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恶霸》雙三

6、六. 讨好

　　自那天起，许世豪不知是不是因为愧疚，开始每天回校上自习。对这件事最高兴的人不是方澄，不是袁老师，不是校长，而是一干花痴。
　　不过方澄也不是不高兴的，因为这现象为她带来不少好处。例如花痴们为了以最佳状态示人，每天都要早起美容护肤，早上必然出现的厕所高峰期提早了一小时，让方澄每天可以多睡个十分钟。又例如方澄再也不用烦恼女同学不上自习，因为她们比方澄还着紧，某天学校有特别活动取消自习，那群花痴还长嗟短叹了一整天。
　　方澄高兴，许世豪可高兴不起来。
　　“许同学，我、我……喜欢……”
　　望着眼前不知第几十个拦路跟他表白的女生，他就想赏她一记老拳。这些人说话一定要这么卡吗？瞧人家方澄当司仪丢了稿子还能洋洋洒洒说半天，她们光说句话还得卡老半天！
　　而且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大概连话都不曾说过一句，她能喜欢他什么？他的脸？还是他的家世？
　　“同学，你挡道了。”许世豪自认给出了最大的耐性与风度，最少他没真打不是？
　　“许同学，我真的、真的……”看着心上人不耐烦的表情，女生委屈极了，眼眶渐渐红起来，眼里开始堆积水雾。换作别人可能会生起几分怜惜，许世豪却觉得厌烦得很。
　　哭哭哭就会哭，除了哭这些女人还会做别的吗？人家方澄受多少委屈也不哭，现在他就说一句而已，哭啥？！
　　“走开。”许世豪紧抿着唇，希望眼前这个不知名同学赶快消失，可女生好不容易鼓起容气，暗处又有好几个闺蜜监视着，哪能如此容易离开？她甚至打开了手臂不让许世豪走。
　　许世豪瞧见她的动作，眯了眯眼，脸色蓦地沉了，冷冷地问：
　　“你这是要跟我对着干？”
　　“不是、不是……”女生见他的脸更黑了，白衬衫下的肌肉愤起，脸色不善，只懂连连摆手，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是谁说柔能克刚的？许世豪明显是软硬不吃啊！
　　“那还不让开？！”许世豪大声一喝，女生吓得倒退三步，强忍着的泪水决堤而出，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可惜许世豪看也没看她一眼，提步就走。
　　心情不爽地来到教室，晚自习快开始了，左右看了下没看到方澄，许世豪郁闷地走回自己的座位里，岂料又有一个女生走到他前面，期期艾艾地想约他出去，说有事情想要告诉他。
　　这都什么跟什么！
　　许世豪大手往桌子一拍就想骂人，眼角余光见到大门处转出一个蓝衬衫白裙子的娇小身影，立刻忍住了，抿抿嘴吐出两个字：
　　“没空。”
　　“许同学……”
　　许世豪皱了皱眉，干脆朝着方澄喊：“喂，你过来。”
　　方澄偏头看过来，没计较他的无礼，带着微笑缓缓走近。“有事吗？”
　　“这女人碍着我自习。”许世豪不留情面地指指面前的女生，那女生的脸乍红乍白，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林欣，早自习要开始了，你先回座位好吗？”
　　林欣飞也似的回座位去，伏在桌上呜呜地哭，几个友好的女生立刻围过去，递纸巾递镜子好不热闹。
　　许世豪见方澄盯着林欣看了好一会，没来由有点烦躁。“我就跟她说了两个字，谁知道她哭个什么劲。”
　　“嗯，我明白的。”方澄微笑点头，客气得抓不出毛病来，可许世豪瞧着就是不爽。
　　“你明白什么了？”
　　“啊？”方澄没料到他会这样问，顿了顿，笑意堆得更满。“你肯定不是有意的，是她想多了，误会了。”
　　明明这答案完美得无可挑剔，偏偏许世豪听着就觉得刺耳。自己害她受了这么多苦，她怎么可能会毫无怨言，还替自己说话？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没可能。
　　“你有话就直说，别讽刺来讽刺去！”
　　“没有啊，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方澄仍是有礼地微笑着，“如果你不满意的话，不如你告诉我该怎么说？我肯定不会说错一个字。”
　　对啊，他到底想听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不喜欢她这种公式化的讨好。
　　许世豪生着闷气，方澄见他不说话，对他说了声抱歉就去点名，这下许世豪更郁闷了。他故意粗鲁地把东西收进书包，做出要离开的模样，方澄果然走回来问：
　　“许同学，你要去哪？”
　　“我走了，不上了。”许世豪磨磨蹭蹭地收着东西，就等着方澄劝他，谁知道方澄点点头道：
　　“我明白了，我会替你请假的。”
　　“你不阻止？”许世豪不乐意了，不是她一直求着他来上自习吗，现在怎么这样？！
　　“你要走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我不好阻止。”方澄替许世豪圆了场子，又很是恭敬地问。“需要我替你叫车吗？”
　　什么时候班长还兼管叫车了？！许世豪真想咆哮，但看到她臂上贴着的创可贴又硬生生忍住，眼睛瞧见方澄竟然还在等他的回答，压下去的怒意又涌上，终是忍不住吼道：
　　“你以前不是要我来上自习吗，怎么这会倒想着叫车送我走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不会了。”方澄公式地微笑着，就差没哈腰鞠躬。“你是要打的还是叫司机？”
　　许世豪一听就知道方澄为何这么恭敬了，她显然是误以为绑架的事都是他让人干的，怕他继续报复。
　　他动了动嘴想解释，却又觉得这事说不清楚。那些人都是他的朋友，又是为了替他出气，他哪能脱得了关系，而且自己也没少找她麻烦，他说了她会信么？
　　望着眼前谦恭卑微的方澄，许世豪没来由感到不爽。
　　他见过她在礼堂的布幕后害怕得脸色发白，见过她勇敢地在树林中拔足狂奔，还知道她历劫归来仍然坚守班长的职责，眼前这个讨好的客气的虚伪的人根本不是她。他宁愿她冲上来指着他骂，宁愿她为了让他上自习而据理力争，也不愿她如奴婢般奉承巴结他。
　　“你不要讨好我，我不喜欢。”
　　方澄没料到许世豪会如此直白，愣了一愣，接着微微躬身答道：
　　“抱歉，是我的错，我以后会注意的了。”
　　见她这个反应，许世豪更是郁闷，不愿再见她这个样子，大手一抄背著书包就走，哪知方澄竟然一直送了他出教室大门才离开，就差没挥手相送，害他怒火狂燃。许世豪闷头冲出校园上了自家的车，司机老周敏感地察觉到自家少爷心情不佳，马上噤口不言，等了好一会才听到后座低低地传来一句话：
　　“去俱乐部。”
　　老周松了口气，立刻踩油门往本市最繁华的地区去。
　　俱乐部处于全市最繁华的地段，外表不像平常人想的珠光宝气，反而是沉实低调得很，但眼睛厉害的却知道俱乐部用的都是顶好的东西，就是一张不起眼的小几，用的也是古代皇室专用的金丝楠木，比真金矜贵百倍。
　　许世豪打小就在这俱乐部里混，小时候有褓姆带他到游戏室玩，长大了经常待在桌球室、保龄球室等，可现在他没耐心慢悠悠地玩，三步并两步来到健身房套上拳套，对着吊起来的黑色沙包就是一顿猛揍。
　　他身高较一般人都高，身体又壮实，每一拳都把沙包打得轰轰作响，其他人瞧见他那狠劲都不敢靠近，就怕被拳风扫到。
　　挥汗如雨，打了一个小时才觉得心里的郁闷稍稍退去了点，许世豪脱了拳套大字形躺倒地上，看着眼前晃动着的沙包，他的思绪又飘回一中去，飘到教室里，飘到那个娇小瘦削的身影处。
　　明明是个小辣椒、小爆竹，为什么偏偏要装冷静，装客气？她敢把他反锁在体育馆里，敢在绑匪环伺的情况下逃走，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在他面前媚颜奴骨地笑？
　　他不喜欢方澄虚伪的样子，他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她。她该是个敢作敢为的女生，而不是个巧言令色的下人，甚至不是那个别人眼中看来冷静理智的班长！他为自己看到她面具底下的真性情而窃喜着，更希望她能真心实意地待他，哪怕是瞪他骂他，他也乐意。
　　现在她会刻意讨好他，是被自己之前的恶行吓到了，要是对她好一点，她会不会就不害怕了，愿意变回以前一样？
　　对！只要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坏人，肯定就不会卑躬屈膝地奉承他了！
　　许世豪豁然开朗，猛地跳起来奔进更衣室，冲了个战斗澡换了衣服又奔回学校去。老周见刚才还一脸愤慨的少爷现在满脸红光，喜形于色，心里无比好奇，但他知道少爷的个性，虽然满腹疑问还是紧紧闭上了嘴。倒是许世豪主动问他：
　　“老周，你说女孩子怎样才会觉得一个男生好呢？”
　　“这个……”老周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但少爷问话又不能不答，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才不甚确定地道：“在有人欺负她的时候帮她一把？女生都爱被英雄救美吧。”
　　“对对，这个好。”许世豪马上摩拳擦掌，恨不得眼前立刻有歹人在欺负方澄。“还有呢？”
　　“对她说话温柔点，走路时让她走人行道内侧，她冷的时候把外套给她穿？”
　　“都不错，都不错！”许世豪掏出智能手机把这些都记下来，还到网上搜索了一堆“女生想跟男生说的10句心底话”、“女生的5个秘密”等帖子，边看边做笔记，真是考试都没这么勤奋。
　　老周看着从没讨好过谁的少爷，心里不无感慨，这小霸王十有八九是恋爱了。
　　他看着许世豪长大，知道少爷从小到大都是女生眼中的宠儿，他应该对少爷的追求计划很有信心才是。
　　但为什么，他会眼皮直跳，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呢？

作者有话说

　　我继续保持日更3000+，你们也会继续保持留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