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妹妹》叶慈

15、第 15 章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了，丰青榴俯下身，“怎么样？”
　　“小夜已经去张氏就职，我又回到学校，我妈的身体已经好转没有大碍眼看着可以出院，外公的病情已经基本得到控制，只需要继续静养。”
　　“那定恒呢？你呢？”丰青榴愤愤。
　　“他不告诉我而直接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前些日子我那么困难的时候他在哪里？”欧阳绿平静地说，“我也不想否认，归根到底我只是个自私的女人，跟小夜在一起我可以不必再担心，我的家人不必生活于苦痛，嫁给一个爱我的人或许只是迟到，不是他也会有别人。”
　　“可是你和定恒这么多年的感情！”
　　“可是他在我心里到底敌不过我的家人。”欧阳绿语气平稳，“我也不想瞒你，小夜答应帮忙最终让我放弃了我对定恒残存的感情。”
　　“可是你不爱他啊！”丰青榴忍不住喊出声。
　　欧阳绿摇头，“青榴，我跟你不一样，即使是对定恒，前些日子我才发现，那也提不上一个爱字，我一直都很清楚会怎样，付出什么得到什么，算得清清楚楚，哪里有一份不顾一切的狂热？说到这点，我一直很羡慕你，起码你还能够爱人。”
　　丰青榴苦笑，“那又怎么样？我爱的人不待见，又有什么用？”
　　“所爱的人，遇上已经是不易，还能得到的，实在是不多。”欧阳绿慨叹。
　　“可是哪里甘心。”
　　“你呆会儿还有课吧，我送你，昨天刚买了车。”
　　丰青榴看着开出来的车，并不是满街跑的小车，知道应该是不错的，坐上去，“这就是谷暮夜和定恒的区别？”她突然问。
　　欧阳绿向着眼光处晃了晃手上的戒指，外面不屑的眼神的人见了也敛了些神色，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这是他从卡地亚定的戒指，平常方法拿不下来，只有去总店找专门的工作人员才能取下来。”
　　丰青榴沉默，“那也不过是钱堆出来的。”
　　“有人肯用钱堆出来让我开心，我已经觉得应该知足。”欧阳绿并不否认，“有空带你去我们的新居。”
　　“真正的大少做派。”丰青榴撇撇嘴。
　　欧阳绿笑笑，“若我今天嫁的是定恒，我断不会住进西庸样的房子里，我的衣服必定得除去标签才能拿进家门，这车就算是全部用我自己的钱，我也不敢在结婚当天就跑去买，好处也不是没有的。”
　　丰青榴哑然，“可是你父亲和你母亲不是生活得好好的？”
　　“可是我母亲选择的仍然是那个足够爱自己的人。”欧阳绿顿一下，“而且我爸有足够的胸怀可以接受一个嫁妆丰厚的妻子。”
　　丰青榴沉默，以她对曾定恒的了解，如果他们真的结婚，小绿要是真敢这样明显地大手大脚还真会触犯到他骄傲的自尊心。

　　虽然称不上香车，但是车里的人却是正宗美女，欧阳绿人影一消失，就有一大堆人围上来，“青榴，你认识这样的美女怎么不早说？”
　　丰青榴此时思绪重重，也不耐烦敷衍这些重色的男生们，“没见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吗？”
　　“啊，这样好的气质，竟然这么早就结婚了，真是想不开。”
　　“你这就不懂了，这样好的人才当然要早早圈起来，以免给其他人觊觎。”
　　有人在旁边评论，觊觎？丰青榴给周均打电话，“均少，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丰青榴听到背景声音很嘈杂，想想都知道是什么样的场景，心里感觉莫名，“小绿结婚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
　　只过了一会儿，背景已经一片安静，想来是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你不知道？”
　　周均一片恍惚，他还真不知道，这些日子醉生梦死一片逍遥，四处找玩乐的地方，还真不知道，结果丰青榴一直不跟他联系，一个电话就是报告这样的消息，“曾定恒回来了？”
　　“不是，小绿跟谷暮夜昨天领了结婚证。”
　　“什么？！”这下周均是真的吃惊了，“为什么？”
　　“妥协。”丰青榴说得简洁。
　　周均从厕所走出去，“喂，把电视把放响一点。”
　　连丰青榴都听到了，谷暮夜进驻张氏的事，看来均少已经明白，旁边娇俏的女声在埋怨他竟然把这样的声音放这么响破坏气氛，气氛？会破坏什么气氛？丰青榴心里一冷，直接挂掉电话。
　　周均仔细看新闻画面上谷暮夜意气风发的脸，他脸上不自觉地带着微笑，那微笑虽然只有一点，却是真心，像是心里放不下，溢到脸上的样子。看来是真的了，周均一时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梦想成真，当然开心。大权在握，心上人在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闪光灯下折射出夺目的光泽，那个款式，很多年前自己曾对他说过的，如果结婚，一定要买下一对，把一只牢牢固定到老婆手上。话犹在耳。
　　回神看手机，丰青榴已经切断了联络，她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明白，和他一样，都是可怜人。
　　“均少，均少——”众人茫然地看着某人大步离开，回头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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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向当事人求证吗？车子开进小绿的学校，周均靠在车边微笑着说一声找欧阳绿，引来尖叫声一片，结果有脸红红的女生靠近他说小绿已经去公司了。"什么公司？"
　　"她打工的那家翻译公司，应该是去领些翻译材料，小绿可真勤奋。"那女生嘟囔，看看她朋友的样子，刚刚大家都仔细看了，发现这位大帅哥手上没有婚戒，还有机会，保时捷的（911 Turbo)啊，绝对是个大少啊。奇怪，为什么今天才发现欧阳大美女也是如此有家世的人呢？她突然一反以前衬衫卡其裤的行头，开始穿裙子，今天早上迟到进教室的时候后面的男生看得眼睛都直了，女生注意的却是其他的方面，看那鞋子的流线和细细的高根。难为欧阳绿可以走得摇曳生姿，一点危险也没有。
　　"噢，谢谢你。"周均没问公司的地址，而是开车到街上乱晃，不是张氏，小绿有自己打工的公司，那么早以前她就一直在做零工，有了这样多的时间，现在该是有点成就了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自己的事业，那么他的目标是什么？

　　欧阳绿的确是送完丰青榴之后看看今天难得有空，就直接去了打工的公司，进去的时候被大家盘问了一通车子的事情，她扬扬手的戒指。
　　"啊啊啊啊，小绿你不是还小吗？怎么瞒着我偷偷去结婚了。"一男同事做捧心状。
　　欧阳绿微笑，"我老公条件太好，为免其他人觊觎，我还是早早把他定下来才好。"
　　"啧啧，卡地亚的戒指，看来是他想把你圈住才是。怪不得这么多天没来公司了，不知道老板多想你，偷偷藏着工作准备留给你呢！"
　　"我怎么听着这话这么酸呢？来，这是我老公买的糖果和巧克力，要不要？"
　　"啊，我可怜的身材。"女声一片哀号，偏有舍不得，小绿自己做的东西上好的原料加手艺，不吃可舍不得。
　　欧阳绿本来是没想到这一层的，只是上了车之后才发现里面放着一大堆糖果和巧克力，应该是让她拿去送人的意思，这人真是，非得让她把喜糖发给同学吗？她偏不，只是拿到工作的地方发。
　　"唉，你老公比你大方，连喜糖都是国外订的，看来真是金龟婿。"
　　"切，小绿自己没钱吗？"有人反驳，再是低调也耐不住人眼毒，小绿虽然一直是衬衫卡其裤，可那都是什么牌子，而且气质可瞒不了人。
　　"没我老公有钱。"欧阳绿老实承认。
　　"啊啊啊啊啊啊，他有朋友或是兄弟吗？介绍给我认识，反正你已经死会了。"
　　说到这个，她倒是想到一个人--均少，不过她可不敢做这样的事情，白白招人责备，老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绿来了？快进来，在磨蹭什么！"
　　欧阳绿乖乖递上糖果和巧克力，解释了自己结婚的事情，不过没说是昨天，让老板默认成前些天也好，她不想再解释一通家里的事情。
　　"结婚了以后还工作吗？"
　　"当然要。"欧阳绿郑重道。
　　"那就好，"老板点头，"有些女孩子结了婚之后就不再工作，窝在家里不出来，我可不希望你也这样。"
　　欧阳绿点头，"结了婚我还得努力赚奶粉钱呢，怎么敢不来？"
　　"你还赚奶粉钱？零花钱不知道够不够呢！"老板直接否决，欧阳本来身家就好，难得不骄不躁，每天来上班都会带上自己做的小东西，找她帮忙也不推辞，以前没钱接到电话替人顶班也没少过，大家都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碰到有大的外事活动，他也会特意找她，且不提她正统的牛津腔，单是那和客人差不多的品位习惯，就可以引人大大的开心了，走出去气质人品都是一流，他还真怕她结了婚就再也不出来了，因为听她口气，她老公只怕比她还有钱，小姑娘好福气。
　　"没办法，零花钱也不少啊。"
　　"你用的是什么香水？好香。"
　　欧阳绿一愣，然后扬一扬手上的串珠，"外公送的檀香珠，今天戴出来现一现。"
　　老板慨叹，看样子是成串的檀香珠，倒是不必用香水，味道还自然，"好了，这些工作你带回家做吧，有时间还是多来公司，有口译的工作你也好上。"
　　"知道了。"欧阳绿开心地告辞，这一大叠也够她忙活一阵子了，有了前几天的事情，才发现这个以前有点玩票性质的工作要好抓住，薪酬极丰厚，又是自己喜欢的工作。除去家庭的庇护，也许真有一天她要拿来养自己。
　　把外公送自己的财产全部拿掉，那天她去银行看，发现公司一直打在自己某个从来不用的帐户上的钱加起来竟也不少，以后倒要认真工作了。
　　拿了资料欧阳绿直接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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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绿进去，张冰浮就抬头细一打量，笑容是真的，那就好，她放下心，公司那边回报说情况正在快速好转，谷暮夜一出面，银行们突然又有了信心，好象要是钱还不出谷暮夜就会自己补上一样，不过这也是事实。
　　“你今天打扮得这样去学校？”
　　“是啊。”欧阳绿点头，“我素不知我也有这么高的回头率。”
　　“真是金条万两，竟然连檀香珠都直接戴出去了。”张冰浮也是笑，看女儿连幽默感都没失，小夜或许真是良配。
　　“女同学更感兴趣的是我脚上的费力夹摸小金鞋是哪里买的，衣服又是什么牌子，我说了一句没牌子，不知道她们多失望。”欧阳绿一边帮母亲削苹果一边说。
　　张冰浮笑出声来，“倒也是，小姑娘对这些才感兴趣。”
　　欧阳绿点头，“我戴着珠子晃了一圈，也就翻译公司的老板专心看了几眼，其他人都没放什么注意力在这上面。”
　　“那也是应该的。”张冰浮点头，“呆会儿你还是早点回去，都是结婚的人了，小夜准备的房子怎么样？”听阿玉说小绿只拿了一小箱的东西走，就知道那边一定是准备齐全，什么都有了。
　　“正想跟你说呢，缩小一点的西庸城堡，实在是无从不满意起。”
　　“你们年青人还真是大手笔。”张冰浮微笑。
　　“小夜说自己住的地方还是得喜欢才好，钱花了也就花了，再赚就是了。”
　　“也就他能说这样的话。”张冰浮点头。
　　“他帮我准备的糖果和巧克力，我还没分完呢，你吃不吃？”欧阳绿自己已经开始吃了。
　　“他倒想得周到，不过我没什么人要送，还不如给你爸爸，叫他去公司分一分。”
　　“也好。”欧阳绿把一大袋糖拿出来。
　　张冰浮一看那精致的形状就笑，“被人认出来了该说是哪家的孩子，这么大手大脚。”
　　“可不就是大手大脚？”欧阳绿吃下一粒。
　　“好了好了，你那边晚了回去不安全，你还是回去吧，不是刚接了工作吗？回家去做也好。”
　　“唉，我才一结婚母亲就嫌弃我了，我去看看外公。”
　　“才刚敲了他一串檀香珠，又看上什么了？”张冰浮笑着说。
　　“看你心疼的，那算了，我还是先回去免得招人厌了。”

　　“小夜，晚上吃什么？”
　　“你在哪儿？”谷暮夜听到背景有点嘈杂。
　　“超市啊。”欧阳绿一边看一边说。
　　“喔，挑不麻烦的几样吧，我没有不吃的东西，除了讨厌芥末。”谷暮夜说。
　　老远看见老总接起电话就变得温柔似水，一直跟在身边的秘书微笑，看来是谷夫人打来的，所以他才有空在这么忙的时候说这些不咸不淡的话，不过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刻脸上的温柔噬骨。
　　“真是好养。”欧阳绿随便拿，“那我就随便做，你忙。”
　　谷暮夜又嘱咐了几句路上小心，不要迷路之类的才挂掉电话，“怎么了？”他看着几步之外惊讶的属下们。
　　“啊，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老总结婚的消息竟然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谷暮夜扬一下戒指，“继续工作吧！”
　　一堆烂摊子要处理，不过他紧赶慢赶总算结束得不算太晚，还是抱上一堆资料，准备回去看。
　　回到家打开门就闻到一阵香气，某人做好的菜上都盖了盖子，想是怕冷掉，还在里面不知道忙活什么。他跑去掀盖子，欧阳绿冲出来拍他的手，“不准偷吃，先去洗手！”竟也颇有架势。
　　谷暮夜乖乖去洗手。
　　“这么麻烦你也做？”谷暮夜看一眼桌上的糖醋排骨。
　　“现炸的才好吃，你尝尝。”某人捧着骨头啃，哪还有什么形象。
　　青菜绿油油的看上去很可人，嫩白的豆腐做成小球，一盆清汤加一个百合牛柳，菜不多，谷暮夜却是难得的开心，还要加饭。
　　“你还是留点肚子吧！”欧阳绿劝阻。
　　“还有什么？”
　　“你一直没回来，我顺手做了个蛋糕，当是甜品，呆会儿就好了。”
　　“那我可真得留点肚子了。”
　　某人的甜点可是认真学过的，比饭菜还精致，果然取出来喷香四溢，还带着点酥软的热腾腾的蛋糕。
　　谷暮夜坐到沙发上的时候已经抱着肚子了，“不行，不能这么堕落，走，一起去散步。”他拉旁边的小笨起来。
　　“好好好。”欧阳绿慢腾腾地起来，换上鞋出门。这个小区很安静，人不多，“这个湖泊是人造的还是天然的？”
　　“天然就有，不过本来没这么大。”
　　“这还差不多。”欧阳绿点头，要说人工造出一个这么大的湖，这个房地产商也太毫阔，“设计很漂亮。”每一幢房子都不一样，各有特色，间距是难得是不错。
　　“是啊，可以让用户自己出图纸，他们负责造好。”谷暮夜点头。“说起来这里的老板你也是认识的。”
　　“谁？”
　　“均少的爸爸。”
　　“噢。”欧阳绿点头，难怪前阵子他说他手上现金不多，而且被事缠住了，看来就是因为这个地方了，这么一大片的房子，的确是占钱。
　　朗月清风，不过欧阳绿记挂着她未完成的工作，谷暮夜虽然不舍但也得顾及那一大堆还没看的内部资料，于是牵着手慢慢回去。
　　欧阳绿占了书房的大桌，摆开一大堆字典，这里的书房造型跟父母家的一样，不过更大，房子又造得高，连带梯子都更高了，她来了之后发现需要的工具书之类的都是全的，也好，省得搬，这些书是最重最累的。
　　那边谷暮夜坐到墙角舒服的沙发上，窝起来思考问题。
　　一片静谧，他偶尔抬头，看到身畔认真的身影，仿佛又有了动力，低头继续看繁杂的数据。
　　突然想到一个词，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