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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阿波罗番外 ...
哥哥,快醒过来,快……
熟悉的声音自灵魂深处传来,带着一丝焦躁与颤抖。我试图睁开眼睛,头痛欲裂。
不知从哪一天起,我就已经感觉到,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我的身体总会机械地做着一些奇怪的动作、说着一些奇怪的话,就像我分裂出了另一个自己,暴躁而不受控制的自己。
当阿尔忒弥斯令我沉睡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不再醒来。
可是现在,阿尔忒弥斯的声音异常焦躁,带着些许无助。
怎么会这样?
猛然之间,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从灵魂深处传来,而后是彻骨的冰寒。在那一瞬间,我几乎要以为,阿尔忒弥斯强行撕开了我们之间的牵引,要永远离我而去……
“阿尔忒弥斯!”
我不受控制地叫了一声,惊醒过来。
血,都是血,漫天的血……月光流淌成霜,将太阳的金焰层层包裹……
天马已经脱缰,六股缰绳收束在阿尔忒弥斯手中。她的手心已被磨破,却死死抓住缰绳不放,唇边残留着血迹,触目而惊心。
“阿尔忒弥斯!”
我惊怒地咆哮,如同受伤的兽。
她身上的月光渐渐淡去,脸色越来越苍白……
天马脱缰。
我抱起阿尔忒弥斯,飞出马车,将脱缰的野马们一匹接一匹地抓了回来。它们高亢地嘶鸣,试图挣脱缰绳而出。我感觉到阿尔忒弥斯的身体渐渐冰冷下去,这个认知令我又惊又惧。
一个机械的声音在不停地对我说:“卡珊德拉……”
卡珊德拉?谁?我怎么半点记忆也没有!
在失神的一瞬间,我竟然松开了手中的缰绳,试图推开阿尔忒弥斯,往特洛伊而去!
该死,该死的!
我将阿尔忒弥斯紧紧抱在怀里,用尽全力,将天马们控制在天轨之上奔跑。
雷霆肆虐,闪电噼啪作响。
晴天之中的霹雳,代表着父亲已经处于震怒之中。
金马车冲向大海。
头越来越痛,神智也越来越模糊。在那一瞬间,我甚至想就此沉浸在冰冷的大海中,陷入永恒的长眠……
不,阿尔忒弥斯!
我猛地惊醒,低头看着她,她安静的蜷在我怀中沉睡,身上的月光渐渐淡去,飞扬的银发渐渐褪去光芒,变成了毫无生息的银灰色。
这是……陨落的前兆……
“阿尔忒弥斯!”
我从未想过,我会发出这种惊怒至极、亦痛苦至极的吼声。
灵魂撕裂般的痛楚深入骨髓。
或许……她真的要离我而去了……
永生缠绕的日月双生子,一夕分离,自然是……痛的……
“阿波罗、阿尔忒弥斯,你们都给我到高加索山崖里思过!”
雷霆般的声音自奥林匹斯之巅传来,侍从们替我带走了金马车,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怀中的阿尔忒弥斯。
我抱着她,直往高加索山崖中飞去。
我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她的名字,试图将她唤醒。
暗夜降临。
母亲自夜空中走来,对我说道:“罗克西阿斯,你跟我来。”
“可是辛西娅她……”
“她不会有事的。”
“母亲!”
“相信我,罗克西阿斯。”
我将阿尔忒弥斯小心翼翼地放在山洞里。
鲜血透染了她雪白色的长裙,结出亿万载不化的冰霜。
一如我的思绪,沉重而冰冷。
我跪在母亲面前,双手紧握成拳,努力维持着神智的清醒。我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控,绝不能!
“罗克西阿斯,你是我最骄傲的孩子。我不该再要求你什么……”
“可是今天,我要你立誓,永生守护辛西娅,永生永世!”
“不要像你的父亲……”
我抬起头,愕然地看着母亲。
母亲微笑着,目光之中满是了然。
“罗克西阿斯,傻孩子……你和辛西娅,都是傻孩子……”
我举起右拳,重重地砸向心口。
“以罗克西阿斯之名,我向您立誓,永生守护辛西娅,永生永世!”
我想,母亲果然是知道了什么。
若我有幸……
我绝不会像父亲那样,绝对不会!
母亲悄然离开,星光遍洒。
星夜女神阿斯忒瑞亚接掌了世界。
我回到山洞之中,抱起阿尔忒弥斯,手臂微微颤抖。
不,我要救她,我一定可以救她!
我是神王宙斯亲封的医药之神,我与阿尔忒弥斯魂命相连,若连我也失败了,恐怕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唤醒她了!
一只金角鹿从远方奔跑而来,呦呦哀鸣。
是阿尔忒弥斯的圣兽。
我向它招招手,吩咐它去替我找些草药过来。金角鹿疑惑地看了看我,又嗅嗅我身上的气息,领命而去。
阿尔忒弥斯的体温愈发低了,连带着半个高加索山脉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山泉湖泊也尽数结冰,寒气惊人。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冒犯。”我低声说道,小心翼翼地解开她透染鲜血的长裙,细看她背上大片大片的燎伤。
是我……
是我与生俱来的金色烈焰,灼伤了她。
这个认知令我惊惧而自责。
我轻吻她的脊背,口中低吟着古老的治愈咒文。
细碎的阳光从我的指缝间洒落,在她的背上组成了巨大的上古徽记。
我将她体内的灼热一丝丝拔出,安抚着她脆弱的神魂。
金角鹿跑进山洞,呦呦哀鸣,用半软的鹿茸撞了一下我的腰。
我放下阿尔忒弥斯,捣碎草药,命金角鹿替她涂抹在伤口上。
金角鹿照做了。
我来到山洞外,星夜已尽,天光微明。
再没有太阳从东方升起。
一只白色羽毛的乌鸦从奥林匹斯飞来,停留在我的肩膀上。
“怎么了?”我问它。
“报告主人!重大新闻!重大!”
我有些不悦:“别学赫尔墨斯那一套。说吧,出什么事了?”
“奥林匹斯盛传,阿尔忒弥斯殿下将您最宠爱的女祭司杀死了……”
最宠爱的女祭司?我?
他们的意思是,阿尔忒弥斯出于嫉妒,射杀了我在人间的……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白羽乌鸦依旧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地重复着所谓“重大新闻”,我直接倒提起它,将它当作铁饼,抛掷回了奥林匹斯山。
有这样一只聒噪的圣鸟,真不是什么好事。
金角鹿从山洞中奔跑出来,又撞了一下我的腰。
我走进山洞,阿尔忒弥斯犹未清醒,长发却已渐渐恢复了先前的光泽。我松了口气,跪坐在她身边,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她。
我会治好你的。
我也会唤醒你的。
一次叫不醒,就两次、三次、四次……
直到时间的尽头。
我仍会时不时地失控。
但我已经学会了远离阿尔忒弥斯,在我不得不破坏周围一切的时候。
白羽乌鸦说,阿尔忒弥斯似乎知道些什么,因为在我沉睡的时间里,她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只去过人间一次。虽然那一次,引起了轩然大波。
祭司……
太阳神祭司……
还有那个金属交撞般的声音。“卡珊德拉”……
我似乎记得,这是特洛伊公主的名字。上任特洛伊祭司去世前,曾经向我讨过一封神谕,令特洛伊公主成为下一任祭司。
会是她吗?
我不知道。
我只希望,我能早日从失控的状态中解脱出来,陪在阿尔忒弥斯身边,直到永远。
这是我对母亲的承诺。
也是我对阿尔忒弥斯的誓言。
下次更新时间:11月7日,17:17:17
“罗克西阿斯”之名出自《阿伽门农》及《俄狄浦斯》,“辛西娅”源于Cynthus山的出处找不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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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阿波罗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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