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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易容(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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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丝化作的红色妖邪瞬间消失，转变为一股股黑色的能量涌入到妖邪体内，缓慢修复着伤势。
玩家们经此一遭体力全无，却还是撑着想凝聚最后的力量将妖邪斩杀，趁它病要它命。
关键时候顾亦怜却制住了他们，他望了眼另一边才小声说着：“别对它动手，我们杀不死它。”
“为什么？我们方才差点死在死在它手上！”
顾亦怜神色微冷：“你们想让任务失败吗？如果不想，那就清醒一点。”
说罢，他以罗盘为阵眼，布置阵法将安静下来的妖邪困住。
还活下来的玩家们又恨又怕地看了眼妖邪，也就歇了方才的心思，他说的对，这个妖邪身份不简单，它还不能死。
顾亦怜走到楚迪身边：“他怎么样了？”
楚迪喂着丹药：“还行，伤势看着严重但都没有伤到命脉，也是他运气好，吃了药后应该一会就醒过来了。”
话落没一会，清羽当真醒了过来，模糊的视线刚刚聚焦，就看到围了一圈疲惫难掩的玩家们。
他试探地坐了起来，拉扯到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缓了好一会才问出了声：“现在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妖邪解决了？”
“没有，它被暂时困住了，我们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清羽点点头想要站起来却被楚迪按了下去：“你的伤还没好，别站起来了，要是再碰到伤口，那种疼痛可不是闹着玩的。”
清羽知道自己实力不济，是这些道友救了自己，虽然有伤在身，他还是抱拳致谢：“谢谢你们救了我，不然方才我怕是已经死了。”
“小事，不是你说的吗？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
清羽微微一笑没再搭话，反而说起了其他的情况：“那个妖邪那么厉害，可能不会被完全困住，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大家今晚都受了伤，需要好好休息。”
玩家们犹豫着，属实是不想就这么空手而归，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败仗可不好受，但理智告诉他们清羽的话是对的。
那个妖邪太强大了，今天如果不是顾亦怜的那一击，他们所有人都要葬送在这里了，只是......玩家们瞥向妖邪被困住的地方，瞳孔骤缩。
“它......它不见了！”
“怎么回事？它不是被困住了吗？为什么还能行动？”
顾亦怜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它很强，只能困住一时无法长久，眼下它已经挣脱，不知道正躲在哪里盯着我们呢。”
吴正洋打了个冷颤，惊疑不定地张望着：“兄弟你别吓我啊，这月黑风高的真的很恐怖啊......”
楚迪也颤了颤躲在了顾亦怜身后，抓着他的袖子强装镇定：“有......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再打一次！”
话音刚落，便扬起一阵诡异的风，暗处的妖邪也附和一般传出几声瘆人的笑声，楚迪立刻闭上了嘴巴，眼珠乱转观察着。
这一看还真让他发现了点异常：“顾大哥，那边怎么全变黑了？”
不同于死寂的天华宫，司命宫有他们入住，主殿处烧着蜡烛，应该是一片明亮才对。
方才对战的时候，楚迪还瞅了眼那边的亮光，怎么这会就全都黑了？
玩家们也回忆着，确定那边不会是一片黑暗，想到逃走的妖邪，脑海里蹦出一个不妙的猜想。
顾亦怜看向黑暗，发现了几缕蠕动的漆黑发丝，他眸光一凛，结界瞬间张开。
突如其来的攻击被挡下，妖邪发出尖叫从黑暗中现身，冰冷怨毒的视线盯着所有人。
天空骤然划过几道惊雷，霹雳作响的雷声压着这片天地，黑沉沉的仿佛地狱。
玩家们心有余悸，想要凝聚力量却发现只是徒劳，上一场恶战中消耗太多，大多数人都没有完全恢复，只能陷入被动的地步。
“原来它在这！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大家都体力不支了！”
“幸好被挡下了，不然我们就完了。”
“不对，妖邪已经现身，但那边还是一片黑暗，这是怎么一回事？”
罗盘再次化作宝剑，顾亦怜举起胳膊，剑尖对准了它：“我们处于它的领域内，与外界完全隔绝，接下来又是一场恶战，准备好。”
力量还没有恢复，玩家们将从山上带下来的宝物拿了出来。
妖邪看到重伤自己的宝剑更加狂躁，恐怖的尖啸声挤压着空气，竟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波浪。
怒张的发丝凝成束，光是看着都能感受到上面蕴含的恐怖力量，要是受了这一击，将必死无疑。
凝成束的发丝急速俯冲而来，玩家们都做好了苦战的准备，但下一刻那些发丝却如同烟花一般炸了开来。
在妖邪和玩家之间出现了一道虚幻混沌的影子，清羽眸色微冷：“师叔......”
“什么？那是你师叔？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虚幻混沌的影子对于自己造成的混乱充耳不闻，它的视野里只有那道身影，那个身负天命，却凄惨而终的可怜孩子......
它缓慢走向妖邪，轻轻弯腰摸了摸妖邪的脑袋，安抚性的动作本该毫无用处，但方才还暴虐非常的妖邪，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铺天盖地的发丝柔顺垂下，妖邪仰起脸缓缓淌出两行血泪，苍白的月光照在它的脸上，有那么一瞬仿佛神女悲鸣。
“啊啊......呃啊啊啊......呃啊呃呃啊啊......”
妖邪口中溢出嘶哑难听的语调，没人听懂它在说什么，但却能看出它很悲伤。
虚幻混沌的影子抚摸着妖邪的头发，亡灵的话人类听不懂，但它听懂了。
她在痛苦，她在悲伤，她说：“我不想的......我不想伤人......可是他们都因我而死，是我的错，我做错了......”
影子摇晃似是摇头，不，错的从来都不是她，是被凡尘荣华蒙蔽了眼的他，是心狠手辣，狼子野心的他们。
错的是他们，该受罚的也是他们，而不是......本应幸福美满的天命之人。
影子的出现只是巧合，从身死之地来到这里已经用尽了它积攒许久的力量，它越来越虚幻，就要消失了。
妖邪留着血泪静静看着这一幕，陡然发出悲戚的尖叫，周遭的黑暗仿佛共鸣，清脆的破碎声不绝于耳，冰冷的月光下，它紧随着影子的脚步抽身离开，再度陷入沉睡。
再度苏醒之时，她会恢复意识还是被它掌控？她不知道，但现在她累了，所以......就这样吧。
妖邪的领域重重破碎，玩家们眯起眼睛迎视初升的曙光，原来一夜已经过去，他们回到司命宫，每个人都筋疲力尽，看起来蔫蔫的。
楚迪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肚子看向外面，片刻后失望地收回视线，看来今天的早饭要泡汤了。
玩家们休息了会才有了点体力，寂静中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话匣子就这么被打开来。
“无功而返......貌似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我们知道了它很强，怪不得之前那么多人都送了命，下次去要好好准备。”
“我们是不是猜错了？如果国师真的是杀害倾贵妃的凶手，那么方才那一幕就不会发生。”
“我也这么觉得，这不是一个受害者对凶手的态度，而且国师还将妖邪的怒火平息，我们都被他救了......国师真的是杀害倾贵妃的凶手吗？”
“不知道，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很大概率不是，这就意味着......”
说话的人瞅了眼发呆的清羽，压低声音：“我们的路走错了，任务的线索要重新搜集。”
“不过这边的线索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帮我们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或许和另一半线索拼凑一起，才能得到完整的真相。”
楚迪也认同最后一句话，他揉揉肚子：“顾大哥，我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如果没有，我可以先去吃饭吗？我好饿。”
顾亦怜靠在一边闭目养神：“等。”
“等什么？”
“昨晚那么大的动静，皇帝一定会知道，待会就会有人来传话，这会正是早膳时间，别急，会吃上饭的。”
楚迪激动地点头，不只是因为一会能吃饭，还因为可以再见到哥哥：“嗯，我会乖乖等着的！”
玩家们听到这话也安静了下来，做着自己的事情，唯独一旁的清羽没有任何反应。
自从回来后，他就一直望着那块令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玩家们猜测他是因为师叔的事情伤心，就没去打扰他，但只有清羽自己才知道，他看的不是令牌，而是系在底端的珠穗。
这串宝蓝色的珠穗是在他被师父看重，离家问道的时候，姐姐亲手做的。
他还记得那天她的样子，她的笑是那么温柔，眼里却带着泪，他说他不想离开，她便皱起眉强硬地将他的手掰开，扔给他一个珠穗转身就跑。
她的女红不好，总是被院子里的其他人欺负，每每那个时候，他就会像一个小炮仗似的，将那些人都打跑。
反正他是男孩子，不怕痛，阿娘不在后，他便和姐姐相依为命，在这吃人的宅院里活过一天又一天。
他谁也不在乎，他只在乎姐姐，所以谁也不能欺负她，谁也不能。
清羽曾以为只要自己学有所成，就能变得足够强大，回来保护她，在他的幻想中，姐姐一定会很幸福过完这一生，因为有他在啊，他会让她开心快乐，无忧无虑。
但现在他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天大的笑话，他迟了，一步错步步错，天人两隔，再难相见。
姐姐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
可方才，他见到她了，她一定认出了自己，他们是双生子，本就心有灵犀，即使他变换了样貌，她也一定能认出他来，但她却看也没看他，为什么？
为什么？清羽一遍又一遍问着自己，为什么姐姐不愿意看他，她在生气吗？生气自己没有救她？
为什么不来找他，她含冤身死，他一定会为她报仇的，无论是谁，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会报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来看他？为什么呢？
清羽捂住了眼睛，热意流淌划过唇角，不觉湿咸，只觉苦涩。
姐姐，对不起，我来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