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遗音》倾弦影

6、第五章 布局

　　夜，繁星满天，星光璀璨。
　　屋檐下，那一身白衣的公子躺在横栏上仰望星空，那一颗颗闪烁的星星仿佛点亮了过往的时光，快乐的，悲伤的，这些年努力忘却的，一片片浮现在脑海里，风华璀璨的眸里水雾迷蒙，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将一切抛诸脑后。
　　素雪坐在他身旁托着下巴仰望星空，夜幕上的星星一颗颗都有了归宿，都来自天上，只有她不知来自何方，父母身在何地。
　　“公子，天上的星星都比人幸福呢！”
　　“怎么说？”
　　“它们都有同伴，都来自天上，而我什么都没有。”
　　“真是傻丫头，本公子不是你的同伴吗？还有伊阙光，庄里新来的丫鬟，这些人都是你的同伴啊！”
　　“公子最爱说笑了，同伴怎么能跟父母相比呢？”
　　她抱着双膝，低头喃喃道：“对过往一无所知，连亲人身在何方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太孤单……”蓦地，手上一暖，是林云覆上她的手，“丫头，人生短暂，数十光阴，何必自寻烦恼呢？”看到那双柔如玉骨的双手，素雪还是怔了怔，这公子真是四处为家的流浪荡子？看那花钱的架势和吃穿的讲究，她不得不怀疑林云家境殷实，在外面漂泊怕是浪荡惯了，又怎会明白她的感受！
　　“对公子而言，那些也许不是最重要的，可是，对我来说很重要。”
　　“不重要吗？”他的笑容黯淡，“丫头，你真是小看我了，不念叨不代表不在意，只不过明白在意也无济于事。”
　　素雪怔怔，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林云倒是一派潇洒，起身挥挥衣袖，又是往日那个风月潋滟的绝美公子。
　　“丫头，再过一阵子，本公子一定会名扬整个青莲镇，那个时候，天下第一酒楼里说的不是四阁主，镇上的姑娘爱慕的不是玉魄公子，而是本公子！”
　　夜空下，那个白衣翩翩的公子眸间风华流转，胜似天上月华。
　　“我要他们看到本公子的绝世风华，我要用这只手改写青莲镇的传奇！”
　　“我要让所有人看到，我比四阁主强，比虚伪的玉魄公子更厉害！”
　　他的眼眸晶亮闪烁，胜过天上的璀璨星光。
　　素雪一时怔怔，那样的公子自信满满，意气风发，尽显男儿本色！
　　她起身大声道：“公子，我相信你！”
　　林云朝她笑道：“丫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云找来伊阙光，三人坐在大厅里商量事情。
　　厅里的烛光微弱，只能看到三人微亮的半边脸，据伊阙光所说，不多点几根蜡烛是为了留着以后备用，林云轻嗤对方一声“小气”，伊阙光不自在地咳了几声，提醒他讨论正事。
　　伊阙光讪笑道：“要先还清慕容山庄那十万两银子，其他的事情以后再商量。”
　　林云轻笑道：“此事不用担心，明日会有人准时送来那些银两，你去慕容山庄还债即可。”
　　伊阙光双眼发亮，素雪也惊得站了起来，两人围着林云打量。
　　“林云，想不到你这么有钱啊？”
　　“公子，你哪来那么多银两？”
　　林云晃着扇子笑眯眯地拿出怀里的欠条，“借的，半年内还清。”
　　伊阙光双眼发黑差点昏了过去，“半年……半年……”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像是快要哭了，“天啊，林云，这半年内要偷还是要抢才能挣那么多钱啊？”素雪惴惴不安，“公子，我可不想去偷去抢！”
　　“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们去偷去抢。只要我们开一家特别的店铺，卖一些镇上没有的东西，做一些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很快就能挣到钱了！”
　　“说得轻巧，那十万两银子都还给慕容山庄，哪来的钱经营店铺？”
　　“本公子多借了一些，那些够我们开店了！”
　　伊阙光在黑暗中再次看到了光芒，笑嘻嘻道：“说说看，要开一家怎样的店？卖些什么东西？”
　　林云端倪着他道：“那要看看你最想经营的是什么？”
　　伊阙光想了想，忽地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想开一家妓院。”
　　素雪叹气，林云轻声咳道：“你喜欢每天看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
　　伊阙光连忙纠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就是想开一家比较特别的妓院，里面的女人没有那么多哀怨，每天都可以看到她们的笑脸。”
　　林云讽道：“只要你有钱，要多少个青楼女子对着你笑都可以！”
　　伊阙光辩道：“我可不要那种虚伪的笑，见多了早就腻了！”
　　林云目光一顿，道：“晚上先谈到这里，给我两天的时间好好想想。”
　　见林云同意开妓院，伊阙光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林云吩咐他明日去慕容山庄还债，带着素雪先离开。
　　三更时分，林云屋内的灯火还亮着，一记掌声响起，一道黑影迅速飘进屋内。
　　“离魅参见公子！”
　　“起来，慕容山庄有何动向？”
　　“慕容震宇曾派人去调查公子的身家背景，结果一无所获，圣教的萧阁主带着一块玉佩去慕容山庄，二公子说要寻找凌云心，明早准备上路。”
　　林云望着眼前的烛火出神，那飘忽的烛光在黑暗的夜里显得迷离、不定。
　　片刻后，一身黑衣的影子以为他还在出神，唤道：“公子？”
　　林云转身，冷声下令：“在慕容风澈前找到那些人，要他们告诉慕容风澈——凌云心在三年前已死，死因是坠入无望峰。”
　　“属下遵命！”一身黑衣的影子迅速消逝在夜色里。
　　他靠着椅背，悲伤渐渐染上眉梢，眼前的烛火模糊不请，四肢渐渐觉得寒冷，他忍不住环抱双手，笑道：“初冬的夜有这么冷吗？”满室寂寥，回应自己的只有那苍凉的笑意。

　　翌日清晨，一辆马车停在慕容山庄外，两名下人正在搬东西上车，他们的二公子即将远行。
　　那白衣翩翩的温柔公子站在门口，眉梢里尽是喜色，浅淡的蓝眸里一片温润祥和，一扫往日的阴霾和沉郁。
　　慕容震宇一脸笑意，叮嘱道：“澈，路上一切小心，我已经吩咐下去，分庄的人会帮你。”
　　慕容风澈点点头，道：“庄里的大小事务就拜托大哥了！”
　　慕容震宇颔首，慕容风澈正准备上马车，一个声音远远传来：“等一下——”
　　两兄弟回头，只见一名彩衣艳服的娇小女子快步跑来，头上两个圆髻的流苏摇摇晃晃，明眸如花，唇红齿白。
　　那是天香，凌云心从小到大的玩伴，也是他们的好朋友。
　　“慕容风澈，你一定要把云心带回来！”天香抓着他的衣袖道，“你要告诉她，我很想她，一直在等她回来！”
　　慕容风澈颔首道：“会的，我会带她回来。”
　　对面的小巷里，靠着墙壁的白衣公子静静看着他们，眸光深邃迷离，令人捉摸不透。
　　身旁那名转暗为明的影子搔搔脑袋，时而望向远处，时而望向白衣公子，一脸疑惑。
　　白衣公子亲眼看着那马车越走越远，在视线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黑点，不禁上前几步，那个黑点却彻底消失，街上人来人往，再也没有他的踪影，庄外的人都散了。
　　他低着头离开，街市越是喧闹，心境越是凄凉。
　　他一路沉默，走到麒玉山庄前的那片荒林，身后的无衣凑了过来。
　　“喂，林云，你刚才在看什么？”
　　“看风景。”
　　“这是什么答案？”无衣翻翻白眼，忍不住嘀咕道：“那我岂不不是每天都在看？”
　　林云没有理会，径自往前走。
　　无衣不死心又追了上来，“是不是在看那个漂亮的姑娘？是不是又准备来个惊天动地的绯闻？”
　　“无衣，我对那个姑娘没心思。”
　　“那你在看什么？”无衣继续刨根问底。
　　“玉魄公子，江湖上不是说过吗，见过他的女人是最可爱的，见过他的男人是最悲哀的，想看看是否名副其实，结果……”他顿了顿，无衣凑过头来，“结果呢？”
　　“既不可爱也不悲哀，只有厌恶。”
　　无衣一惊，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远远看着就有莫名的好感，怎么到了林云眼里只有厌恶？
　　他百思不得其解，正想问个清楚，却见林云已经走远，连忙拿起笔和纸记下林云的行程。
　　“十月十日于慕容山庄外看美男……”，他想到林云的心思捉摸不透，说不定在看美女也说不定，于是他将‘美男’两字涂黑，上次平淮王来信说嫌他写得太啰嗦了，要他以后写简单点，“有美男也有美女，都是人，直接写‘美人’，”于是上面的行程变成了：“十月十日于慕容山庄外看美人。”

作者有话说

　　对比旧版，是否顺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