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真假难辨卓总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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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娇憨可爱，店家朴实睿智，陆小凤总体来说渡过了一个十分愉快的夜晚，此时回转杜家庄途中，尚且回味。
他记得清楚，曾与小姑娘打趣，“丫头可误会过什么人？”
小姑娘捏辫子，“谁没有哩？我便误会过爹爹不要我，误会过姐姐不要我们……后来想想，总是他们对我重要的很，我才多想，当时生气的要死，后来一想，倒甜蜜呢。”
陆小凤笑，“你还误会我是个坏蛋来着。”
小姑娘瞪大眼，“这怎么能算，你是不是坏蛋跟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吃饭了给钱呀，那就是好客官咯。”
店家吧嗒一口旱烟，笑道：“小伙子可是跟小情人有什么误会了赌气出门？喝闷酒可是不成，回头认个错儿，小两口也就和和睦睦了。”
陆小凤假作伤心，强颜欢笑，“老板你火眼金睛，我还就是干了糊涂事被邪气冲昏了头，这不，被媳妇儿赶出家门，好不郁闷。”
小姑娘霎时同情起他来，店家也十分心软送了他一份柿子饼做点心，他愉快接受了，他想，他之所以误会卓东来，是因对此人太过重视，而太过重视的原因，恰恰又是误会所致，这么一想，心结顿解。
此时他正一手拎着柿子饼晃晃悠悠往杜家庄去，到大门口，恰恰碰上提了鸟笼的杜福。
杜福正边出门便逗着鸟玩儿，瞧见他忙的弯腰问好。
陆小凤霎时觉得心里发堵，若在往昔，作为庄里管事，杜福哪有这等清闲，卓东来到杜家庄来，独当一面手腕了得，正顶了杜福的位子，杜德彰念着杜福往日之功，心中怀愧，放任他悠闲乐呵，陆小凤想，杜福心里必定不会如他表现的这般悠闲。
陆小凤递过手里柿子饼，这本是要带给花满楼做小礼物的，“昨晚上溜达到华里屯，华小姑娘提起你，还让我带了这东西回来，说有空了回家里瞧瞧。”
杜福接过柿子饼，手微微的有些颤，陆小凤不愿看他脸色，大步往庄子里去。
庄子里人人都忙得很，除去客人悠闲，陆小凤溜达到花满楼的小院儿，发现这里竟然人气颇旺。
天晶姑娘与水天娇都在座，脸色还颇有些难看，花满楼转身来瞧，笑道：“风流倜傥的陆大公子终于舍得离开温柔乡，可喜可贺。”
陆小凤走过去跨上张椅子，“不比你花公子艳福不浅，一大早儿都有美人相伴。”
他想以天晶姑娘火爆脾气必然要跳起来，结果这姑娘不过抬头哀怨瞧他一眼，又垂下头去。
陆小凤惊讶了，“这是怎么了，我错过什么？”
花满楼笑着摇头，不语。
天晶姑娘道：“我做错了一件事，此时正想着……正想着怎么补救。”
水天娇道：“要说错，也是我错，你有什么错，又何必认错？”
陆小凤十分好奇，“怎么回事？”
杜天晶垂下头去，“昨儿个本就瞧着卓东来不过眼，后来又听爹爹说起二叔的事，我就气得狠了，便与三师姐抱怨，三师姐最是护着我，看不得我受气，昨晚上竟提了剑去教训卓东来——”
陆小凤瞬间去瞧水天娇周身，卓东来的功夫他约莫是知道一些的，那么个稀奇古怪的性子，只怕也不太懂得怜香惜玉。
水天娇扬起下巴，“本是我要去找他的麻烦，和你何干，不必罪过往自己身上揽，要道歉的也是我。”
陆小凤惊讶，“你竟然能伤他？”
水天娇道：“那会太黑，我单知道一剑刺去不曾落空，哪里知道他竟受了挺重的伤，今天整个脸都是白的，他虽瞧着不在意，那是他大度，我……我怎么能当做没发生？”
陆小凤搓下巴，“既然如此，你们来找花满楼做什么？”
水天娇道：“卓总管虽不曾责怪我，却也不愿听我说话，我想花公子为人随和，或许——或许——”
花满楼道：“姑娘只怕是想多了，卓总管既然大度不曾责怪，怎么会不愿与你说话，他是一府总管，镇日里忙得很，或许是没注意呢，姑娘若果真心里不爽快，不妨趁他闲暇时候开口。”
水天娇低叫，“是我多想么，他瞧见我跟瞧见棵树没两样。”
花满楼歪头瞧陆小凤一眼，沉吟一会，道：“既然如此……姑娘不妨在我这里等会，我托卓总管为我带回点吃食，不多时他便该过来。”
卓东来果真不多时便来，身后柴骏捧了好几样小吃，往桌子上一放，猫着腰出门。
卓东来笑，“花兄托我带回点镜儿糕，我瞧着几样小吃都不错，顺便多带一些……这里倒是热闹的很，恰恰享用了罢。”
他好自在，两个小姑娘可不自在的很了，水天娇道：“卓总管，你的伤怎么样，我那剑上虽没毒，寒气却重的很，若是调理不当，只怕对身体有大伤害。”
卓东来瞥她一眼，道：“无碍。”他背起双手，是要走了。
陆小凤忽然出手，五指如电，往卓东来手腕而去，半路里忽有另一只手截下他攻击，花满楼的手好温柔，陆小凤却不得不停下手来，卓东来径自出门，仿若不曾听见身后风声。
卓东来这一走，美食也不足诱惑，两个小姑娘很快离开，陆小凤问出心中疑问，“为什么阻我？”
花满楼道：“卓东来受伤，你很焦急？”
陆小凤一愣，摇头笑，“或许，下意识我早已当他是朋友。”
花满楼叹口气，“你若真探出他受了挺重的伤，水姑娘面子怎么过去？卓总管既然不愿人知道他伤势，你硬去探，他岂不要翻脸？”
陆小凤沉默一会，道：“他脸色确实很不好。”
花满楼没有接口，摸了块点心放入口中，缓缓咀嚼，嘴角渗出笑意，“雍州的小吃实在不错，同样是镜儿糕，偏这儿的味道让人忘不了。”
陆小凤盯住他嘴角，“昨晚上还发生其他事？卓东来似乎已改口称你花兄，你竟也为他挡我的招。”
花满楼摇摇头，“不管是谁，你这样莽撞的出手，我总是要拦的，不过昨晚么，确实发生了件十分有趣的事。”
陆小凤洗耳恭听。
花满楼道：“卓总管实在是尽职尽责的很，夜里巡夜竟然亲力亲为，他从小院儿外边儿过第二遍的时候，我恰起夜，既然碰上，不免要聊上几句。”
他稍微停顿，为陆小凤添了杯茶，又为自己续了杯，嘴角始终带着笑意，陆小凤想那场谈话该是气氛十分融洽的。
花满楼道：“他阅历丰富，见解独到，畅谈下来只觉身心舒泰，犹如沉醉一场老酒般。”
陆小凤笑，“瞧着你与他倒是知己，我反是外人了。”
花满楼道：“你别不服气，不管怎么说，你从一开始看他的角度就有偏差，对他评价也不免代入感情成分，我想这么说你不会反对。”
陆小凤搓眉心，“我不能反对。”他又想起了昨晚卓东来的冷笑。
花满楼想一会，笑了，“他曾与我说起你，说陆小凤是个有时候聪明有时候糊涂的小混蛋，却是没有那股子混蛋劲儿，就没有这般可爱。”
陆小凤真想喷出口茶来，“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花满楼道：“他还说起杜老爷子，说杜老爷子对他有知遇之恩，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他一把，说到至情至性处，还代老爷子敬了我杯酒。”
陆小凤道：“什么酒？”
花满楼道：“自然是凤翔酒。”
陆小凤好郁卒。
花满楼道：“他与我说起，杜老爷子对那龙骨十分喜爱，放在卧房中日日观赏，特意向我打听那块陨铁来历，表示若是有机缘，应多为老爷子弄来几块。”
陆小凤道：“这倒是实情，老爷子把石头放进他卧室，我到这里大半个月，都没见老爷子出过几次房门，对那块石头比女人还亲。”
花满楼沉默一会，萧索下笑意，“我倒有些后悔送了这么件礼物。”
陆小凤道：“老爷子在大老板身份之前，首先是个刀剑锻造大师，你这个礼物我相信是他收到最贵重的。”
花满楼道：“爱之则喜，溺反成害。”
陆小凤道：“极少见你如此不豁达，昨天卓东来说得好，兵器本就是凶器，江湖却又是少不了兵器的，哪一次神兵出世不是引来好一场凶杀？假如说杜老爷子把神兵利器交给一个人，比如说我，如果我没有足够保卫兵器的能力，极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反过来说，把一场在暗处的角逐放到明面上来，我觉得反倒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
花满楼没有说话。
陆小凤道：“这个道理本不需我来跟你讲，难道仅仅因为陨铁是你送的，你便看不开了？”
花满楼摇摇头，苦笑，“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是我作茧自缚。”
陆小凤拍拍他手背，“再说了，有我在，你放心。”
他有没有说出口的话，他完全理解花满楼送来陨铁的好意，也完全理解花满楼由陨铁而生的担忧，他不是不担忧，他的担忧不比花满楼少，但是他更不愿意看到花满楼为这件事感到愧疚，不管怎么说，就算陨铁引来的是一场血杀，根源也绝不是花满楼的善。
花满楼绕回原话题，“总体来说，昨晚与卓总管相谈甚欢，差不多四更天时候他才离开，那时候，他身上是没有丝毫血腥气的。”
陆小凤瞪大眼，“你是说，他脸色苍白是苦肉计？”
花满楼道：“不管是真的苦肉还是假的苦肉，我想效果是十分不错的，此时杜姑娘对他必定不是敌意，反而愧疚。”
陆小凤搓下巴，“我早说了，这人哪，最是诡计多端。”
恰这时候，卓东来那随从柴骏急匆匆进了院子，疾声道：“大老爷请陆大侠与花公子到前厅去一趟。”
陆小凤诧异，“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不成？”
柴骏红着眼，咬牙道：“卓爷他刚才吐了好大一口血，这会还在前厅里坐着哪。”
陆小凤与花满楼双双变了脸色，齐齐往前厅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真假难辨卓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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