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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廿九节 ...

  •   程风问朱茱:“是否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朱茱摇了摇头。
      程风握住万纤纤的双手,安慰式地捏了捏,指着朱茱喉间的哑穴问道:“那是否被点过此处的穴道?”
      朱茱仍然摇头。
      万纤纤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程风道:“别急。我带她去给大夫瞧瞧。”边说边拉朱茱出去。
      朱茱的手臂被紧紧扣住,挣脱不得,不由自主地被程风拉着走。走到暗处,程风却猛地一松手,朱茱便跌坐在地上。
      “你这次又想搞什么花样?”程风冷冷地问。
      朱茱啜泣着,并不答话。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程风怒道。
      朱茱突然抬头看他,她的脸上有泥水,有泪痕,还有一朵笑容。那笑容仿佛是用鼻子哼出来的,轻蔑中带着某种讽刺的意味——那是她无声的抗议。
      程风蓦地一惊:“你是谁?”他脱口问道。但是问完之后,他却愣了愣。
      ——她是谁?她当然是朱茱,是那个可恶的,惹是生非的臭丫头,是今晚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是害得纤纤担惊受怕的人。除此之外,她还能是谁呢?
      程风把朱茱拎起来,喝道:“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关你屁事!
      假如朱茱还是那个牙尖嘴厉的丫头,一定会这样针锋相对。但是此时,她却只能瞪大眼睛强忍泪水,倔强地保持着那个笑容与程风对峙。
      程风很想把她丢出去。真的,有的女人说话的时候可恶,不说话的时候也可恶,怎怪他程风不懂得怜香惜玉。
      一个人,在没有被下哑药,没有被点哑穴,几个时辰之内,便成了一个哑巴?这件事任谁听起来都会觉得蹊跷,而这个蹊跷程风必须弄明白。

      泰来医堂有值夜班的大夫,但是张大夫作为医堂医术最高明的大夫,当仁不让地被程风从睡梦中挖了出来。幸好张大夫是一个医德极好的大夫,虽然带着睡眠不足的倦态,但他仍然仔细地替朱茱把了脉,详细地询问了相关的情况,末了,沉吟道:“《素问》上有云,‘肝脉骛暴,有所惊骇,脉不至若喑’,朱姑娘脉动急疾,或许是因惊吓导致脉气不通以致失音,不过,”张大夫接着道,“老夫行医数十年,这种病情也是头一次遇见。受惊吓之人,譬如说程夫人,脉象更为急乱,但也只是昏厥而已,尚不至于失音的地步。”
      这番话说得似是而非,程风自然追问道:“那么大夫,这丫头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张大夫道:“朱姑娘的脉象绝非正常脉象。”
      程风道:“大夫,您似乎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张大夫站起身来,语气已有些不悦:“程公子,您的问题着实奇怪,恕老夫无法回答。”
      朱茱在一旁讥笑出声。
      程风道:“但是大夫,您如果连真病假病都瞧不出来,如何为病人施救?”
      张大夫道:“程公子,老夫行医多年,所医治的病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老夫一直谨慎行医,治病救人,对祖师爷的医训莫不敢忘,”他带着怒气,说出了下面一番话,“当然,当然,您也可以选择不上我这诊治,没有人强迫您,程公子。”
      江湖人素来敬重大夫,因为他们非常清楚自己随时有可能躺到大夫那张医床。是以,程风虽然被噎得很不痛快,却仍然隐忍着不快问道:“那么,您能否治愈她?”
      张大夫冷然道:“不好意思,程公子,请您令请高明吧。”
      被人当面回绝的滋味并不好受,程风的脸色变得铁青。
      “风哥,朱茱怎么样了?”这是万纤纤见到程风时文的第一句话。
      “哦,没事,”程风揉了揉太阳穴,调整了一下状态道,“大夫没说病情严重。”
      没说病情严重……这话却并不那么令人愉快。万纤纤仍然忧心忡忡。
      朱茱轻轻地拉住了万纤纤的手,比着口型道:“小—姐—不—要—担—心—我。”
      “我可怜的妹妹。”万纤纤顿时泪流满面,与朱茱抱头痛苦。

      程风等三人于清晨离开泰来医堂。临行前,张大夫又为万纤纤把了一回脉,劝慰道:“程夫人,您要保持心情开朗,这样胎儿才会健康漂亮。”
      万纤纤蹙眉道:“可是朱茱这个样子,叫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张大夫道:“朱姑娘的病或许可以不治自已。”
      万纤纤喜道:“当真?”
      张大夫道:“顺其自然。”
      “多谢您,大夫。”万纤纤勉力笑了笑。

      程风和万纤纤在城中租了一个小房子,两人带着朱茱回到了那里。房门正对府南河,有两名妇人蹲在河边刷马桶。
      朱茱皱眉,抬眼看向万纤纤,眼神明明白白地在问:“小姐,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万纤纤道:“斯是陋室……”
      ——小姐,小姐,瞧你又乱掉书袋子了。
      倘若在平时,朱茱一定会这样打趣她。
      万纤纤看了一眼不能言语的朱茱,叹口气,突然没有了开玩笑的兴趣。
      她情绪低落的样子落在程风眼里,却有了另一层解释。
      ——她是在埋怨我只能让她住在陋室,以致于在自己的侍女面前抬不起头来么?莫非她已经在后悔跟了我?
      程风这么想着,心情也因此变得很糟糕。然后,他便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觉,已经变得非常疲倦。
      他一个人,未和万纤纤打一个招呼,便走到里间去睡下了。
      猜忌,是把锐利的剑,割伤了你,也戳伤了她。

      程风这一觉睡到傍晚才醒来,一睁眼,便发现万纤纤斜倚在他床头,无聊地一下下打扇子,此时他的不快已经随着疲倦烟消云散了,愧疚之情不免涌了上来。
      “纤纤,我睡了很久了么?”程风揽过万纤纤的肩膀问。
      “嗯。风哥你饿了没?”
      “有点。”
      “那我让朱茱给你下碗面吧。”

      程风等了很久才见朱茱端面出来,“咚”地一声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然后板着脸走了出去。
      那是碗白面,油乎乎的,程风看了一眼便没了胃口,却不得不在万纤纤的殷切注视下挑起几根勉强往嘴里送,刚入口又尽数吐了出来。
      “不好吃?”万纤纤问。
      程风不作声,起身走到厨房,打开盐罐子看,发现盐罐空空如也。
      他忍不住想用力将盐罐子惯到地上。
      “风哥?”听得万纤纤在厨房口娇怯怯地叫了一声,程风改手势将盐罐轻轻地放回原处。
      “小丫头搁盐的时候手抖。”程风淡淡地说。
      万纤纤却从中听出了责备,但是她并不能因此去责备朱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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