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贝亚森》利夏尔

96、96

　　这是数个小时以后的事情。
　　由于被天蝎座的猩红毒针伤到，失血过多的缘故，加隆的双腿提不起一点力气，走在山路上的时候，仅仅是让自己不摔倒就已经很费力了。
　　走在他前面的矮小的中国人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假死术解除后的副作用让他摇摇晃晃的。因此在加隆的泛黄发青的视野中，中国人那个长满红棕头发的脑袋一会儿东歪，一会儿西倒。
　　中国人叫什么名字呢？加隆觉得自己的记忆明显出现了断层，已经不记得他了。不过他还记得，他是天秤座的战士----从圣衣上认出来的。
　　“你怎么样？”不一会儿，中国人转过身问。
　　“我还行。“加隆勉强对着他笑笑。
　　“不行的话就别跟来了。”对方用有些不耐烦的语气说，随即，中国人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般，坐在路边的岩石上，费力地呼吸着，像是离水的鱼一样，加隆也想要坐下来，发现没有多余的岩石。
　　此刻天色半明不暗，像什么人在天上点蜡烛，照亮了淡蓝的帐幕一样。
　　加隆并不想跟他讲话-----对着中国人有什么好讲的呢？
　　过了不一会儿，还是中国人开口了。
　　“我在竹林中见到一个有日裔血统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紫龙。”
　　“紫龙是谁？”
　　加隆努力搜寻着大脑中的记忆碎片：紫龙是谁？这个中国人是谁？自己的这身铠甲是什么？还有，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大量失血，然后就鳃衰竭了，若是遇上会用线绳之类攻击的敌人一定打不过。要去打仗吗？可是他们两个这样子，怎么能去战场呢？还有自己是谁？
　　中国人似乎是微微讶异地“哎呀“了一声，用着了然的语气说：”你失忆了。你刚才还和我有说有笑的。是的，你就是那种人……在重伤失血的情况下会失忆，喝点茶吧。“
　　他拿出一个还有二分之一水的玻璃罐子来，这个罐子原来像是装咖啡粉的，罐子的标签还剩一半，标签上有咖啡豆和咖啡杯的图案。
　　加隆也不跟他多客气，把罐子拿起来，几口水下去，他逐渐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你是……童虎老师？”
　　童虎反倒用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说：“哎呀，如果给你输些血，可能想起来得更多。我告诉你好了，你叫加隆，是双子座的圣斗士之一，小时候你来庐山修行过三个月，你最喜欢吃的就是烤鱼和醉蟹。你有一张乌鸦嘴。”
　　“这些事离我真远。”
　　加隆将咖啡罐递给他，笑着说。
　　“那不重要，关键是你到底记起来了什么？“
　　他喘了口气，回答道：“不清楚。”
　　“那么接着说说紫龙的事情，我们也可以休息一下。”童虎接着说：“他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等一等，老师，您恨日本人吗？”加隆突然问道。
　　“恨与不恨有什么意义呢？”童虎摇了摇头，看向半明不暗的夜空说：“想当年我也是一样，听说史昂说自己不是中国人，是吐蕃人，我还和他打过一架。现在，我作为圣斗士，就是想要为了让国家不同，种族不同，语言文字不同的人，都能看到夜空。”
　　“只是个永远不能实现的梦想罢了。”加隆冷笑道：“越老越糊涂，我真想祈求上天：别让我活到像你那样老糊涂的年纪。只要陆地人类还有生殖和进化的能力，将异性看做一种资源的话，你的梦想永远不能实现。我们亚特兰蒂斯人是过来人，死了一亿多人才意识到父权统治的害处……不知道大陆能不能‘过来’。”
　　“你不尊重陆地人。”童虎抬起头说。
　　“我不尊重陆地人？别说笑了，人类是站在食物链顶端，唯一由于生育无度，繁殖过多而肆无忌惮地破坏生存环境和自然食物链的生物，也是一个性别固定以另一个性别为食的生物，更是排斥异己，打击同类的生物。你们已经站在顶端了，我们这些被赶进海里的半鱼半人的东西，没必要尊重你们了。难道还要膜拜你们的行为吗？”加隆继续冷笑。
　　“哎呀，你就当我的想法是一个能够为之奋斗的梦想罢了，不然活着有什么趣味？”童虎将手放下来，笑道。
　　“可是老师，我们现在正要去死。”他倚在山石上，说。
　　“不一定会死。”童虎接着笑道：“本来昨天早上我就应该过来，可是因为制作醉蟹花了一段时间。”
　　“我是永远也吃不到了。”加隆摇了摇头，说。
　　“哎呀，算了算了。”童虎摆摆手：“打完这场仗，就过来吃醉蟹，夏秋时节正是吃醉蟹的好时候。我先走了，你有力气就跟过来，或者留守圣域也可以。”
　　“喝了不是自己出生地的水会闹肚子，我是绝对不去吃的。”加隆恶意地回敬道。
　　“总之，再见。”童虎站起来，开始朝着目的地跑去。
　　加隆看见他走远，对着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说：“出来吧，凤凰座。”
　　一辉从黑影里走了出来，还是一副看起来很酷的样子：“你还算得上聪明，已经发现我了。”
　　“彼此彼此，笨蛋记仇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加隆冷笑道。
　　“如果在这里杀掉你的话，并不算困难，你现在已经比我弱小了。”一辉抬起头，用着像是‘今天晚上吃什么’的平淡语气说。
　　“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
　　他打了个哈欠，抬起一只手来，轻而易举地接住了一辉打向他心脏的拳头，冷笑道：“小孩子，可真不懂事，打那儿可不是玩的，真的……既然你是坚持社会达尔文主义，主张强者可以毫无顾忌地欺凌弱者的人的话，那么你应该感谢我控制海皇发了这场大水把人类的劣质基因淘汰掉了那，还有，正因为你们主张弱肉强食，所以被淹死也是你们太弱了，活该，对吧？”
　　“这……“
　　一辉毫无表情地说了一个字，随后就再也不说了。
　　“你不要以为每次都凭借自己的实力走好狗运。“加隆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你们不过是自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所以摆着pose去送死罢了，明显是六个脑积水大于脑髓的蠢货！哪六个？难道城户纱织这个小姑娘不算人吗？还是你潜意识里不把她当人？“
　　“女人不是人。”一辉回答。
　　“哦哦，你的老师一定是日本人，真没办法，日本人也带个人字，但他们说的都是牲口话。”加隆似乎是恍然大悟般地回答。
　　“对于我的老师我不想多作置评，我依旧恨着他。”一辉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
　　“哈哈，我说对了，傲娇的小火鸟！”
　　加隆拍手笑起来：“你很合我口味，我有东西给你。”
　　“我不接受你的施舍。”
　　“别这样，你弟弟其实是冥界军的卧底。”加隆觉得自己有了些力气，走上来说。
　　一辉转过身，对着他举起了拳头：“你再说一遍！”
　　但是对方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惊讶被加隆捕捉到了，他在童虎坐过的那块石头上坐下来，说：“城户纱织连同你们，其实是神的拳头……你见过神的拳头多长一个指头的吗？问题就是你弟弟。你难道没有感觉过星云风暴里黑暗的气息？那是冥王的小宇宙。我和一个魔星做过朋友，所以能够分辨出来小宇宙的气息。如果你想救你弟弟的话，伸手过来。”
　　一辉不假思索地将手伸了出来。
　　加隆开始用小宇宙在他手心上写起了小字。
　　“好了，现在你可以滚了。”加隆写完字，就站了起来，扶着山崖。
　　“这是？”
　　“我们亚特兰蒂斯人的保命招数-----将自己的血液转化为小宇宙，这样，像你这样水平的青铜圣斗士，可以瞬间击倒一个黄金圣斗士级别的敌人……我没用了，交给你吧。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别来见我，看到你那副嘴脸我就恶心！”加隆挥了挥手说。
　　“哼。”一辉冷笑了一声，朝着山路跑过去。
　　加隆扶着山崖，感到一阵恶心。他急忙从贴身口袋里拿出纸巾，去擦涌流到口边的东西------那是夹杂着紫黑血块的暗红泡沫。
　　“果然已经不行了……好在还能支撑一段路。做完这些事情再死也不迟。”
　　将纸巾扔到草丛里，他飞跑起来，像是没有伤病缠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