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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皇帝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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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满腹才华,颇得皇上的意。原本硕王没想解决他的,”顾时飞放缓了声音,看着屋檐上的鸟儿,眼睛微眯,声音有些阴沉:“是他自己撞了上来。”
宋瑾珘的名声极大,清风也是有所耳闻。
但都是评价不错的,若是将他杀害……岂不是……
清风环顾了一圈,见没人,捏着衣角大胆说了出来。
“那又怎么样?”顾时飞放下水壶,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一丝阴冷,“这世道从来就是这样,好人未必有好报。”
清风蓦然觉得顾时飞有些陌生,从前主子不是这个样子。自从替硕王做事后,他像是变了一个人。看着顾时飞刻着寒意的双眼,清风下意识绷紧了自己的身体,不再开口。
顾时飞深吸一口气,转眼看着天边残损的余晖,眸子幽深得厉害。
皇上喜欢他又如何?依着皇帝的身子骨,他还能撑几年?
父亲虽然混迹朝堂这么多年,连局势都没有看清。也怪硕王藏得太深,凭谁也想不到他胆子竟然如此之大。
御书房。
皇上脸色苍白地批折子,那未批的折子堆着了好几摞,将半个桌面都填满了。
旁边的首领太监路公公一脸担忧。他瞅了瞅外面,黑黢黢的一片,桌子上的烛台,都换了一根新蜡了。
“咳咳咳……”皇帝又咳了几声,苍白的脸瞬间涨红,听着声音都没什么力气,虚得慌。
路公公满脸惊慌,忍不住开口:“皇上您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啊!”
皇上年纪轻轻,耳后居然都有了白发,可见有多劳苦。
他仰头在龙椅上喘息了一下,路公公赶紧上前帮他顺了顺气。
“皇后娘娘驾到——”门外小太监跪喊道。
来人穿着一件绣着大红牡丹的褶皱长裙走来,腰被罗带轻轻勾住,高贵典雅,只是那发髻上金质流苏晃出了声,显示出了她内心的焦躁。
“皇上为何还不休息?”她端着手,后背挺直,眉间的深红花印栩栩如生,眼里满是疼惜直勾勾得盯着他。
皇上抬眼笑着看她,放下了手中的笔,如做错事情的孩子般,道:“这就休息。”
说着又咳嗽了几声。
皇后柳眉皱得更厉害了些,她伸手过去轻拍皇帝的后背,声音带了急切:“太医叮嘱过,不可操劳。”
说着,望向皇上的眸子就染上了水雾,她似是无奈,半跪哽咽道:“您为何就是不听呢?”
他面上顿时带了几分不知所措,连忙道:“是朕错了,是朕错了。”
皇后低低啜泣,眼角滑落泪珠,吓得皇上赶紧掩起袖子轻轻给她擦拭。
帝后俩人是一同长大,青梅竹马,成婚后十分恩爱,如今偌大的后宫也只有皇后一人,可见皇上的十分宠爱自己的皇后。
一听小太监来报,皇后就急匆匆赶来了。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却还这般劳累,怎么能让人放心的下。
哄了好一会,皇后才止住。
“还有半个月就是皇上的生辰,”皇后眼尾一片薄红,眼睛湿漉漉的招人疼,柔柔的语调带了些许强硬,“臣妾要给皇上热热闹闹的过,去去病气。”
“好,都听你的。”皇上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宠溺的看她一眼。
一旁的路公公捂嘴偷偷笑着,皇上果然最怕皇后娘娘啊!
天气逐渐转凉,阮清瑶望着院子里面的摇摇欲坠的落叶,静静出神。
春秀拿了件薄外套轻轻走了过来。
今早上阮玄知派人来信,说是临时又有一笔生意,暂时先不回来了,派了亲信将这次赚的钱财先送了回来,顺带还带了些礼物。阮清瑶接过礼物以后,什么也没说,但是春秀知道,自家小姐定是失望的。
满心欢喜等了好几天,不想人又不回来了。
阮玄知倒不是财迷,他只是遇到些好时机总想着搏一搏,痴迷于得手后的兴奋,家里有老夫人操持着着,不用他操心,便也放纵起来。
春秀将外套披在阮清瑶身上,提议:“小姐,咱们好些日子没有去街里,咱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时兴的胭脂水粉。还有几日,就是皇帝生辰了,咱们可不能让其他世家小姐比下去。”
五日后,皇帝生辰夜宴,皇后盛情邀请了许多达官显贵来宫中庆祝。阮罕道是太师又因为之前的风波,太师与皇上总是隔了一层。皇后有心缓和,亲自写了帖子邀请。知道阮罕道有一个宝贝孙女,上面还说阮清瑶也一同来。
这是莫大的殊荣。
礼物方面阮清瑶不必操心,自然有阮罕道准备着。只剩自己到时候穿戴得体,不要给阮府抹黑就成。
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阮清瑶点头带着春秀出了门。
马车不晃稳当当地走着,旁边一阵马蹄声哒哒驶过,带起一阵风,席卷着落叶。
阮清瑶好奇掀开帘子,映入眼帘的就是马儿上熟悉的背影,蓦然手指一顿。
原来到宋府这了,看宋瑾珘刚回来,想来他又是办什么事情了。
她垂下眸子,放下车帘。
宋瑾珘翻身下马,余光注意到驶入拐角的马车,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他将缰绳给门口小厮,自己脚步匆匆地进了书房。
刑部大牢江陵县丞认下所有罪后,就突然死了,仵作查验他的尸体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越是如此,才让人匪夷所思。
宋瑾珘从手里拿出了一封信,此信是荆州江陵新上任的县令李乐所书。
他迅速扫过信上的内容,眉头紧紧皱起。
那原县令当真是草包一个,被县丞牵着鼻子耍。
既然暂时没有新的证据继续追查,只能先继续放一放了。
宋瑾珘将信放到书架中不起眼的小匣子中,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了一旁的卷轴。
良久,他伸手将那卷轴打开。
里面有一骑在马上的红衣女子,她鲜红的衣袂在风中翻飞,右手长剑垂地,似是驰骋在天地间,无拘无束,英姿飒爽。只是画中人脸上只有朱砂一勾的红唇,眉眼皆是空缺。
他盯着那红唇看了许久,漆黑的眸子渐渐生出些暖意。
直到外面敲门声响起,才恍然回神。
宋瑾珘迅速将它卷起,脸上又恢复成了淡淡地样子,让人很难联想,刚刚一脸柔情蜜意的也是此人。
“怎么了?”宋瑾珘开门看着墨竹,眼中带了凝重。
“没什么,”对上宋瑾珘的眼神,墨竹有些后悔,敲门敲得太急了些。“已经中午了,爷您一早就没用早膳,赶快用些吧。”
宋瑾珘抿住嘴,瞪了他一眼,随即道了声:“知道了。”
九月十五,皇帝生辰。
皇后在瑶池中央摆了精致佳肴,在坐的都是朝中的重臣。外面的宴席上则是一些世家公子和女眷。
湖面上周围都挂满了喜庆的灯笼,湖中还有一亭子,里面歌舞升平,跳的是皇后娘娘叮嘱的《长寿乐》。
端起酒杯,皇后起身朝着皇上祝贺:“今日是皇上生辰,臣妾希望皇上身体康健,寿比南山。”
她柔柔的眼神满是深情,令皇上十分动容,他端起面前的酒杯,笑着饮完。
远处宫人放起了烟花,那烟花在黑夜中绽放,绚烂夺目,引来不少人欢呼。
硕王起身,端起酒杯恭敬道:“祝皇上圣体康健,国运昌盛。”
一旁的路公公正要再次斟酒,就被皇后出声打断:“今日皇上饮得差不多了。来人,给皇上换上茶杯。”
诸位大臣都没有说什么,皇上身体欠佳,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只是硕王的表情有了一些微妙变化,即刻又消失。他笑得如春风拂面,待路公公斟满了茶,举杯饮下。
待其他几位大臣出声祝贺后,宋瑾珘也端着茶杯,道:“祝皇上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说罢就要饮下。
“等一下,”硕王眼里藏着阴骘,笑着出声,“宋大人为何执茶杯祝贺,是嫌弃皇后娘娘准备的酒吗?”
话音一落,诸位大臣面色皆是一紧。
薛启业眉头紧锁,正准备出声:“皇……”
“请皇上恕罪,微臣不胜酒力,怕遭了笑话。”宋瑾珘放下茶杯,不慌不忙拱手拜道。
“哈哈哈哈……”硕王爽朗笑道,“原来是这样,宋大人倒是坦荡……”
周围气氛一缓。
“不过……小酌几口,总是没问题的吧。”硕王似笑非笑地盯着宋瑾珘。
宋瑾珘淡然一笑,看样子是躲不过去了。他重新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
皇上不轻不重地扫了一眼硕王,随后出声:“今日诸位爱卿不必拘束,喝得畅快即可。”拿起茶杯,朝着宋瑾珘饮下。
对面的亭子里,舞姬又换了一曲子,吸引了不少目光。
诸位大臣吃着菜,看着亭子里的表演,相互聊着。
皇后朝着阮罕道,温婉询问:“太师听闻您孙女还未找夫家?”
宋瑾珘握着筷子的手一僵,不动声色地听着。
阮罕道搁下筷子,起身应道:“回娘娘的话,还未找。”
皇后恬雅一笑,语气和善:“要是定好了夫家,本宫和皇上也会送上贺礼。”
“臣替孙女谢过皇上皇后。”
宋瑾珘继续面无表情地吃着菜,感受到酒劲似乎要上来了,他悄悄退出了宴席。
阮清瑶在女眷的一桌,百无聊赖地吃着菜。耳边尽是些宅门琐事,听着只让人烦躁。
不过宫里这酒倒是挺好喝的,阮清瑶忍不住多了喝了几口。
她豪爽地动作吸引了几个隔壁桌的目光。
“瞧见了吗?她就是阮清瑶。”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官眷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