队长亲和随性丨的外表下并不乏威严清醒。
新副队赤司却有着自内渗出的内敛平淡、彬彬有礼，无论何时何地均无懈可击。他与虹村的行事风格不同，却同样能漂亮地化解各式难题。
除此以外，赤司征十郎还有很多值得一提的地方。比如他有一套女生在粉色肥皂泡里才能窥见的五官；其学业也得到各科老师一致好评。——一个人不仅仅由这些方面组成，要从各方面列举这个人的优点着实耗时，所以，还是用后来赤司本人向队友的坦白来形容他吧：
“从原先至今我在任何事上都没有输给过别人。今后也不会。”
赤司征十郎是一个天生的、不能平庸的人。
进入帝光篮球社一军并不简单，像赤司、青峰这些新生，小学时都是小范围篮球圈中的佼佼者。他们同为新一军，共同目睹不是自己的那个人脱颖而出，自然不愿轻易承认对方。青峰就曾瞥了眼赤司的身高——日丨本平均水平的话还能凑合，用篮球这把标尺肯定不行。
加之低空飞过帝光招生分数线的学生，注定对考入优竞班减免大半学费的好学生心怀不屑。刚开始，哪里飘来对赤司副队的夸赞，青峰总憋不住那暗自偏头的一声“嘁”。
但是，不久后，赤司本人没有多做任何事，青峰扭转了对这位副队的看法。
契机无疑是篮球。作为喜爱篮球高过一切的青峰，自然不难嗅出同类气息。赤司拥有与他旗鼓相当的篮球能力再不承认也是自欺欺人。不过让他真正撤下不豫神色的并不是以上两点——毕竟新一军里人人都有这些属性。
至于到底是什么，应该去看3×3练习。当比赛进白热化，所有人被腾腾热气蒸热了目光，无论己方即将败北还是胜利在即，有一双赤眼永远平静浓酽，监控全场。眼睛的主人是赤司，他毫无装腔作势地审时度势着，同时又深谙新生的大家心高气傲未必听劝，总给出恰到好处甚至不着痕迹的暗示。
一路顺风的胜利于初一生不是常事，一场普通的练习赛都能险象环生，但赤司从不会输，每次被分到与赤司一队的人都觉得自己已经握住一张胜利的入场券，不少社员们留下了“赤司有能力转危为安”的印象。
青峰从不在意所谓的领导能力，但打球想赢是人之常情。副队长带领大家获胜这件事，一次两次青峰会觉得不甘。可每每如此，再粗神经的青峰也意识到，他没有赤司水流般的冷静，带领全队摆脱困境更是难上加难。
另外——“有赤司在就没问题”，往后的两年中，这个想法拌在篮球社的空气里，被每位社员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吸入肺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整个帝光团队与当事人。最终，它扎根于所有人的大脑深处。根深蒂固。
总之，初见时的种种不快被正视现实的扫把扫去，一段时间后，赤司的一些话，在青峰心上有一定威信与重量。
而且，今天青峰纠结的问题不是篮球，但刚刚也说到，赤司除去篮球也是名好学生，挺博学多才的好像。青峰觉得赤司一定是一个讲科学讲道理的人，只要这种人告诉青峰，鬼是不存在的——起码他们篮球社不存在闹鬼事件，青峰一定会无条件地相信。哪怕眼前真的有一只没脚的阿飘……不，只要赤司说没有阿飘，就（可能）绝对不会有！
桃井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赤司一句简单的“没有”足以匹敌很多人心中的千军万马。于是两人重新向体育馆奔去，青峰已成功进化出两条飞毛腿，任凭桃井如何呼唤，双方还是甩出十几米的距离。
由于青峰一放课就拔腿离开班级，通常是过早到达活动场地的，即使半路耽搁好一会儿也不会迟到。面对越拉越长的路，视线不断放远再放远。桃井叹了口气，索性放弃跑步走了起来，顺手打理起因奔跑过速而微有凌乱的长发。等她理好后，青峰已在视野内无迹可寻，那时她也没觉得这个记忆是值得珍惜的。
“赤司！”
青峰裹着一阵风“嚯”地拉开体育馆大门，果然，因为优竞班课少所以会比青峰更早到赤司副队，正站在篮球场中心处思考着什么。
红发少年微微垂头，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即便被打断思绪也没有任何不满，抬头见到是青峰，赤司颔首，表情是让人从心底安心的静谧：“原来是青峰，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赤司，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他们都说……呃说这个体育馆闹鬼……这怎么可能啊，对吧哈哈哈。”
话说到一半，青峰突然想起自己站在闹鬼现场，满头热汗霎时降了点温，他一边大嗓音地说着不可能有鬼，另一边迅速收回搭在闹鬼体育馆大门上的手。
跑得太快而气喘吁吁的青峰，满怀期待地看着赤司。
他这么优秀靠实力前进的人，一定会否认这种有的没的东西的。不，请他务必会认为没有这种东西……！！
然而，赤司这次似乎并不是青峰眼里的救命稻草。
在青峰明亮如炬的目光下，赤司小小地一滞，继而思考般地缓慢地眨了眨眼，却没有给出答复。
接着，他把头偏向了另一侧：“代歌，世界上有鬼吗？”
只注意到赤司的青峰这才发现，在赤司五六米开外，还竖着一个女生的背影，似乎是正在考察周围情况的样子。
她背对着青峰，青峰只能看见一头棕色的长发披在女生背后，一天活动下来，发型不再如进校门时那般整齐，不过女生对此不以为意。所以她的长发现在更像一群嬉闹调皮的孩子，各自找到休憩的地点，攀附在站姿如树的女生身上。
被赤司询问的人听到问题后，也跟着回忆什么。这个空档里，青峰又发现对方穿着规矩的校服短裙，大部分女生不遵守校规，比如桃井，过膝的校裙从发下来到她穿入校园时已不能遮住小半大丨腿了，青峰可不相信青梅可以在一夜之间忽然长高了那么多。眼下这个女生是鲜见的正经穿衣党，大概也是优竞班的好学生。
而且，就一个有没有鬼的问题，女生居然已经思考了一会儿。这难道不是张口就能回答的问题吗？也对，只会嗑书的好学生多半是死脑筋，不会信鬼的。
想到这一点，青峰放心了许多，一个墨守成规的女书呆子形象已经在他脑海里呼之欲出。根本忘记了一个关键的、刚刚在脑中一闪而过的问题：
这是赤司在不确定的时候，都会讨教一下的女生？
并且，对于“鬼”这种玄乎的存在，赤司没有在问句前加上“你认为”“你觉得”，而是像问世界上有没有篮球一样地询问这个女生：“世界上有鬼吗？”
“啊，想起来了。”正当青峰放大心、赤司眼瞳定格于方才询问的位置时，少女点了点头。
“差点忘了，意大利那边一个老熟人，就是活了一百多岁的死鬼魂。”
“什——”
没等青峰把惊异表达完整，“女书呆子”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而且，近两年这个鬼魂来日丨本的可能性还挺大。”那位女生一只手托住下巴，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不留青峰任何见缝插针的机会：“阿征的那位朋友，想体验一把真实鬼屋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联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3章 伪闹鬼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