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石穿》檐上落月

33、甜溪镇鱼妖

　　第三十三章

　　　　“差点忘了。”脑袋里灵光乍现，接着阿茶从身上掏出一封神力化的信纸，“露清儿寄了请帖来。”

　　　　经由舞柳随手一挥，展信列字：婚期下月初七。

　　　　舞柳看了眼日期，算了算接下来日程，“剩下半月左右，先去拜访姜大夫也来得及，此地不安全了，等姜绝睡醒后就启程。”

　　　　叛离天界的阿茶早就没资格去参加露清儿的婚礼，不过，送小恩人回乡他还是要去的，自然而然半边与滇梨也是随他一起的。

　　　　尤诺是看在大哥尤谷和妖皇面子上，以及吃蛇道仙事件才走了这一趟。

　　　　如今事情解决，罗刹鬼帝傀棠主动虽然没有改变寻求神农鼎的委托，心境却不同，如此也好，他被昆仑镜重伤正需要一段时间疗愈。

　　　　取出岩卿体内蛊，便和他们就此别过。

　　　　据姜绝透露，他自幼跟随姜大夫所居住的小镇叫甜溪镇，顾名思义是因为溪水清甜而闻名。

　　　　姜大夫则是镇上的妙手名医，十分受人爱戴，然而收养来路不明的孩子以后，也难免遭人诟病几句。

　　　　甜溪镇接壤河畔，胜似江南水乡，一行人下了山就去码头找船家，“那小镇邪乎的很，各位少侠想去得……”一听他们说要去的地方，一位中年船家神色顿时凝重不少，搓了搓拇指食指尖示意得加钱。

　　　　好在，半边随身包袱带了些银钱，掏了钱给船夫，却见船夫见钱没有丝毫喜悦反而眉心露苦，嚷道，“不够！不够！快走快走！”

　　　　岩卿可不信这套说辞，认为这船家是想诈他们一笔，“你莫不是想钱想疯了。”

　　　　隔壁一艘船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船家随之解围，“犬子他也不是故意如此做的，昧了良心背了命债的生意实在不能做啊！甜溪镇近半年确实发生了点变故，古河里生长出什么可怕东西，专门掀翻船只，拖拽你们这种二十左右的精壮男子入水淹溺。”

　　　　老船家指了指周遭同行，“不信，你们自己瞧瞧去甜溪镇的这片码头上，是不是没有一个年轻人肯干？”

　　　　望了望四周其余船家，傀棠发觉不止没有年轻船夫，而且船家们都各自埋头忙碌，果真全然不乐意争抢船客做生意的样子。

　　　　于是，岩卿眼珠子提溜一圈有了主意，一本正经的胡诌八扯起来，“既然如此也不瞒您说，南池仙门每年皆有游历修行期，这个甜溪镇更该让我等去一探究竟才是。”

　　　　苗疆地界的百姓虽然不曾见过遥远的南池仙山，却也有所耳闻南池仙门六长老步容银发如雪，身姿可堪比女子窈窕。

　　　　老船家打量他一番，忽的喜笑颜开，“怪老夫眼拙，原来是南池仙门六长老。”

　　　　表明与儿子两人愿意不要钱载他们一程，但是他们不想招惹到邪物，到时在交界处借一艘船让他们自己前往，父子则用另一船返航。

　　　　并且再三提醒，水里生长的东西力气大把人缠住挣脱不了的，千万千万小心。

　　　　修为高低不浅的几人，自然不怕什么水妖，然而刚上船起航片刻，舞柳面色凝重略显不适。

　　　　岩卿注意到他面色不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舞柳你不舒服了吗？”

　　　　刚把没事挂在嘴边，岩卿突然一脸严肃地盯着他，“说实话。”

　　　　“我……我水性很差。”

　　　　虽然舞柳是神力磅礴的上古神器，但是他化成人形后，除了不太需要吃饭睡觉，生火、游水什么的都是要逐一熟悉的。

　　　　有点肚子饿在啃包子的姜绝，听到舞柳的弱点并没有笑话他，而是拍拍胸脯保证，“没关系，我水性很好的。我会保护哥哥你的。”

　　　　舞柳也知自己落水并没有那么容易死，最多休眠状态几个时辰，如今姜绝被歹人盯上，他不可再让姜绝担心。

　　　　似寻常邻家哥哥逗弟弟般，悠悠而笑，“好啊，那你要保护好我。”

　　　　有关水这个问题，傀棠是生来就不怕且擅长的，他比较担心岩卿这块小石头会不会容易沉落河底？

　　　　顺带批评批评他撒谎习性，“还没好好说叨说叨你，若是让步容知道你肆意冒充他，免不了一顿鞭罚。”

　　　　岩卿倒是不以为然，吐吐舌头做鬼脸，“才不会嘞。”毕竟这招正是步容徒弟那只小狐狸虞言教他的，行走江湖带个罗刹肯定不方便，有需要可以装一下师尊冲冲排面。

　　　　看四个人吵吵闹闹，滇氏姐弟恰好闲得自在，猜论起甜溪镇水妖捉壮男事宜，听上去竟然有七分与半边曾经行为相似。

　　　　当事人半边低头沉思良久。

　　　　半晌之后，他终于开口，“可否请滇梨你将那画卷再次拿出来一观？”

　　　　滇梨把画卷摊开，纸上已经出现过的内容没有任何变动，只不过，有多添出些笔墨。

　　　　靛蓝鱼尾拍打着岸边礁石，不时引来一位白面书生，白面书生把随行包袱里的烧饼递向水面，一只纤细手伸出水面取走食物。

　　　　孔雀鱼出水芙蓉，两人逐渐熟络时白面书生向鱼妖借走玉鱼鳞，却未归还导致玉鱼鳞离体鱼妖再也无法上岸。

　　　　岩卿探个头过来看，感叹一声，“原来传闻中的水妖是一条孔雀鱼啊，这个书生骗走小鱼的珍贵之物，也难怪她要报复年轻男子呢。”

　　　　知晓来由，滇梨收起画卷，“要想进入小镇，看来需要摆平这条鱼。”

　　　　老船家按照约定好的，把他们送到交界处，“只能送长老你们到此了，各位保重。”中年男人调整隔壁游船，搭上板子接父亲过来，随后掉头回去。

　　　　略懂些皮毛的滇梨，立即接任掌舵划桨位置，继续前行。

　　　　仅一盏茶时间，平静水面突然波涛滚滚，船体吱呀吱呀摇晃得十分厉害，“咔——”船底裂开一条缝，水顺着越变越大的裂缝迅速渗透倒灌进来。

　　　　船底遭受什么东西重击拍打，船只彻底被分割裂成两半，“岩卿！”失去重心的岩卿跌入水中，滇梨和阿茶纷纷化蛇入水去拦截孔雀鱼。

　　　　见岩卿落入深水，又见两道身影同时扑通跳入水中救人，而这其中一个却是水性极其差的舞柳。

　　　　他来不及考虑那么多。

　　　　不受女娲待见的石头岩卿遇到危险，他是为天下苍生而生，从前没能阻止石头惨死苗疆幻境，如今不能再坐视不理。

　　　　见状，姜绝也匆匆忙忙潜到水下，但是他忘了滇氏姐弟化了蛇身去阻截大鱼，即便擅长游水也因心悸气短，险些呛到又冷又涩的河水，重新调整屏住呼吸。

　　　　填补天河水所用，补天石本尊岩卿当然不怕水，很快靠到离自己最近的傀棠身旁，指了指上方示意舞柳朝上游就行，不要担心，自己能行的。

　　　　舞柳见他平安无事，尽可能上游着。

　　　　可惜舞柳自己是旱鸭子一个，沉得比浮得快，眼睛渐渐的睁不开，意识也凝聚不起来了。

　　　　如同游鱼般灵活的姜绝，快速靠近任由身体下落的舞柳，背后环抱住他的腰向水面游去。

　　　　不曾想，大鱼在被双蛇步步紧逼之下，彻底恼羞成怒煽动大尾巴，造成两股朝不同方向震开的浪潮。

　　　　姜绝紧紧将已经失去意识的舞柳护着，不松手不让他被吹走，两人却因此被浪□□散，随波逐流到远离甜溪镇的别处。

　　　　随着另一股水流漂动，浮出水面的岩卿腾空而起立即施展出焰术劈开河面，为同伴引路，终于是五人相聚。

　　　　点了点人头，岩卿心底忽然隐隐不安逸，四处张望着，抓住傀棠袖腕紧张问道，“舞柳呢？”

　　　　大鱼用尾巴掀起狂流，打散众人方向，只怕本来就不善水性的舞柳暂且沉水或是漂流他处了。

　　　　傀棠低头看看他抓住自己的手，眸光微暗，却依旧耐心安慰于他，“你先莫要着急。舞柳他有神相相护，纵使不懂水性也只是沉睡数个时辰，等待随波漂浮上岸便无事了。”

　　　　听傀棠解释过，岩卿才稍微放心一点。

　　　　眼下他们已经上岸，水中掀浪的大鱼时不时探出头偷看他们，久久不曾离去，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岩卿颇为有脾气，看大鱼还不依不饶不肯走，捡了块石头扔她，“臭鱼，你把舞柳弄哪里去了，还给我！”

　　　　阿茶补充，“还有小恩人。”

　　　　大鱼躲开石头探出脑袋，露出一张豆蔻稚嫩的小姑娘面容，嘟嘟嘴回话，“我不是故意的，都是那两条蛇逼我的。”指了指南方，“你的朋友们已经漂远，不在这片水域了，还不了你。”

　　　　傀棠见她无意伤人并非恶妖，而且远远偷看，大胆猜测她无法靠近岸边所以在水中兴风作浪，可能是在寻人帮忙。

　　　　试图与她交涉，“鱼姑娘你是不是有事情需要我们帮忙？”

　　　　鱼妖点点头。

　　　　随之说明情况，“季郎借走了我的玉鱼鳞给他兄长治病，答应一个月归还的。他应该是忙着赶考忘记了，没有玉鳞片我离不开水，可以请你们帮我去找找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