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生》解千结

4、海内有妖，被镇之

　　海令扑过去抱住了布寻。云桓青皱眉看着。

　　“五天了！你再不醒，我就得去找人作法招魂了。”

　　五天了？！

　　布寻关切地问她：“你身体怎么样？难受吗？燕夫人没事吧？”

　　“他”海令指着云桓青道：“幸好有他，都没事了。就是你，得赶紧好起来。”

　　云桓青递过来一碗药，“喝药！”

　　这话自然是跟布寻说的。

　　布寻乖巧地端起碗喝完，海令面露诧异。没等她开口，布寻又问了昨日的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桓青缓缓开口：“半月多前的一个晚上，有一支商队乘船过锦方渡口后不过五六里，海上突生浓雾，紧接着船被撞击开始下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雾消散，救援水师迅速下水，船上其他人都无事，但商家老板的小女儿失踪了。起初只以为是女孩子家身轻被水冲远了。等海家水师们来搜索后却没有任何发现。水师下潜入海数十米也是一无所获。水师们猜测那女子被困在船舱中，事发突然，船沉太快，来不及救出。当时就以普通意外处理了”

　　“可没过几天，在锦方渡口附近接二连三又有船沉，这次只有女子失踪。但怪就怪在，其他商船上也有女子却是相安无事。”

　　“海家封了水域，期间海上总司部的水师们每个时辰换队巡视，胆子大的女水师们也参与了巡视，但并未有意外发生。”

　　“前几天海家在出事的地方请了道士作法查因，才知海下有妖物作祟。请来一尊法器，海家水师们除了护送不能耽搁的商队运送货物兼负责往来巡逻，否则就算救你们上来，也送不回海家。”

　　怪不得愿夫人和城主不让布寻和海令出门。原来是知道海上有少女失踪。

　　“知道失踪女子们有何共同特征或许能查出什么？”虽说布寻知晓女孩们已死，但总归要弄清楚因何而死吧。就算是有妖物行凶，为何其他女子没事，偏十几岁的女子遇难？

　　海令说：“失踪的女子，肯定与其它船上的女子是有些区别的。父亲已经交由专人调查了。”

　　“也请了个姓申的道士，明日午时作法镇压。拒说那道长将五件开光法器，放入用纯阳炉炼制而成瓷质人偶中，今日刚运过来。只待明日定点投放。”

　　果不其然。

　　云桓青接过话头：“明日你们两个安分些，申道长说十二年前此处发生过大震动，看起来此妖有些道行，明日还不知如何，千万别靠近海边。”

　　二人纷纷点头。

　　暮光岛是海家的地盘，整个岛呈圆形，四面环海，整片汪洋像一面巨大的铜镜照映着日升月落，星河流转。岛上岛民过千万，靠海吃海，生活富足又惬意。

　　现任掌家人海观风，是海令的父亲。海观风在岛上颇得民心，不单是因为海家将重要的生意盘口都分给了岛民，还因为海家极其重视岛民的安全和意见。说海家是整个岛的掌控者，不如说是岛民的服务者。

　　海家如果真的出事，若不及时处理，整个岛甚至其它几个临水的城区就会发生动乱，后果的惨烈程度不可预料。

　　云家来支援的人是被海家接来协助将出事的那段海域岸看管了。明令众人在法器未入海前，女子一律不得靠近海岸。

　　法器未入海，所有人的心始终是提着的。

　　午饭后，云桓青被叫去配合明天的事物，海令回房补觉，布寻自己在房间练习口诀和动作，外边来来往往的道士与侍卫为明日作着准备。

　　晚饭后，布寻和海令带着几个小丫鬟在小花园喂鸟散步。

　　布寻问起燕夫人的病情时，才知燕夫人素有旧疾，此次病发十分凶险，发病后时时盼着能见到女儿，奈何海上事故，不得已才让云家严管海令。可问到是谁给海令传信时，却查无此人。

　　那是谁？目的为何？为了引她二人入海？那为何要杀害其他女子？

　　可惜那封信已在她们掉入海时浸毁了。

　　近来问题太多，布寻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烦恼天天有，明日后再想吧。

　　凉亭落座，二人聊到云桓青时，海令拍案惊起：“他是云家少城主，云桓青？我说我爹怎么一口一个贤侄地叫着，我还以为是哪个远方亲戚呢。”突然手指向布寻，“我说你为何在他面前如此乖巧。”

　　“......”布寻伸手去抓海令的手，被海令躲过。

　　“你没认出来？”布寻诧异。

　　海令反问：“我见过他吗？拿什么认？”说着坐回凉凳上。

　　“老城主曾经带着我俩来你家拜访过，就是六岁那年。”布寻提醒。

　　海令懵懂地问：“当时不是只有你自己吗？”

　　“果然，晚上不睡觉会变笨！”布寻嘲笑，丫鬟们也是哑然失笑，海令则是一脸无语。

　　布寻问：“你院子西侧是不是曾经有一棵小树？”

　　“是有，后来不知为何被拔了。然后我又在院子南侧种了一棵”海令印象深刻，那是颗桃树，海令最喜欢的水果之一就是桃子。树种下时还小，只等长大吃桃子，结果被人早早拔除了。

　　海令：“什么意思？......该不会？”

　　布寻：“嗯。”

　　布寻接着说：“你房顶上是不是曾经有过小鱼干？”

　　“那些鱼，臭了，下人们找了两天才发现臭味来自屋顶。”

　　海令反应了一瞬，“他扔的？”

　　布寻笑笑没说话。是她和云桓青一起扔上去的，当时不知道鱼干不是这么晒的。

　　海令嫌弃地问：“他为什么要把鱼扔到房顶上？”

　　布寻道：“晒一些，方便带走慢慢吃。”布寻当时就是这样想才和云桓青一起干了这事。结果走太急，就忘记了。当然这是不能说的，就委屈云桓青吧。

　　海令缓缓开口：“那半夜追着我的狗跑的也是他？最后还想给我抱走。”

　　“对，就是他。”布寻笑看着海令脸上浮现出嫌弃的表情。

　　“那他怎么现在看起来很......很......”

　　“端庄从容，处事周到。”布寻替她说了。

　　“对，看起来一派谦谦公子的模样。莫不是......装的？”海令有些纳闷这人变化能有这么大？

　　布寻眉头轻微一皱：“可能......现在长大了嘛，男孩子在长辈面前难免端着，显得成熟可靠吧。”

　　聊完天，布寻回房睡觉，海令不知到哪里晃荡去了。

　　翌日，随着红日渐渐升高，清冷的空气开始升温。

　　辰时初，道长带着一众小道人及侍卫，运着装有法器的人偶浩浩荡荡前往海上布阵。

　　每有大事发生，白天的海令总是显得格外精神，家中女眷目送众人出府，便不再跟随，折返回府。

　　海令带着布寻前往潜思阁，说是曾在一本书中见过类似的事件，不知有无关联，昨晚翻找一夜，只差两个书架未翻完，想带着布寻一同去看。

　　三层高的潜思阁内，旋转书架排布在阁内四周直达层顶，阁内中间位置用栏杆隔成几个区域，供人阅读。

　　登上三层，在一个不起眼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本纸张泛黄，巴掌大小的小册子。

　　像是谁随手记的游记，记录着各地奇闻异事。

　　翻开来看，一页图画，一页文字。

　　一页图画：一片海，海中有旋涡，闪电穿云飞火，一人正向海跳入。

　　一页有小字记录：

　　海上，突生涡流，闪电随之，有女子不慎落水，一男子跃入水中。

　　片刻，涡流平息，闪电消散。

　　海中某处，生微弱蓝光，波涛翻涌而后静止。

　　男子怀抱一少女破水而出，入山林不见。

　　吾探查后得：海内有妖，被镇之。

　　看到此处，千乘吉的脸在布寻脑海中一闪而过。

　　海令问道：“是不是很像......”声音越来越弱，话没说完就往一边倒去，布寻接住她急忙为她诊脉，竟是突发的心悸之症导致晕厥。

　　布寻费力地将海令拖到栏杆处，将双腿搭上去，便去掐海令的人中穴并刺激内关穴。

　　片刻后，海令缓缓睁眼。

　　幸好云家祖上是医者，云家人自小便要学习医术。布寻和云桓青随老城主修习几年，基础的医术和急救手法还是略懂些的。

　　海令看到自己......的姿势，不明所以。

　　布寻弯腰歪头看着她，在她问话前抢先解释：“先别动，你刚才晕倒了，这是急救手法，不要太在意，没人看见。”“你慢慢转头，还晕不晕？”说着蹲下身为海令诊脉。

　　海令转了转脑袋，开口道：“不晕了。”

　　脉象也平稳了，布寻慢慢将她扶起，近几日海家事多，海令难免神思过分忧虑。

　　等海令回过神来，继续问道：“你说，刚才书上写的是不是这片海域发生的事？”

　　布寻摇头，道：“等他们回来，问问镇压时的情况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不管是不是那只老妖，总归是个隐患，而以她们目前的能力来看除了找人暂时镇压外似乎毫无办法。

　　人类弱小，对于潜在的危险，总是异常警觉，只有彻底清除才能安心，尤其对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深信不疑。现下有只恶妖在自家门口虎视眈眈，不知何时就会醒来，妖性大发，给大家来个大开杀戒。

　　岛民们虽不知内情，但各类猜测一出，足以令百姓们坐卧不安了。届时，人人自危，时长日久整个岛难说不会分崩离析，发生更大的变故。

　　午时已过，不知海上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