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逐月寻真如幻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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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剑刺在鬼王心口，把二人距离拉开。
鬼王不怒反笑，挺俊的眉目里因痛苦而有点扭曲，单手握住剑身，拽住逍遥剑捅的更深。
“这样能让王妃开心吗？十四剑够不够？不够王妃可以继续。”
纪寻真面无表情抽出剑，鬼王胸口汩汩往外涌出血，她握紧画，随手抓起书桌上的白纸，擦净剑身。
“不愿说便算了。”
玉石清脆的碰撞声远去。
鬼王捂住胸口，瘫坐在椅上，铁锈味蔓延在书房，那幅临摹的画上暗红一片。
——
这幅画有古怪，纪寻真笃定。
在鬼王书房时她就察觉到异样，如今平心静气，重新拿起画，那点异样越发明显。
甫一入手，她便感觉自己空虚的丹田处有灵力波动。
这点灵力正如雪花悄然沉入大地，虽然轻微，但纪寻真时刻关注自己身体，这一丁点的波动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摊开画，玉碟梅花在枝头盛放，指腹自躯干触碰花瓣，灵力从细碎雪花转成鹅毛大雪，久违润泽着干涸的丹田。
喜色出现在纪寻真眉梢。
鬼界迷雾重重，鬼王阴晴不定，雪姬勉强可用……
一连串的问题摆在纪寻真眼前，丹田充盈的灵力给了她几分安全感。
闲之……
师尊到底去了哪里？
纪寻真双手环抱住逍遥剑，无论如何，自己总能靠剑冲出一片天。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筹谋中，忽然听见有脚步声自远而近传来。
收起画放入安稳处，门被叩响，她拿出往前的姿态道：“进来。”
雪姬慌慌张张地进来，衣摆沾染尘土，焦急道：“王妃，不好了！七公主来了！
七公主素来与王爷不对付，如今王爷大张旗鼓地同您成亲，七公主向阎君递了折子，阎君批完后她就带着队鬼修就来了！
那队鬼修如今正在城外，七公主嚷嚷着要见您，王爷让我来同您通报消息，说全看您的意思。”
一长串话说完，她小心地去瞧纪寻真的神色。
纪寻真盯着手心，逍遥剑已被收回丹田，她的手心空空，雪姬也看向那双手——上面有长年练剑而留下来的茧子，手指长而纤细，因握剑有着轻微畸变。
雪姬疑惑，大着胆子重复了一遍问题。
“那便去瞧瞧吧，冲着我来的，没有避开的道理。”
纪寻真站起来，她脊背挺直，长年累月的苦修使她的气质自有一番凌厉之感，雪姬贫瘠的词汇难以形容这种风度，只觉魂体随之震颤。
之前曾出府在城中闲逛，这次纪寻真沿着路直接到了城门口。
门口处有人在高声叫嚣。
“九王八！快让你这王妃出来！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迷了你的眼！”
一道爽朗的女声传来，白色骏马鬃毛飘逸，马鞍上坐着个一身红色骑装的女将，她容貌英气十足，长发由冠束起，手执长枪，枪头直指鬼王，鬼王坐在轿辇上不为所动。
这就是七公主了。
纪寻真在距离门口遥遥几十米处站定，有眼尖的鬼仆看见她，急匆匆地向鬼王报信。
鬼仆佝偻着身子在鬼王旁耳语，鬼王闲散之意一敛，看向纪寻真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数十位鬼仆抬着轿辇，自她出府后就尾随在她身后，见到鬼王手势后，有位稍显年长的鬼仆上前，对着纪寻真请求道：“请王妃上轿。”
纪寻真刚出王府就拒绝了这队鬼仆，他们不知疲倦地跟在她身后，鬼王那个手势就是打给他们的。
那鬼仆见她毫无反应，哀求之意更甚：“王妃娘娘，您若不用我们，在王府内无用的鬼仆只有两条路可走，您可怜过王爷的姬妾，也请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哦？”纪寻真眉头微挑，上下打量着这鬼仆，矮壮结实，一张脸看着忠厚纯良，“谁说我是可怜她们？就算是可怜她们，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或者说——”她语调拉长，凑近了瞧这个鬼仆，“你是觉着我这个人面冷心软、深受宠爱，想从我这里捞油水呢？”
剑宗首徒的气势陡然释放，如一柄薄而利的寒刀，骤然压向那鬼仆。
那鬼仆扑通一声就跪下，嘴里不住求饶，后面的鬼仆也放下轿辇紧跟着跪下，纪寻真无意与这些人纠缠，让他们速速滚蛋。
抬头，七公主还在冲着鬼王放狠话，长枪耍得猎猎作响，纪寻真站在此处都能听到那破空之声。
她缓缓走到城门处。
七公主翻身下马，黑色长枪往地上一扎，她整整袖子，竟是要直接上去和鬼王交手！
鬼王余光紧追着纪寻真，见她执意走来，心中暗叹，反身避开七公主的攻势，七公主的拳头落于轿辇，轿辇生生被砸出个大坑！
七公主一击落空，正欲再战，鬼王捏了个术法，鬼气袭向她，又将她摁回枪边。
“王八蛋！又给你奶奶玩阴的是吧！”七公主拔出长枪正欲再战，却见鬼王缩地成寸走到一女子身旁。
鬼王身形高大，恰好遮住七公主窥探的视线，纪寻真眼前一黑，直觉战火要烧到她身上。
她是打算等这两人打完再出来的。
来都来了。
鬼王兴奋道：“王妃可是担心我？倘使王妃不愿见这粗鲁女子，我立刻让她消失在王妃面前，绝不让王妃心中有丝毫不快。”
经过和鬼王几次的交锋，纪寻真发觉自己完全搭不上这位的思绪。
她无奈：“……你想多了。”
旋即推开了这只鬼。
七公主的视线如刀，寸寸刮过她的肌肤，这样审视的眼光纪寻真很熟悉，不过没多久，她就意识到了不对。
审视、探究、怀疑……怀念？
这眼神的内涵纪寻真再熟稔不过了，自从青叶城初遇鬼王，鬼王就天天以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似是不可置信，七公主试探地说：“你是九王妃？”
纪寻真麻木：“不，我不是。”
“哦——”七公主手中长枪调了个头，枪锋后撤，“既然不是，那你看我如何？别在这王八蛋封地待着了，跟我走吧？”
纪寻真：？
刹那间，七公主身形如风，拉近了与纪寻真的距离，鬼王紧紧站在她身侧，七公主就站了她身前。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殷逐月，阎君麾下七公主，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与这九王八的确是平级，不过论武力这家伙打不过我。”
七公主面上一派意气风发，诚恳对纪寻真道，“我猜这畜生肯定没跟你讲实话，我瞧你面善的很，如有需要，我全力助你！”
鬼王这边变幻无常，如今又多了个似乎与师尊有旧的七公主，纪寻真纵然握住了些线索，也忍不住在心中扶额。
“公主，”纪寻真谨慎地措辞，“我来此处，非是玩乐，实是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离开，唯有辜负公主一番好意。”
“这样啊！那没事，我见着你就喜欢，我留在这里也行，”七公主斜睨鬼王一眼，拉住纪寻真走向旁边，低声道，“我知道，你也不会在这里留太久，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纪寻真有些诧异，殷逐月看似莽撞，却看穿了她的打算，她心生几分忌惮，面上仍保持着周全的礼数。
“公主说笑了，凡入鬼界之人，留在封王封地之中不入轮回者，哪有什么想不想留太久之说？”
殷逐月讨好地笑笑，围着纪寻真转了一圈，突然伸手想要摸她的手，纪寻真一惊，下意识往后躲，殷逐月收回手，眼睛亮亮地冲纪寻真笑。
“我就知道你是活人，九王八不会舍得让你死的。姐姐，姐姐，”隔着衣物，殷逐月的鼻尖在她肩上蹭，“你的血脉气息很像我一位故人，我受过她的恩惠。我说过会永远助她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故人？纪寻真立刻接道：“可是闲之前辈的故交吗？”
“对对对！”殷逐月立刻点头如捣蒜，“我就猜到你是她的后人了！按日子算算，三百年过去……她应该是你很早前的祖辈，她交代过我，说让我在今年等一位她的后人。”
“公主不怕我欺骗您吗？”纪寻真忍不住道，她总感觉这殷逐月有些意外地单纯。
“欺骗？”殷逐月自信一笑，“不会有人敢欺骗我的，有的话直接杀掉。我如果交付了信任，那我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欺骗我。
姐姐对我心存忌讳也是应当的，毕竟我们才刚相识，为了让姐姐信任我，我们来结个契吧？”
杀伐果断的一角在她话中闪过，恩威并重却看似天真烂漫……万般心思流过，纪寻真暂且按下不表，打算同这位公主建立共同的利益关系。
她不相信这公主口中什么永远助她的话。
以黄泉为引，阎君为证，立誓二人需诚心结契，不可背叛。
只要在阎君管辖的鬼界内，除非立誓者自动解契，否则这效力将永远持续，违者会被收入鬼界下的拔舌地狱，魂不入轮回，永无超生之日。
这契约并不难结，只需两人交换灵力，心中默念阎君三次，再佐以咒语，纪寻真跟着殷逐月重复一遍，确保没有任何问题后与她结契。
契约红光一闪，纪寻真睁开眼，感受到规则的束缚。
她也以诚待之，自报家门，坦白来意。
殷逐月听完她的话后，挠了挠头，恍然大悟一般道：“怪不得阎君同意让我扔下封地一堆事来找你！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鬼王的声音从她俩身后传来，阴沉沉道：“谁打了什么主意？”
他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纪寻真有事不来问他，和那个只会动粗的女人有什么好说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逐月寻真如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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