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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10 ...


  •   许伊言径直走到安允的房间内,松开安允的手。他轻车熟路,仿佛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他先到屋内巡视了一番,也不知在审查什么,确保屋内什么也没有后才慢悠悠地看向安允。
      安允关上门,揉揉手腕,没有说话。

      许伊言看见了他的衣服,完完整整地挂在一边,他走上前摸了摸,不满地啧了声,说:“怎么淡得这么快。”
      安允看向许伊言,许伊言又转头盯向安允的肩膀处,就是方才孟成触碰的地方。
      “把衣服换了。”许伊言直接命令道。

      安允今天才换的新衣服,他以为只来S市出差几天,就没带几件衣服,酒店有洗衣机,可他昨晚偷懒,今早才去洗的衣服,他的衣服还没干,没有多出来的衣服可以穿。
      就只是碰一下,能有什么味道,安允疑惑地朝那边闻了闻,什么也闻不见。

      这一动作对许伊言来说无疑就是在挑衅。
      “你闻什么?”许伊言气急败坏地说:“还说你们没有什么联系!”

      安允觉得许伊言是不是气得脑子糊涂了,他现在是个beta,压根闻不见信息素,对他也激不起任何反应,任何担忧都是多余的。
      但许伊言可不这么认为,闻不见信息素了,但鼻子还在,这个动作就是在向他示威。

      安允小声地抗议:“我闻一下跟和他有联系这有什么关系吗?”
      许伊言可不管:“那他为什么和你举止亲密?”
      亲密?安允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碰一下而已,哪里亲密了?”
      许伊言扶额,对安允的口吻更是生气,说:“我不管,你快去换衣服。”
      “我没有多出来的衣服了。”安允说。

      许伊言看了眼安允,他穿的白色短袖,黑色长裤,全身上下寡淡无味,一看就老实巴交。
      看着老实,老做出让许伊言生气的事。
      他不信,说:“你外出就只带一套衣服?”

      安允解释:“其他的衣服洗了,没干。”
      许伊言进来时没看见屋内有晒的衣服,他又看了眼,的确没有。受到许伊言带怀疑的眼神,安允咳了咳嗓子,说:“我同事也洗了,他拿的时候一同把我的也拿上了,一起晒在他的房间。”

      这位同事自然是华小冉。华小冉白吃了安允那么多餐,作为白嫖者,主动承担了安允晒衣服的活。
      许伊言看他的眼神还是没变,安允叹了口气,说:“他是一个omega。”

      许伊言想了想,如果安允还是omega,是不用担心这个同事会有非分之想,可现在安允是beta了,omega喜欢beta又不是没有案列,安允这么迟钝好骗,如果被哪个omega同事看上了怎么办?
      安允傻乎乎的,被人盯上都不知道,简直是一头任人宰割的小白羊。

      “你昨天打包的食物,说给同事吃,给的是他?”许伊言问。
      安允没想到许伊言这么快就摸索出这其中的联系了,惊讶地点点头,问:“你怎么知道?”

      许伊言心想,果然,安允实在太傻了,这有什么好猜的。
      许伊言语重心长地和安允说:“出门在外还是要有防范意识,对待陌生的omega和alpha要有警觉,他们总抱有不纯的目的。”

      安允不明白了,要说遇见危险的可能,身为omega的华小冉可能会更高一点。他也不是没被搭讪过,许多alpha在听见他beta性别后,都失望地说了声抱歉,就没有下文了。

      许伊言目光灼灼,安允硬着头皮点点头。
      “去把你的衣服拿回来,自己的衣服就晒自己的房间。”许伊言又开始熟稔地发话了。

      以前在安家,安允受制于人,安昊让他对许伊言言听计从,伊言说东就是东,不许拒绝许伊言。
      但现在安允早不寄人篱下,也不需要过分讨好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许伊言话说开的原因,这人有几分从前说话的语气了。

      “等一会儿吧。”安允说:“你说要找我,找我就说这些事吗?”

      许伊言默默地盯了安允一会儿,和记忆中青涩的面庞相比,安允变了很多,头发更茂密了,眼神更亮了,没有当初那股小心翼翼的畏缩感,这些年他应该过得很自由。

      许伊言曾经问过安允,最想要的是什么,安允说,他想要自由。
      许伊言疑惑,你现在不自由吗?安昊不限制你的行动,你想去哪我也可以带你去哪。
      安允看向许伊言的眼神很复杂,他很小声地说了句:“我想要精神上的自由。”

      许伊言没听懂,问了句什么,安允便转移话题,扯到另一边去了,许伊言也没在意,以为安允在玩什么青春疼痛文学伤感语录。
      直到现在,许伊言好像有那么一点明白了,现在的安允是不是获得了精神的自由?

      许伊言:“你……算了。”
      许伊言本想扯出这个话题,可时间久远,也不知安允还记不记得,而且,过去的了,就过去了吧。
      安家的过往就不要再提了。

      安允古怪地看向说话说一半的许伊言,又听见许伊言说:“你有章闲的联系方式吗?”
      “有。”安允掏出当时章闲留下的电话号码纸条,纸条皱皱巴巴的,他问:“怎么了?”
      “没事,有联系方式以后方便联系。安昊把那孩子养在一家私人医院,那家医院保密性非常强,孩子的主治医生姓兰,是个男性beta。”

      兰医生。

      安允的大脑里忽然想到了灯光昏暗的手术室,周遭是刺骨的寒意,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水冲刷他的身体,全身的疼痛让他想蜷缩身体,可是手脚都被绑着,似是砧板上的鱼,无法动弹任人宰割,他的喉咙无法抑制地发出零碎痛苦的闷哼声。

      冷漠的嗓音回荡在他的耳边:“别动,出了意外你的命就没了。”

      安允记得他的面孔,术后他来检查过安允的身体,无框眼镜下的眼睛没有丝毫感情的流动,如同机器人那般冷血,看向安允的眼神,和物品一样。
      他的研究被协会禁止,安昊不知从哪找到他,给他提供了大量资金,两人抱着各自的目的开展了合作。
      安允,就是他们合作后的第一个实验品。

      安允的目光涣散,许伊言很快注意到安允的不适,双手撑住安允的身体,问:“怎么了?”
      安允还未彻底从过往的恐惧中回过神来,看向许伊言的眼神懵懵的,有一瞬间的错乱。

      “是他。”安允迷迷糊糊地说道:“是他,兰医生,就是他。”

      这下不用许伊言问,便明白安允口中的他是什么意思了。许伊言抱住安允,轻轻用手抚摸安允的后背,用安抚婴儿的方式慢慢哄着安允,另一只手覆盖在安允的头顶上,让安允靠在他的肩上。

      其实安允和兰医生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次是正式的手术,一次是术后检查安允的身体恢复状况,一次是安斐的葬礼上,一次是安允性别显现后腺体开始出现排斥反应。

      每次见面,兰医生永远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最后一次见面,他对安允 说:“这个腺体撑不了多久了。”

      安允当时刚从一波疼痛中缓过来,意识不清。
      兰医生说:“你运气算好,是个beta,还提前与这个腺体共存了三年,若是omega或者alpha,瞬间的排斥反应会要了你的命。”
      他的言语中丝毫没有为安允感到庆幸的语气,反而像是没有感情的播音机。

      安斐就是因为排斥反应而去世的。
      灯光下他的无框镜片折射出诡异的光。
      安允偏头不去看他。
      他说:“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如果你能平安活下去,祝你好运。”
      他给安允的桌板上放了一个用纸折成的四叶草,纸张透白,边角分明,和他这个人一样没有感情。

      安允最开始很讨厌兰医生,然后他发现兰医生和安斐之间好像有一种奇怪的联系,安允对兰医生的感情更加复杂难受。
      兰医生活的像一个机器人,做着禁忌的医学实验,违背道德的底线,这样的人早就把人性那一套抛之脑后。

      安斐葬礼时,安允很想冲上去,质问他,一个鲜活的生命死在他的手术台时,他到底有没有一丝的愧疚,一丝的后悔,有没有在午夜忏悔过,脑海中想起安斐那双明亮的双眼?

      他在安斐的葬礼只出现了一会儿。
      他的手上拿着安斐生前最爱的一束兰花,看向安斐的黑白照片足足三分钟。
      安允忽然想到,安斐学的是医学,经常跑到研究所里,他只当安斐是为了专业学习。

      每次去研究所,安斐总会在镜子前琢磨好一会儿,然后问安允他穿的怎么样。可进了实验室都要穿白大褂,里面穿什么样又看不出来,安允觉得安斐就是白费功夫。
      安允抱怨过兰医生看起来冷漠无情像个冷血的动物,安斐却说兰医生像一朵水仙,外人看到的只有水里的倒影。
      联想到这一切,安允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默默了别过头,不再将注意放在兰医生身上。
      兰医生离开的很安静,没有人察觉到。

      不知兰医生是否还在安昊做事。安昊在策划什么,安允不得而知,或许可以从这个兰医生下手。

      安允吸了吸鼻子,闻见许伊言身上散发的香水味,应该是专门喷的,味道很舒服,安允忍不住埋下头蹭了蹭。
      “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安允说。

      许伊言见安允的情况有所好转,拍拍安允的后背,说:“资料显示,这个兰医生来自P国,在来这儿之前都在一个国际医疗组织中工作,十年前来到S市的一家私人医院工作。这家私人医院论规模和等级都无法与那个国际组织相媲美。”

      安允慢慢地听许伊言讲完,这些他都知道。“因为兰医生的研究方向是性别分化期,他想研究的腺体植入技术是被明令禁止的,他不止一次提出这个假设,都被严厉警告,但他还是想研究下去,于是离开那个组织。”

      安允松开许伊言,许伊言慢半拍地放开安允。安允的身上还有着许伊言的体温,但很快就消散了。
      他当着许伊言的目光摸了摸后颈,那个早就没有腺体的地方。

      “当时有个富豪看中了兰医生的研究方向,出资给他,让他继续研究下去,新的研究所就建在S市。那家医院就是套着皮子的研究所而已。安昊不知从什么地方知道了兰医生的研究,拜访了兰医生几次,然后也出资支持了兰医生的研究。”

      房间里的空气很沉闷,可能是没有开窗,不透气。安允抬手将窗户打开,现在正是酷暑季节,外面潮湿的热浪瞬间涌入室内。
      安允不得不关上窗,选择打开空调。
      许伊言替安允关好窗,说:“一年后,他们把腺体植入你的体内,手术成功,三年后,又将腺体植入安斐体内,可惜失败了。”

      许伊言陈述着事实,这个事实,安允在心里细数过无数次。他点了点头,说:“再完美的人工腺体还是会与人体产生排斥反应,我的成功只不过是因为我的性别还未分化,腺体无法产生排斥反应,就安然地呆在我的身上三年。”

      这不是安然度过的三年,许伊言很清楚那三年安允都是怎么熬过来的,每次易感期都十分折磨人,有时连抑制剂都起不到作用,需要他散发大量浓烈的信息素包裹在安允周围,守着他过完整个易感期。

      这个过程熟悉到,现在一个完全不需要自己信息素的安允站在他面前,许伊言还是会不适应不习惯。
      “你离开后,安昊名下投资的一家私人医院的确倒闭了。这个私人医院是新开不久的。”

      安允问:“新套了一个壳子?”
      许伊言摇头:“不,这家私人医院是兰医生个人所开。”
      “个人?”安允震惊。
      兰医生说错了,那不是他与安允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们还会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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