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华丽世族》可望云耶

36、小龙潭水

　　“回旋，转身……对，腰肢放软了，笑！”
　　瑜稚踏着徒黄氏的拍子，注意着脚下，才刚侧身旋转，鞭子又下来了。

　　“身子硬邦邦的，哪里像跳舞！柔弱似扶柳，娇柔不堪，会不会！”
　　学舞月余，除了吃饭睡觉，瑜稚的所有时间都是在这件宽大的练功房度过的，身上的疤痕结疤了新的疤痕又出现，徒黄氏一个鞭子过来，瑜稚回旋转身，脚尖点地连续踩了几个拍子堪堪躲过。身上的舞裙转动着，像一朵盛开的茶花。

　　徒黄氏眯了眼，换下鞭子从一旁的箱子中取出长袖，对着瑜稚的腹部连续击打而去。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瑜稚愣了一下，脚下踩错拍子，柔软的腹部被素绫狠狠的击打了一下，徒黄氏根本没有给她歇息的余地，另一只手上的素绫也已击来。

　　瑜稚敛目，收回心思，回身。
　　“女郎好棒啊！”一旁远远观看的阿岚忍不住拍手叫好。

　　徒黄氏冷哼一声，手上挥舞的动作又快又缠绵，那素绫被她舞的跟鞭子似的凌厉无比。
　　瑜稚身子往后倾接连躲过她两次对头部的打击，徒黄氏再次袭击她的腹部，瑜稚旋转轻快的踩着脚步，那素绫和她身上的红褐色舞裙似两朵斗彩的牡丹，舞的人眼花缭乱。

　　阿岚瞪大了眼睛，在那篇舞的眼花缭乱的素绫之中寻找自家女郎的身影。
　　瑜稚躲过最后一次袭击，背对着徒黄氏，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朝阿岚一笑，一阵风堪堪从她耳边刮过。

　　她头上的白茶花坠地。
　　徒黄氏这才完全收回了素绫，冷笑道：“就你现在的修为，还不配与人斗舞。”

　　瑜稚回望她，眨了眨眼睛，蹲下身捡起白茶花重新簪回到乌黑的发鬓之中：“哦。”
　　徒黄氏将素绫甩到阿岚身上：“陪着你家主人继续练吧。”说完，喘了一口气，往外走去。

　　直看她出了门了，阿岚还跟狐狸一样串到她身边，拿着帕子殷勤的替瑜稚擦她额上的汗问：“女郎，你刚才太厉害了，怎么学会的啊！”
　　瑜稚喝了一口水，气息有些凌乱，看着阿岚手中的素绫道：“徒黄氏给过我一本书，我看上面学的。”

　　“女郎，你也太聪慧了！这么难你都学得会啊！”阿岚惊呼，呆呆的看她，满眼里只剩下崇拜了。
　　瑜稚奇怪问：“怎么了？”

　　阿岚长大嘴，兴高采烈：“您才学多久呀，就能连续回旋了。”说着，不由低头尴尬道：“唔……我当初学舞的时候，小半年后才学会了。”
　　她说着，眼睛又有些红：“那还是我阿母每晚陪着我练习我才回的，其他人，哼，其他人更久呢。”

　　看着她这模样，瑜稚不由的想起了小白兔，伸手摸上她的发鬓：“阿岚很聪明了。不过阿岚我小时也学过舞，多多少少还是记得每个点该注意的步骤，我有印象所以才学得快。”这就好比读书，即便有些东西许多年没碰了，可拿起来看过几遍，有些知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印象的，可见以前还没被赶出王氏时她学的基本功也挺扎实的。

　　阿岚却是摇头：“不对不对。女郎你是我见过最刻苦的人了，而且真的聪明。”

　　瑜稚笑了笑没再言论，只道：“阿岚，你知道什么是斗舞吗？”刚才有听徒黄氏提及。
　　阿岚立马点头：“有的，从前在京口每隔一月都有斗舞。比谁跳的好看，谁的花样多，谁的动作漂亮，谁就赢，怎么了女郎？”她说了一大半才记起问。

　　“没事。”瑜稚摇头。
　　阿岚唔了一声：“我们晋人擅舞，每年中秋都有斗舞，女郎若是喜欢那我们中秋节可以去看看！”说着她不由的欣喜了起来。

　　瑜稚眼底一亮，心中不由起了好奇，还想再问，门外忽然响起了嗯哼声。
　　不用问也知晓是谁了。

　　两人面面相觑，互相吐舌，揪着头退到了两边。
　　阿岚一个素绫击打而来，瑜稚灵巧躲过，脚尖才点地又已凌空回转，快的令人目不暇接。

　　徒黄氏在门外看着，里头那个女子，无论是从动作还是神态无一不是美的。
　　她的确聪慧，而且太过聪慧了。

　　漂亮的女人可以引起男人的喜爱。
　　聪明的女人纵然不漂亮也可以牢牢的霸占住男人的后院，巩固地位。
　　那漂亮又聪明还带着仇恨的女人呢？

　　徒黄氏饮下一口茶，茶味酸涩，已经冷了。
　　她回过头看着落日，目光深远而缠绵，十年前那场灭门之灾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可她耳边还是能听到独子和夫君，还有公婆凄惨的叫声。
　　若是没有王览和贾皇后，他们徒家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一杯已经冷了的茶全部被撒到地上，徒黄氏冷冷一哼，目光又重新落在屋里主仆两人身上。
　　这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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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瑜稚惯例每日总是天刚亮就醒了。
　　洗漱后给阿母上香，用过饭，张妪站在她身后。

　　阿岚兴致冲冲的跑了进来，脚步声踏踏，惹得张妪不由的瞪过来。
　　“女郎，女郎！”阿岚吐舌，声音小了下来。

　　瑜稚好奇看她。
　　“今日徒黄氏说要休息一日。”

　　“嗯？”瑜稚一怔，望去：“为何休息一日？”
　　阿岚道：“她没说，不过我看她换上了素衣想来今日应该是她亲人的忌日。”

　　瑜稚哦了一声，看向张妪问：“我们要不要一同前去拜祭一下？”总归徒黄氏教导了她许久，礼数上还是得尽到责的。
　　张妪点了点头：“应该的。”说着转身要走，可才刚跨出一步，就被阿岚拦住：“不用，徒黄氏说她不希望有人打扰。”

　　这下瑜稚和张妪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话的确像徒黄氏那样的人说出来的。
　　阿岚已经串上去了，拉着瑜稚的手摇摆：“女郎，女郎我们今日做什么？”

　　“练舞。”瑜稚抛下一句话，惹得阿岚哀叫：“女郎，女郎再过六日就是中秋节了，好不容易您今日休息，咱们去拜佛吧，顺便我在咱们山庄外发现了一处极好的小潭，潭水清澈着呢，您去泡泡吧。”
　　中秋节。
　　瑜稚心沉了下来，脸色也有些瘀滞。

　　前几日王氏来人，送了一些米粮外，还叫她安安分分的待在这里。
　　算是被驱逐的人了。
　　如果她心中没有恨，如果阿母还在，她还觉得这样的日子美的不得了，可她心底放不下，这种情节早就入了魔了，成了孽障，不毁掉王氏她迟早得给自己逼疯。

　　“怎么样，女郎！”见没反应，阿岚再接再厉摇晃。
　　瑜稚回过神，看阿岚委屈的神态，心下不由一软：“你去吧，我在家里练舞。”

　　“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况且阿岚想和女郎一起。”阿岚娇嗔道。
　　久久不语的张妪忽然道：“女郎也一起去吧，拜佛可以安心凝神。”

　　瑜稚回头看她，张妪笑了笑。
　　“我有什么不安心的？”她躲过张妪的目光低声反问。

　　“那就去了？”阿岚试探着问，完全没听明白，眼底只有满目的高兴。
　　瑜稚想了想：“那去吧。”

　　“一整日？”
　　“嗯。”瑜稚摸摸她头：“一整日！”
　　“太好了！”

　　瑜稚此行是来关禁闭的，既是紧闭出门又怎么可以被人看见？虽然山庄里头的僮客不多，不过还是得掩人耳目。
　　阿岚经常在瑜稚学舞的时候出去疯跑，早就把山庄的那些路啊道的摸的一清二楚，所以两人很轻松的躲开了庄里的人。

　　守孝期前几日刚满，今日脱下素衣一时竟没衣服穿，最后只能借了张妪的衣服穿，头发也是挽成奴仆的发髻，头上还是簪了白茶。

　　阿岚肩膀上扛着鱼竿，腰上挂着鱼篓笑嘻嘻的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回头笑道：“女郎，您一定会喜欢那地的。”
　　两人从山道往上，两旁种植着高大的树木，偶尔也见成片成片的茂绿竹林，瑜稚便摘了一片吹着给阿岚听。

　　吹的是临江仙的曲调。
　　阿岚摇头晃脑的听着，眼睛笑的都快眯成一条缝儿了，再加之山中现在的风景，简直是灿烂的耀目啊。

　　两人路过桑葚树，茂盛的枝干上压着一簇簇紫红紫红的桑葚。
　　阿岚把鱼竿一丢，裙子撩起，摘了一小簇下来，往嘴里一丢：“唔！女郎，女郎快过来，好甜啊！”瑜稚走过来，阿岚丢了一小簇到她嘴里，一咬下去，满口的清香甜腻。

　　“阿岚，这还不是最甜的！”瑜稚指着上头：“上头的桑葚又甜又干净，你吃过吗？”
　　阿岚摇头。

　　瑜稚拉起裙裾，麻利的上树：“你等等。”阿岚眯着眼睛用手遮着树丛之中落下的阳光，只看到一个利落的身影又扎实又快的爬到了树的中央。
　　“阿岚，你裙子张开，我丢下去了，接住！”瑜稚高呼。

　　声音回荡在这一篇的山野之中。
　　“好！”阿岚大叫。

　　走在半山腰的司马昱忽然一怔，回过头看后头的护卫：“你们听到什么了没？”他长得很是英俊，穿着胡服，腰间别着一把木剑。
　　后面跟着的几名护卫苦着脸：“没有，大王。”

　　这个祖宗，嚷着说中秋节将至要给佛主上香，可他老人家放着那么多的寺庙不上香偏偏要跑到这穷山僻壤来，说这里有一座灵应寺，很灵验！
　　这位祖宗可是当今皇帝的胞弟，又小了皇上十来岁，皇上如今还无子，把这位当做命根子来宠爱，若是今日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估计都得去死一死了。

　　想着，侍卫们只想好好的把司马昱送上山，烧了香再马不停蹄送回宫，所以即便是有听到声音也当做没听到。

　　更何况他们自小习武，耳力比起常人好上可不止一点半点，刚才山野里那女娃儿喊的那一声虽然没听清楚是什么，但大致也能猜到是这附近的乡民，没什么大不了的。

　　领头的侍卫唯恐司马昱出幺蛾子，忙上前道：“大王，前头离灵应寺不远了。”潜台词就是，王爷我们快走吧！
　　司马昱踱手挑眉慢悠悠的看他，就是不动。

　　领头侍卫不知他要干什么，被他这么一瞪，心底有些发虚，不由往后退了一步，静待。
　　晨光从树丛之中洒下，便是外头烈日炎炎，在山中也是一点都不热。

　　司马昱摇着羽扇，听着。
　　只听到一声呼喊声，嘴角才轻轻的挽起。

　　“阿岚……”听不清说什么，但也可以感觉到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声音婉转似啼鸟一般，好听的紧。
　　这一下便是侍卫不想认也得认了。

　　“在哪儿？”司马昱问。
　　他这是在讨要那声音的方向。

　　领头侍卫人命了，手一指：“听着像东面望山上。”望去，山峦层层叠叠，那声音还能传来想来离他们并不远。
　　司马昱勾勾手指头，在侍卫身后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被推了过来，这是当地找的一个里正。

　　“我问你，那边有什么？”他微敛着目，只是挑眉，嘴角带着笑也是那般的年轻干净，带着一股让人说不出的好看。
　　里正还从未见过这般尊贵俊朗的人，当下竟有些结巴。

　　“小，小，小龙……”
　　司马昱嗯哼了一声。

　　“小龙潭。”里正脸上低下汗：“大，大王可以去看看。”
　　这下，侍卫恨不得挖了这人的口舌了。

　　“大王！”
　　司马昱站好，拍了拍身上的衣衫，微微斜目，云淡风轻的模样：“那就去吧。”

　　那一边，瑜稚和阿岚爬上了山上，喘息着，望见的是一片跟翡翠碧波似的小龙潭。
　　“女郎，女郎，您教我凫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