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货郎》唐周无名

88、东临城21

　　是日，风和日丽，东临城的百姓脸上因这问天仪式终于有了些喜气，家家拖着怠慢的身体供奉起了神祇，一时间东临城中的香火缥缥缈缈，随着秋风送到了祭台之上。

　　西巫和东巫向来交恶，难得心平气和的聚在一起也就是每年的这个时候，就算有些人想甩脸子在神明的面前他们也不敢造次。

　　在这难得的相对和平中，他们注视着他们各自的祭子走上了祭台，看着他们两人最后立在正中。

　　西巫的众人见过认识李真的都开始骚动，可却被西巫老巫长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众人只得压下怒意稍后再发作。

　　知府大人难得的百忙之中露了脸，可看着也是一脸的焦色。

　　没得办法，东临城这四天突然间像得了瘟疫一般，病人满街找医，闹的街上一片的颓败，哪里还有往日的生机蓬勃。

　　可这病人到底得了什么病又无人说的出大概，每个大夫看后都只说血气不足导致气力疲软，可这满城的人都得这一个毛病这就说不下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大街小巷的开始传是因为那平山的万万亡灵压不住，出来作祟了。

　　恐慌一旦发酵，拦都拦不住，不过几日光景，东临城都快酿成陈年老酒了。可惜这酒味道太冲，让人消受不起。

　　知府登台祭拜了神祇，朝着两位祭子道了声，“接下来就有劳两位了。”

　　知府退了下去，咳嗽了两声，管家急忙拿来了厚厚的斗篷给他披上。

　　不成想这管家一露脸就引起祭台地下某处的目光。

　　邱善的目光一直盯着那管家的背影，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看到一个背影，才打断了他的苦思冥想，扒拉开人群硬挤了过去。

　　“真的是你啊，货郎兄。”

　　卖货郎转过头，平平的点点头，又看向祭台。

　　知道卖货郎这种不同于众的性情，邱善也不以为意，眼光再次瞥见那知府管家的身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模糊记忆。

　　邱善指着那管家的背影，嘴巴与思想同时飞快运转，思想与嘴巴两相斗，总之都卡壳了一下，这一卡壳就让思想占了上风，暗自庆刚刚没有鲁莽，否则。。。没有否则，那可是知府的管家，邱善抹了把汗，附在卖货郎耳边说道，“货郎兄，城主身边的管家，我见过他，就在醉香楼，我被敲晕那次，就是这个人突然出消失又突然出现，我看过不少话本，这个人绝对是关键人物。”

　　卖货郎依旧平静无波，只是哦了一声，依旧看向祭台上。

　　邱善所说的那天因果线，早就连在祭台上的两人身上，不过让他颇为好奇的是，这条因果线连的另一端居然是东巫老巫长。

　　东巫老巫长就站在东巫众人的最前面，面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祭台上，之后又看了一眼西巫所在的方向，愁眉不展。

　　卖货郎收回目光，这条因果线让他好奇的很，结出的果肯定不错。

　　祭祀台上，两位祭子互行了一礼，

　　“请。”

　　“请。”

　　然后各自戴上祭子面具。

　　祭祀的鼓声响起，两位祭子开始了问神之礼。

　　祭台下的人都神情肃穆，看着两位祭子在祭台上跳起的问神仪式，祭子腰间挂着的铃铛随着祭子的动作而叮铃铃的作响，铃声和着鼓声混在飘渺渺的香烟中上达天听，希望落在神祇的耳中。

　　神祇可能事务缠身，一个时辰过去也不见半点回音，又过了半个小时，天空开始刮起了大风，就好像是神祇的回应，刻着回应似乎有些激烈。

　　大风刮起东临城中的尘埃，也卷起了东临城半空中的云，一时间遮天蔽日，就好似有天狗将太阳给吞了，留下黑漆漆的人间。

　　可这吓人的景象还没等人发出惊恐声，很快就恢复了原样，人们将那还没来得及出口的惊恐换成疑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有人朝着祭台的方向望去，后知后觉的来了一句，“是祭子，祭子请来了神明落下神谕，刚刚一定是神明降临了，我们有救了，神明没有遗弃我们。”

　　一时间，东临城的百姓似乎又看到了希望，他们纷纷朝着祭台的方向双手合十祈祷起来，希望还没走远的神明能听到他们的心声。

　　而祭台之上，大风刮来的灰尘在那祭台的正中央被扫成了一个字：西。

　　李真看着那个字，再看了一眼对面的巫萱。

　　两人又互相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知府大人上了祭台，再次拜了三拜，高声宣布，“今年神谕选择的是西巫的祭子，明天那平山的祭祀大典将有西巫祭子代表进行。”

　　李真下了祭台，在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回到了东巫队伍中，他没有朝着东巫老巫长说任何一句话，反而出人意料的将面具摘下看着老巫长一眼，行了一礼，沉默的站在一旁。

　　在旁人的眼里看着像是个闹脾气的小朋友。

　　东巫老巫长叹了口气，在知府宣布结束之后他并没有带领族人离开，而是在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来到了西巫老巫长的面前。

　　“不知巫长可否移步说话？”

　　西巫老巫长那双眼轻飘飘的挪起，看来一眼明前的人一眼。

　　西巫老巫长还没说话，她身后的族人就已经先反抗。

　　“巫长，不能去，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耍什么小心思。”

　　“巫长不能去，当年那巫姳祭子就是被他们那李真坑骗了去，他们最是狡猾多端。”

　　“对啊，对啊，不能去。”

　　西巫老巫长抬了抬手，制止了族人的担心。

　　“我去去就来，巫启，阿霞，你们带着族人先回去吧。”

　　巫启高大的身影出现，“是，巫长是否需要留人跟在您身边？”

　　“不需要，他们不敢在光天化日下做什么动作。”

　　阿霞沉默的站在一旁，等巫启同巫长说完了话，她默默的跟着巫启领着众族人离开。

　　李真的目光依旧落在祭子面具上，问神的仪式行至一半，他突然发现他的巫力被阻，问神的仪式进行到一半，他就已经满头大汗，强撑不下去，硬生生的停了问神仪式，这一停相当于中途退出。

　　而他巫力被阻的源头便来自这张面具。

　　无数的疑问在心里滋长，堵的难受。

　　他离开前看了一眼老爷子和西巫老巫长并排离开的背影，一丝莫名的猜测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