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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番外·摆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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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里，乔迩靠着摆烂，又混过了一场相亲。
对面的女孩倒是对他挺满意，可也察觉出了他的敷衍，便在临走前多问了一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我听说你相了快一百个了，还没找到合适的。”
乔迩有口难辩，自己完全就是被逼迫的，只好回答:“不知道，随缘吧。”
他起身去结了账，随后很绅士地送女孩回了家。
唉，第九十七个了，他叹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从去年到现在，家里的老爷子就不断给他安排起相亲，尽管他不乐意，但是拒绝不了。
一开始，他还会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穿个得体的衣服，做个得体的发型，到后来逐渐麻木，直接开摆穿得乱七八糟就去赴约了。
每次老爷子都气个半死，拿着拐杖去戳他的额头，威胁他必须好好对待，否则就要棍棒伺候。
乔迩心想，自己还是挨两顿打划算。
这回也不例外，他刚关上家门，客厅突然就亮起了灯光，老爷子正端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爷爷，”乔迩小声喊了一句，“这么晚了，赶紧休息吧。”
他企图蒙混过关，但是漆黑的拐杖一下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又没看上人家？”老爷子明知道结果，还是忍不住发问，“那女孩可是艺术世家出身，还是芭蕾舞剧团的，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嗯，她挺好的。”乔迩认同地点头。
乔老爷子到底是了解自己的孙子，孙子一说人家挺好的，那肯定就没有下文了。
他缓缓吐出胸口郁结的气，语气平和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如果你喜欢男孩子……我也可以托人去问问。”
老爷子豁出去了，只要孙子能过得好，让他立刻入土都行。
乔迩依旧是一副冷淡的神情，冲着爷爷摇头:“我不喜欢女的，也不喜欢男的。”
老爷子瞧他那不争气的模样，多少还是有点上火，言语之中夹枪带棒:“呵呵，你根本就是还喜欢隔壁那个姓南的小子，他有什么好，都走了快两年了还忘不了他？”
最可恨的是，那个家的姐姐还曾经提着菜刀找过来大吵一架，可笑，自己都还没去找他们算账呢，这两姐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忽然之间提到这个人，乔迩还愣了一下，赶紧澄清:“没有啊，我单纯对那个女孩不感兴趣，不是为了别的。”
老爷子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心脑血管的疾病最忌讳动气，他慢慢哄着:“你别生气，快进去睡觉，可不能熬夜啊，我自己去罚跪。”
他十分熟练地跪到了角落里。
“你真就这么倔！”老爷子叹口气，继续骂着，“你爹找了个狐狸精，你也找了个狐狸精，你们父子俩好啊，都爱狐狸精！”
不是那么一回事，乔迩无奈，却只能沉默应对，这么多年他顶嘴顶累了，还是闭嘴听训省力气。他张嘴想劝老人家进去休息，想了想又制止了自己，一旦自己开口，可能会再添一把火。
老爷子看他不答话不反抗，心里也疑惑这孩子怎么成了闷葫芦，然而脸上的怒意却止不住，挥起拐杖打在了孙子的后背上。
乔迩吃痛，咬着牙没发出声音，他从小就很怕疼，挨打了这么多年还是没长进。
幸亏爷爷只打了他一下，然后就回房间了。没过一会，老爹偷偷溜出来了。
“小迩，还要跪多久呀，你爷爷都进去了，你要不就起来吧？”
乔迩白了老爹一眼，说:“听到有人骂你老婆是狐狸精，才会出来是吧！”
老爹瑟缩着，唯唯诺诺道:“那我也很关心你的嘛……”
乔迩闭上眼睛，不愿意听他多说。
自从前年挨了一晚上毒打之后，孩子肉眼可见变得寡言少语，乔老爹甚至感觉那藤鞭把孩子的心气都给打没了，从此以后不管叫他干什么，都是不抵抗也不积极的态度。
“等下次假期休息，我带你和妈咪一起出去玩呗？”
孩子果断拒绝:“不了，我要准备新年音乐会。”
老爹当即吐槽:“什么破专业，都读到研究生了，还要给学校演出！”
“你先考得上再骂吧！”
老爹马上闭了嘴。
冬夜气温低，乔迩硬生生在客厅跪了两个小时，瓷砖刺骨的冰冷渗透了全身，等站起来后发觉，膝盖已经没了知觉。
再这么频繁跪下去，膝盖大概就废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睡觉，倒在枕头上那一刻，才真的放松下来。
隔天是孟卓生日，他起了早，赶去买了礼物送过去。饭桌上，好哥们听说他前一晚的事，又聊起了南鸥。
“迩哥，你这么放不下，不如出国去找他啊。”
看在对方今天是寿星的面子上，乔迩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喝着罐装啤酒没理会。
自己到底哪里表现得不对，给了所有人一个走不出失恋阴影的形象？
另一边的许西华以为他暗自神伤，好心宽慰了两句:“说不定他哪天就回来了呢？”
“他回来关我屁事？”乔迩忍无可忍。
“哎哟，我们就是随便问问，”孟卓打着圆场，“不提他，不提他，咱们吃饭。”
乔迩也觉得自己冲动了点，主动把这个话题翻篇:“就是嘛，不如商量一下一会去哪儿逛逛。”
许西华看了眼对面略憔悴的脸，问:“迩哥不舒服啊？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昨天跪太久了啊？”
“是有点，”乔迩隐隐感到头痛，“可能是着凉了，问题不大。”
他向来讲义气，就算身体再差，只要说好跟朋友们玩，就一定奉陪到底。
最后果真坚持到了晚上十点。
他忍着浑身不适打开家门，首先听到动静的居然是老爹，悄悄跑过来给他通风报信:“你胆子好大，敢拒接你爷爷十几个电话，他现在气头上呢！趁他没发现，你赶紧回去休息！”
乔迩面无惧色摆摆手道:“我自己领罚去跪会，你没别的事就管好自己吧。”
乔老爹闻出他身上的酒气:“呀，喝酒啦，可别被你爷爷发现啊！不然你没好果子吃！”
“不就是被打一顿么，我受着，”乔迩推开老爹想来扶自己的手，“就是死了又能怎么样？”
儿子那么轻易就说到生死，乔老爹大惊失色，生怕他会落下什么心病，小声劝着:“这话可别乱说呀。”
“怎么了，老爷子在场我也照样说。”乔迩冷笑一声。
只不过没等来人，他就昏倒在地。
再次清醒时，眼前就是老爷子，还仍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乔迩？”
乔迩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手上的输液针还扎在里面，他觉得很累，干脆不动，也不回应。
老爷子叹气，说起曾经的小孙子:“以前的活泼开朗去哪儿了？”
刚才那大孝子说这孩子已经不在意活不活了，听得他心惊肉跳的。
“都是我装出来的。”乔迩从来就不开心，只是为了骗过自己骗过所有人。
“为什么？”
“……”
乔老爷子还以为他在为了隔壁那小子跟自己闹别扭，便退一步和他商量:“你放假就去德国找他吧，我……不反对你们，这总行了吧。”
乔迩还是说:“我不去，跟他无关。”
“那你到底在闹什么？”老爷子憋不住火气，“你还想怎么样？”
躺着的人静止了片刻，随后缓缓开口:“我不喜欢被安排的人生，我想放弃钢琴，我想让我妈回家。”
最想要的，还是自由。
老爷子立即反对:“想都别想！”
乔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别过头去，再不和爷爷沟通。
老爹在爷爷走之后进来看他，坐到他床边就开始哭:“儿子，你可不能想不开呀，不然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呀！”
“谁想不开了！”乔迩病得有气无力，但骂起人来气势十足，“喝酒说的胡话能信吗！你喝完酒不也吹牛说要当世界巨星吗！”
老爹抹着眼泪，握着他的手掌劝慰道:“刚才我在门外偷听到你们谈话了，我和你妈没有要求，你好好活着过得舒心，我们就满足了，你别管我们的事了好不？”
“我才懒得管你们！”乔迩抱着被子背过了身。
乔老爹为了拯救儿子，当晚壮起胆子去和老父亲提要求，带儿子出去和妈妈见一面吃个饭，或许心情会好一些。
老爷子破天荒答应了这个请求，还叫他多点几个孩子爱吃的菜。
乔老爹自然是满口答应，只要是过了明路的见面，哪怕要上天摘星星，他都会去的。
于是，小病初愈的乔迩被爹妈带去了ktv。
包厢里，老母亲拿着话筒，边唱歌边抱着孩子，唱到动情之处，还嘤嘤哭了起来。
乔迩一边忙着给她擦眼泪，一边还朝递过来的话筒敷衍了几句，霎时感觉自己是全场最忙碌的人。
“偿还过，才如愿，要是未曾偿清这心愿，星不会转，谎不会穿，因此太稀罕继续相恋……”
“宝宝，你不感动吗，”方女士吸吸鼻子，眼泪再次流下，“这歌词唱得多像你和小鸥！”
乔迩:“……”
合着她是被自己感动了。
他究竟要解释几遍，自己这两年的改变，真不是因为那个b啊？
方女士沉浸在自己编造的世界里，又开始演唱下一首:“我一步一步走向明天，我一夜一夜的睡眠，一句一句把话说完，永远失去了昨天……”
终于是熟悉的摇滚了，可惜乔迩对摇滚不感兴趣，说不出来好不好，只能给唱得卖力的爹妈鼓掌。
从包厢出来以后，他的脑瓜子还是嗡嗡的，那两个大人倒是精力充沛，一左一右把他架去了餐厅吃饭。
方女士摸出手机，很大方地给儿子转了万把块钱，还给他加油打气:“出国去把小鸥追回来吧！”
这话就差没让乔迩摔到地上:“分都分了追什么啊！”
其实就没在一起过，连分手都算不上。
方女士小心翼翼哄着:“你爹地和我都觉得他不错呀，当初若是让他留下来，他肯定就不走了。”
乔迩不同意这个说法:“我已经没有自由了，难道还要限制他的自由么？”
那是一只骄傲的海鸟，应该飞得更远，飞走了就不要再回头了，这是乔迩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这两年，所有人都认为他走不出来，但实际上，自己真正想到这个人的时刻屈指可数。退一万步说，哪怕对方当年没走，他们也不会在一起的。
爹妈并不理解，但是心疼孩子:“那你就不想想自己吗？”
“我这不是在想吗，”乔迩叹气，再三解释，“敷衍了事这么久，不就是我在反抗老爷子权威吗。”
他把钱给老母亲转了回去，叮嘱着:“钱你自己收好，我不需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总之你俩好好的，比什么都要紧。”
那天晚上，老爷子再次找他谈话，态度温和了许多。
“我是不是把你逼太紧了，练琴，相亲，你都不喜欢是吗？”
乔迩抿着嘴点头，说，是。
老爷子叹气，试着跟他讲道理:“练琴是为了你以后能有个好前途，相亲是因为你将来总要有自己的家，我这身体状况活不长了，以后得有人陪着你啊。”
乔迩愣了一下，心中希望的火种渐渐熄灭，他笑笑对爷爷说:“嗯，我都明白，你是为了我好。”
“真明白？那为什么不高兴？”
“没有，我高兴呢。”他挤出一个笑容。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明白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