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游走在生死边缘。》伊云雅

10、与北上杭生的最后一次会面

　　·与北上杭生的最后一次会面[上]

　　也许是和不二的确有什么心灵感应之类的，这天晚上我居然见到了一年多没有见面的北上杭生。她比起上次见面又年轻了很多，大概只是高中生的样子，如前两次一样给我拉出了凳子，笑着请我坐下。

　　我感到受宠若惊，讪笑着坐下之后，便不安起来，大抵是因为这里无边无际的黑暗，看不到头。北上杭生倒是非常安定的模样，喝了一口红茶，估计是打算把真相告诉我了吧？

　　想到这里我心微微一紧，几乎窒息。

　　“如你所见，每一次我出现的时候，都势必要比以前显得年轻很多。”北上杭生对我笑，然后往红茶里面加了一点糖，“这原因我知道你也好奇，这多半就是最后一次会面，那么我便告诉了你听便是。”

　　“我并不是北上杭生‘本人’，而仅仅是以她的‘执念’、‘容貌’和‘记忆’拼凑出来的意识体。北上杭生把她留下的不能告别的部分托付给我，就去了‘那个世界’了。而我，就是梦魇，也有人称我为‘魍魉’。”

　　“就是把尸体从坟墓里拉出来吃掉的怪物？”我挑眉，但是马上意识到自己的不敬。北上杭生——也许我不应该这么称呼‘它’了——没有怪我，继续说道：“其实那种说法也差不多，我们是以‘食人’为生，但是不食□□，仅吸□□神体。当然相对要付出一些回报。而北上杭生送给我的很多，几乎是自己的全部了，所以我才答应了她这个要求。”

　　“但是她能对我的影响已经越来越浅，而梦魇潜入人的梦境需要大量的精神力，所以你每次见到的杭生都越来越年轻。下一次会面大概是在杭生的婴儿时期了，而我觉得杭生不会愿意以这样的姿态面对你，那么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会面。当然你可以继续叫我北上杭生，我们两个本身也没有任何区别。”

　　“……那么我得代表北上杭生的朋友们感谢你了。”我耸耸肩，喝了一口红茶。什么事情发生在北上杭生和不二周助身上就不会有任何奇怪之处，“那么我想知道的是……杭生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做事的？”

　　“心情么……”北上杭生歪了一下头，“这也是杭生此生最令人费解的地方吧，不过以杭生的视角来看一切都很自然了。”

　　“那么为什么要和北上浩史结婚再离婚？为什么要对外界说是怀了孩子然后打掉？为什么一点都不想活下去却还请永峰长良治疗？为什么要在和不二表白之后便坐上过山车呢？”

　　“啊……你的提问真是让人伤脑筋啊。”北上杭生放下茶杯，然后往后靠在舒服的沙发椅上，“一个一个说吧。北上杭生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特别是在父母死后，几乎精神崩溃。然而北上浩史的出现就立马填补了这个裂缝，成为了杭生最大的精神依赖，就像是毒品一样，一旦上瘾就难以自拔，杭生对于北上浩史的感情，估计原本仅仅是一种依赖性的对亲人的爱，但是因为年少轻狂再加上北上浩史本身就是个有吸引力的男子，就这么扭曲成了一种男女之爱吧。然而北上浩史却不愿意成为杭生的毒品，想尽办法想让她戒掉，最后就导致了他们的感情破裂。”

　　“不不，还不如说这两个人的感情本身就莫名其妙，或者说他们的感情根本没有存在过，仅仅是一种亲情的扭曲表现。”北上杭生双手交叉，然后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那么第一个问题解决了吧？”

　　“啊……悖论就这么被解开了啊。”听到这里，我更加想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了。我希望今晚的时间够用，不，延长个三四倍听得更详细该多好。

　　·与北上杭生的最后一次会面[中]

　　“那么为什么要来说怀孕呢？”

　　“很简单，借口。”北上杭生对我简单地笑了笑，却让我觉得更可怕了，“当时北上杭生的精神近乎于‘错乱’的状态吧，其实杭生自己也‘误认为’自己怀了孩子，甚至深信不疑。而北上浩史虽然知道真相，但是也无话可说，毕竟导致杭生到此地步的也是他。”

　　“啊……这样的话北上杭生是有类似于‘精神病’或者是‘精神分裂症’的情况了？”

　　“不仅有，还相当严重。也许永峰长良并没有对你提到这件事情，似乎是杭生不愿意让她对外透露。不过她如果没有遇到强烈刺激，也不会发作。”魍魉举着杯子却并不再喝茶了，连语气都似乎有些激动起来了，“不过这就牵扯到了你的第三个问题了。”

　　“并不是北上杭生请求永峰长良治疗，而是永峰长良强·制·治·疗北上杭生。”

　　“怎么会？”在印象里似乎永峰长良一直对杭生的态度相当不满，应该不会如此吧？我所有的推论又被颠覆了，果然真相这种东西并不是完全可以依靠所谓“推理”推断出来的啊。

　　“其实她们两个的父亲是旧交，而永峰家一直都是米岛家的私家医师。若不过米岛先生早逝，现在永峰应该在米岛家的旧别墅里给杭生治疗。”梦魇忽然又莫名地开心起来，把茶杯放下来了，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继续说道，“而永峰长良的父亲给永峰留下的唯一遗言，就是治好北上杭生，不管是精神上的病或者是□□上的心脏病。”

　　完全没有调查到的事实，我有些手足无措了，一下子接受了这么大的信息量实在是让人心惊。而魍魉没有多理会我了，继续说道：

　　“这就像是一种强制性的悖论，医生求着治疗病人，而病人厌世不愿再活下去。但是这种奇怪的现象就是在北上杭生身上发生了。”北上杭生这时又没有表情了，作为旁观者的角度继续说着，“那么，我们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也是北上杭生此生最不可理解的事情了吧？

　　·与北上杭生的最后一次会面[下]

　　“杭生她与其说是爱不二周助，还不如说是一种完全性的，百分之百的信任和依赖。不二在那次采访之后，多次拜访杭生，再加上北上浩史的摆脱，这些事情你都应该知道了。不二受北上浩史之托，带杭生四处旅游，那一次他们刚刚从埃及回来。”

　　“我知道。”

　　“他们去了胡夫金字塔，杭生很开心，因为一直相当向往这些神奇的建筑——她实际上一开始想做的是建筑设计师，但是后来又转变成了过山车设计师。但是有一件事情相当刺激杭生本来就脆弱不堪的神经，就是帝王谷。”

　　“她的想法就是，那些古代的帝王如此位高权重，最后也不过是被埋在这山谷里，被盗墓者盗窃陪葬品，甚至尸体从棺材中被拉出来，一想到那些木乃伊被拖出来的场景，杭生就觉得非常可怕。她此生最忌讳的，不是父母，不是情感，甚至不是北上浩史或者是不二周助，是死亡。”

　　“她此生一直游走在生死边缘，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她忽然明白自己活在世上就是个累赘，不二、内原、永峰等人全心全意照顾她，但是自己却如此消极，实在是一种罪。而她给人们带来的唯一的财产，就是那些过山车给人们的欢乐和刺激。”

　　“于是她就想去探寻一下，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活呢？永峰和内原只是最好的朋友，她想确定不二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你应该还记得她一直误会北上浩史对她始乱终弃，所以对所有的异性有一种神经质一般的不安全感，更何况是对不二周助这么一位难以捉摸内心的男子。”

　　“于是她如此发问，没有得到不二的正式答复，再加上永峰对她的强迫治疗，以及内原对她的过度关心，脆弱的感情神经就此压断，就觉得自己真的是一无是处，所爱的几个人都抛弃她。决定去体会一下自己给别人唯一的礼物——过山车。”

　　魍魉微笑地为我重新倒满茶杯，甚至红茶倒出来了也没有发现，只是继续以旁观者的角度叙说：

　　“我想她应该是含笑而死，没有恐惧和慌张。她已经在生死边缘游荡三十年，早就应该得到真正的‘休息’了。虽然导火索是不二等人，但是真正的主观原因是北上杭生此生的不幸，以及她因为不幸而变得敏感过度的神经。是的，她温文尔雅，和善待人，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内心世界和精神分裂症病人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有一点点火星点燃导火索，那么整个心就会爆炸，然后毁灭。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说辞，因为今晚的时间又要结束了。”

　　说罢，北上杭生起身，而我也慌慌张张地站起来，看着她消失在黑暗的最彼端，而红茶、椅子也随着她的消失而消失，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啊，已经结束了么。真是快啊，完全没有感受到，心中完全是一片空白，觉得就好象是一场长长的梦，没有半点真实感，或者是科学上脑中合成出的某种虚像，似乎是真实却又没有真正发生过。

　　是梦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此时觉得北上杭生的死魂在通过眼前的黑暗对我微笑，然后挥着手对我说。

　　再见。

　　那么就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