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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利用 ...

  •   夜色袭人,王公公已经等候在倚月阁外,直到亲眼看见殿下从里间走出这才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底下人回禀无错,殿下竟真来了此处。

      昨夜之事纯属酒意作祟,可殿下今日又是为何,难不成是见沈知年之女孤苦无依,从而心生怜惜?

      这天底下无父无母的闺阁女子多了去,也不见殿下怜惜过谁,更何况怜惜二字放在殿下身上,确实突兀。

      他快步跟上前,“殿下。”

      秦旌瞥了他眼,“你倒像只嗅着味的苍蝇。”

      王公公讪讪一笑,腰板又弯了几分,面上露出委屈之色,自己以前也是这样时常跟在殿下身边伺候,也不见殿下嫌弃他。

      “奴才只是想告知殿下,今日吴大人求见,大抵是因为那件事,想必明日还会再来。”他恭声道。

      树影摇晃,青石板小道上响起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前头的男子沉默一瞬,“明日无暇。”

      王公公皱皱眉,神情略显复杂,“可是……”

      倒也不是他为吴怀忠说情,只是以吴怀忠的性子,殿下若是不见,对方怕是会日日过来叨扰。

      若殿下真打心底不想管,对方也进不了宫。

      思及此处,他脑袋又低了一分,“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

      “送盒玉雪膏过去。”

      低沉的声音听不出起伏,王公公面露错愕,又往后看了眼,立即压下心头的揣测,“是。”

      沈奉仪在华月苑被赵侧妃的猫抓伤了脸,太医说口子浅,没有大碍,几日便可痊愈,只是这玉雪膏可是修复伤口的绝佳良药,里头的千年雪莲几乎绝迹,看来殿下对这沈知年之女倒确实不同。

      只是不同归不同,看来殿下不打算深究的样子,可见对这沈奉仪还未上心。

      但现如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东宫,那些娘娘们也没有一个是善茬,就是不知道这个沈奉仪能撑到几时。

      推开窗户,一缕夜风袭来,沈初看了看天上星辰遍布的夜空,嘴角带着淡淡的弧度。

      今日舟云去告诉管事请太医,她在华月阁被抓伤一事必定人尽皆知,其实她也在赌,赌这个太子对自己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毕竟昨夜兴致还可,对方不可能就这样忘了自己,难免会过来看一眼。

      见面三分情,对方明知自己是为了上位而故意偶遇,却还视若无睹宠幸自己,说明昨夜的算计也让对方起了点小兴趣。

      位高权重者皆是如此,以为所有事都在掌握之中,一旦出现意料之外的人与事,必定会产生征服的兴趣,小聪明用的好就是情趣,用的不好便会招来杀身之祸,而中间的差别是她还附加美貌。

      只是孑然一身难免处处受制,如今原主父亲旧部了无音讯,就算来了消息,必定也不敢露面与自己联系,所以她必须去原来的地方看看。

      不仅如此,还要日日有人看着,这样才能避免消息遗漏。

      “主子一受伤,殿下就立马过了探望,可见殿下心里还是记挂着主子的。”

      舟云端来茶点,眼中夹杂着喜意,“幸好主子脸上的伤不要紧,不然可真是是个大麻烦,赵侧妃说的对,今后这些下人的活您可千万别在碰了,今日不同往日,不为旁的,您也该为自己的前程想想。”

      沈初半倚在那,静静的看着舟云若有所思,“倒也是,我记得太医今日开了不少药,明日你收拾一些出来。”

      舟云抬起头,似有不解,可又知自己作为一个奴才不该多嘴,便只能点头称是。

      指腹轻轻摩挲着书页,沈初扭头看向外头的月夜,还有什么人比绘云更合适。

      一夜睡至日上三竿,外头阳光明媚,底下早已备好了膳食,曾经小厨房的伙食也不错,可又怎么比得上如今的四菜一汤。

      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奉仪,能有四菜一汤还是看在她刚承宠不久的份上,一般不受宠的妃嫔早已无人问津,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事物。

      用了早膳,她顶着热辣辣太阳来到西三所,这会大部分应该都已经出去值勤,但绘云房门前却传来不少窃窃私语声。

      “那句话怎么说的,金鳞岂是池中物,人家和我们怎么可能是一路人,哪怕在小厨房这种地方也能“偶遇”太子殿下,所以说这就是命,咱们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

      “你长的和人家长的能一样?就算让你遇着太子殿下也不见得会瞧上你一眼。”

      “就算如此,好歹也是同在屋檐下一场,人家现在当了主子,那是一眼也不过来瞧咱们,瞧绘云这伤都发脓了,这往日姐妹情义倒是一点也不记挂。”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人家巴不得不认识咱们,指不定哪一日怕咱们泄露她的往事,把咱们都杀人灭口呢。”

      隔着一道门,里头的声音越发不堪入耳,舟云皱皱眉,正欲推门而入,却被一只手拉住。

      她不解的看向女子,后者却面色如常,反而拉着她来至暗处躲着。

      下人们都要轮值干活,哪里有多余休息的间隙,不多时里头的人就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让舟云在外看着,沈初拿着伤药进去,里头床上还趴着一个人,屋里已经弥漫发脓的气味。

      以为是刚刚的人回来了,绘云闭着眼身心疲倦,“你们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去找沈初的,不然与那些攀亲带故的势利眼有何区别。”

      没有听见声音传来,绘云忽然扭过头,当看见女子时明显一怔,面上满是错愕,显然难以置信。

      “沈……沈初……”她意识到什么,连忙改口,“奴……奴婢叩见沈奉仪。”

      她双臂撑在床板上,预备起身行礼,却被一只手扶住,再次按在床上。

      一扭头再次看见那张精致无暇的面容,往日也是对方这样悉心照顾自己,此刻女子身着秋香色软烟罗裙,略施粉泽,眉眼如画娇艳逼人,让人几乎无法相认。

      “你若如此生分,倒真枉费了我为你做的打算。”沈初微微蹙眉。

      绘云微微张口,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女子,不知该如何相对。

      “她们说的没错,我就是处心积虑借机攀上了太子殿下,只是绘云,我不甘心只做一个小小的宫女,你明白吗?”沈初定定的凝视着她。

      四目相对,绘云心头一震,脑子犹如浆糊一样,此刻只能呆呆的点头。

      纵然身在东宫,可对于她们而言,能见上太子殿下一面已经不易,更别提成为太子殿下的人,有这个念头的比比皆是,可是太子殿下从未临幸过宫女,就连其他娘娘那也不常去,其他人又哪来的机会。

      可是那一夜她等呀等,还以为沈初是不是出了事,可是一夜胆颤心惊,等来的是次日有人告诉她,沈初被太子殿下看中,已经成了沈奉仪。

      宛如晴天霹雳,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听见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子殿下这几个字离她们太遥远,更别提做这种飞上枝头的美梦,可是如今事情竟然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这两日她一直浑浑噩噩,始终觉得是那么不真实,就连身上的伤痛也几乎忘却了,直到此刻再次看到沈初,她才不得不相信,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沈初做到了无数人梦寐以求也没有做到的事。

      “昨日我故意让赵侧妃的猫抓伤,就是为了给你拿药,我知道你的伤一朝一夕不会痊愈,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的腿。”沈初握住她手,目光灼灼。

      绘云心头一震,目光触及女子下颌处的红痂,整个人都僵在了那。

      她听其他人说过,昨日赵侧妃的猫忽然发狂抓伤了沈奉仪,而且太子殿下还深夜去探望了沈奉仪,这番恩宠实在少见,所以一大早那些人才会在这说一些酸话。

      不曾想竟是沈初为了自己才拿女子视如生命的脸做赌注,绘云脑子嗡嗡作响,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双手紧紧抓住女子胳膊,泪流不止。

      “你怎么这么傻,要是你的脸有什么好歹,下半辈子可就全毁了!”

      沈初掰开胳膊上的手,又掀开对方衣服查看一下伤势,夏日燥热,此刻伤口的确已经发脓溃烂,没有内服药如何会好。

      “人心难测,我不愿与她们辩解,再说她们也没有说错,我本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

      “只是这宫里不同其他,我不想给你带来其他麻烦,所以才会偷偷前来,今后在外人面前你就与她们一般就行,莫要露出什么端倪,不然于你于我都是一桩祸事。”

      感觉到什么擦在伤口处,一股清凉之意瞬间蔓延全身,绘云依旧双目泛红抹着泪,还不时点着头。

      她是没有眼力见,可也不是傻子,宫里这种地方,稍有差池便会惹来祸端,不为别人,她也该为沈初着想。

      自己只不过在她高烧时照料过几日,没想到对方竟然待她如此好,这份情义她如何能辜负。

      “虽然我不能常来看你,但如果有什么事,便会让人在你门前台阶上画一道横线,你一看到这条横线,就在三更之时立马来倚月阁寻我。”

      沈初低垂着眼,“你若不愿与我有何牵连,今后我们便断了联系,于你也是一桩好事。”

      听到这话,绘云不顾后背的伤势,顿时撑着身子半坐在那,神色满是严谨,“你说的什么话,我岂是怕被牵连之人,只是我自知愚笨不能帮上你什么忙,不过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必定不会眨一下眼!”

      相视间沈初也红了眼,不由俯身将她抱住,“这宫里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一个,我知道她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伺候太子殿下,可是人只有一条命,我不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你知道吗绘云?”

      “我知道我知道!”绘云满脸正色,“有句话怎么说的,英雄不论出处,宫女又怎么了,贵妃娘娘不也是宫女出身,照样宠冠六宫,说明宫女也不必任何人差,若是有幸生下个一儿半女,那今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沈初笑了笑没有说话,这荣华富贵的背后往往是血流成河。

      已经快到午时,她留下一些内服药丸以及外敷药,草草嘱咐了几句,两人才依依不舍分开。

      出来时沈初特意看了眼台阶,依旧没有横线。

      虽然只能往最坏的方向想,可也不能放弃希望,说不定那边是有事耽搁了。

      绘云心思简单,重情重义,由她看着最合适不过,也避免了自己时常过来打探从而引起他人怀疑。

      现如今这宫里已经有人想除掉自己,可见这东宫的水已经浑了,有人已经打算浑水摸鱼,但她也只能静观其变,不然只会被人当了枪使。

      “她们那样揣测主子,您还如此好心给她们来送药,着实不值。”舟云跟在后头正声道。

      鹅卵石小路上略有树荫,沈初脚步平稳,“纵然她人无情,但我不能无义。”

      “可是有些人有些事着实不值得费心,太医让您静养,您如今还往外跑,万一脸上的伤恶化了如何是好。”舟云忧心道。

      沈初没有说话,早上起来伤口已经结痂了,其实就是破了层皮,不仔细看都难以发现,但是在这宫里,女子的脸比命更重要,谁会相信她是故意被抓伤的。

      刚拐进一条小路,却见湖心亭那里远远坐着一行人,舟云立即看了过来,似乎在问要不要过去见礼。

      这并不是一个选择题。

      没有走几步,一个宫女就脚步匆匆赶了过来,拦住两人去路,“奴婢叩见沈奉仪,主子们正在乘凉,想让沈奉仪一同过去叙话。”

      舟云靠前几步,凑近沈初耳边提醒,“是刘良媛杨昭训关承徽。”

      旁人也就罢了,刘良媛向来脾气不好,因皇后娘娘只给其封了良媛一位至今还憋着气,她害怕主子待会不小心说错从而开罪对方。

      沈初神态自若,“我正要去给几位娘娘请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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