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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易容(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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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宫外楚令传召而来，光是看着天华宫的一地狼藉，他就能想象到昨晚该有多么危险，不知那十位玩家，经此一劫又会剩下几人。
楚令推门而入，直达主殿，玩家们翘首以盼终于盼来了一个话事人：“清河大人？您为何来此？”
楚令绷着脸传着话：“昨晚之事声势浩大，陛下已经知晓，恐各位精疲力尽，饥饿难忍，特派我前来邀诸位共同用膳，各位道长，请。”
玩家们表现得十分激动，一个个喜上眉梢，忙整理着衣着。
“好好，劳烦陛下挂念，我们昨晚可有不小的收获，正好趁着早膳的机会一并告知陛下。”
“对，清河大人，我们这就走吧。”
楚令走在前边，没走几步身后就多了两个尾巴，他也没回头，目视前方，毫不动容。
楚迪自然知道在副本里不能和哥哥表现得太过熟悉，但经历了那么刺激的一夜，他真的很想和哥哥说说话，而且顾大哥也默许了，不然他就不会跟来了。
楚迪压低了声音：“哥哥，昨晚真的好危险，我们差点就受伤了。”
他抿着嘴看起来十分后怕。
楚令当然知道他在演，以他们两人的实力，就算是最高难度的副本也不在话下，但他也没拆穿。
脸上的表情虽然冷酷，说出来的话却暗含关心：“我知道的，但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平安无事，毕竟你们都很厉害。”
楚迪暗自开心，嘴角早就翘了起来，若是身后有尾巴，肯定也摇了起来。
耳边没安静多久，楚令就听见一句话。
“那，清河大人有没有稍稍担心我们一点呢？”
楚令微微扭头，神情有那么一点无奈：“......你觉得呢？我以为你已经知道答案了，所以，你这是在明知故问。”
顾亦怜笑着看他：“是，我知道答案，可我很贪婪，不满足于此，想索求更多，您愿意吗？”
楚令怔愣一瞬，搭在剑柄的指尖微颤，他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知道顾亦怜真正想要听到的回答是什么。
不只有关这个副本，还引申着真实的世外，穿过所有的记忆和迷惘，郑重向他问出。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会出现得这么快，他以为会再慢一点。
至少等到离开这个副本的时候，不过，他早就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不是吗？
那双眼睛是那么明亮，楚令望着他突然笑了：“乐意至极。”
无论过去和未来如何，至少在这一刻，他们心意相通，奉出彼此的全世界，或许这份誓言在遥远的过去就应该兑现，但现在也为时不晚。
万物尚安，良辰仍在。
穿过幽静的松石小路，他们终于来到了承天殿，玩家们等在外面，楚令走进通报：“陛下，道长们来了。”
皇帝转着珠子的手一顿，放下书籍，抬了抬下巴：“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进来吧。”
“是，陛下。”
楚令回到殿外，玩家们都看了过来，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各位道长，陛下有请。”
进入殿内，最先看到的是一身常服的皇帝，然后就是那一大桌的美食。
空气中的香味勾地人蠢蠢欲动，玩家们的肚子也打起了鼓，行过见面礼后，皇帝大手一挥让众人入座。
皇帝夹起一筷子菜放进碗里，见没人动作才撑着头，慢悠悠地说着：“各位道长别拘谨啊，经过昨晚的一战，想来你们一定是饥肠辘辘。”
“朕也看到了昨晚的结果，知道你们都是有真本事的，不是那些胆大包天，欺上瞒下，妄想一步登天的狂妄之辈，朕相信你们一定能捉拿妖邪，还皇宫一个安宁，但是不填饱肚子怎么能对付妖邪呢？这些菜肴是朕特意让御膳房做的，你们千万别客气。”
玩家们装作感动地谢恩，目光却悄悄看向了吴正洋。
面对可能是幕后黑手的皇帝，没人能够放心，但这是封建社会，皇权就是天，他们只有一条命，可不敢拒绝皇帝的恩赐，只能让吴正洋这个玩阴的高手试一试了。
众目睽睽之下，吴正洋夹起菜送入口中，面上露出享受的表情，暗地里却将所有的菜都检查了一遍。
他眯起眼睛对盘中的佳肴赞不绝口：“美味！真是太美味了！陛下真是雪中送碳，我们不胜感激。”
玩家们也纷纷附和着，用行动表示着自己的感激，餐桌上筷子翻飞，只能听见一连片的赞叹声。
既然不是鸿门宴，玩家们就放开吃了起了起来，不得不说，皇宫里的东西味道和外面的还真是不一样，个个都是金贵十足，别有一番风味。
桌上的菜都吃的差不多了，唯独皇帝和清羽面前的没有什么变化，皇帝百无聊赖看着眼前嘈杂的一幕，目光落在场中唯一的异常身上。
“清羽道长没胃口吗？还是这些菜都不喜欢？”
清羽放下筷子淡然一笑：“还请陛下恕罪，在下昨晚受了点伤还未大好，这会实在是胃口不佳。”
皇帝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没再追问，说了几句无伤大雅的关心话，话题就被引到了昨晚的事上。
“既然各位道长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来聊聊昨夜之事。”
膳食很快被撤下，太监们端着水盆走入，玩家们洗过手后，殿内恢复了往常的威严。
皇帝靠在檀木椅上敲打着桌面，方才闲适的一幕仿佛只是错觉，冰冷的压迫感萦绕在殿内，这才是真正的天子。
“昨夜在天华宫发生了什么？”
玩家们对视一眼默契隐掉国师的存在。
“昨晚我们听到哭声一路追查到天华宫，那个妖邪的确十分强大，想来接连几次的得手使它实力大增，我们差点就毙命在它手中。”
“幸得祖师相助，关键时候降下天罚，纯阳至正的天雷是这等妖邪天然的克星，得此助力，我们虽重创妖邪，却已是精疲力尽。”
“妖邪虽然逃走，但短时间内再也不能伤人性命，陛下，还请给我们一点时间，等我们恢复后，定将妖邪捉拿。”
玩家们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皇帝，却见檀木椅上的人转着珠串，早已闭上了眼，玩家们喊了一声，他才看了过来。
“也就是说，这个十恶不赦的妖邪眼下还在天华宫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出来杀人。”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但殿内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低气压。
珠串啪嗒一声搁置到桌面，皇帝撑着头，面上没什么表情：“各位道长，你们的实力如此不俗，连你们也拿这妖邪没有办法吗？”
玩家们一惊，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们都是废物，连一个小小的妖邪都捉拿不了吗？
“陛下！我们当然有办法对付妖邪，但昨晚一战，我们元气大伤，恐要修养几日，才能将妖邪一击毙命！”
玩家们低着头，静静等待着，明净的地板都能被看出个洞来，殿内陷入寂静之中，甚至都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良久，皇帝才笑了一声，殿内滞塞的气氛顷刻消弭：“这么紧张做什么？朕可没有问罪的意思，受了伤确实需要修养，这几日你们有任何不适就去太医院，千万别耽误。”
“是，多谢陛下。”
玩家们刚松一口气，就听见皇帝漫不经心的问题。
“你们伤得怎么样？需要修养几日？”
他们在副本里待不久，一日足以让他们找到想要的东西了。
“陛下，一日足以。”
“好，那就一日，修养好后，朕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各位道长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皇帝笑着，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很快就是月圆之夜了，不知道它还能撑到什么时候，极阴之时，鬼门将开，就让它的轮回路在这一天葬送掉吧，他已经等不及看到那副畅快的场景了。
玩家们骤感急迫，却只能应下：“是，陛下，三天后，我们一定将这妖邪捉拿！”
皇帝摆摆手拿起未看完的书籍：“既然如此，朕就等着各位道长的好消息了。”
楚令适时出声：“各位道长，请。”
出了承天殿，他才问着：“昨晚一事，道长们伤势是否严重，需不需要叫太医？”
玩家们摇摇头：“不用了，妖邪造成的伤寻常汤药根本无用，我们有痊愈的法子，清河大人就不必担忧了。”
话事人吴正洋再次上线，他佯装疑惑：“清河大人，在下有一句不知当问不当问？”
楚令没管他的疑问，转身欲走，不知想到什么，又转了回来：“你有什么问题？”
吴正洋笑了几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就是想知道，陛下为什么这么着急捉拿妖邪，明明昨日还说这事急不得，怎么今天就改变主意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这句话隐含的信息可不普通，玩家们自觉对清河抛出了橄榄枝，若是他有心与他们交谈，自当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短短一天多的时间玩家们已经确定，清河和皇帝不是同类，也不像其余的御前侍卫那般对皇帝毕恭毕敬。
最关键的是，他知道皇宫里的真相，并隐隐为此不平，在他们的设想中，清河一定不会错过这次良机。
可出乎意料的是，清河神情冰冷异常，眉目隐含杀意，腰间的剑已离鞘半分。
“妄议天子是死罪，念你们久居世外，不理人世，又是除妖邪的唯一人选，此事我便不再追究，皇宫里到处都是影子，管好你们的嘴，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玩家们面色凝重，谨慎地四下望了望，后知后觉地点头：“这......我们知道了，多谢清河大人宽容。”
楚令松手，剑入鞘的声音十分凌冽，也盖住了那一句十分迅速的低语，但五感通明的玩家们和清羽还是听到了。
“去找白贵妃，我只能提点到这。”
清河的身影转入宫阙消失不见，玩家们对视一眼也沿着宫道回去司命宫，路上没人出声，只有死寂一般的安静。
毕竟谁也不知道被视为皇帝耳目的“影子”，此刻会不会正看着他们。
从踏入这座皇宫开始，他们就已经暴露在了暗处的眼睛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