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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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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倒不需要真睡,但青棠看封暮远的局促模样有趣,便故意凑上去,踮着脚尖、趴到他后背上,“只有一条被子哦?”
封暮远被热气激得一缩,“……我再管他们要。”
见他转身要走,青棠忙勒住他的腰,“别去了,留下来陪陪我嘛。”
他将脑袋枕到封暮远宽阔的后背上,小声嘟哝道:“刚才都跟人说我们是两口子了,现在你再去要被子,会被人笑话我们房-事不协的……”
说到这儿,青棠舔舔唇瓣,声音更低,“虽然说、本来也挺不协的,娶了我、多几千年又不睡我,叫我看得着吃不……唔!”
封暮远转身,捧起他的脸、堵住他的嘴。
——小混蛋,欠收拾。
一顿舔吮含卷,青棠踏实了,挽住封暮远坐到床上,木板床嘎吱嘎吱响他也不管,只笑问道:“今晚,暮远哥哥去试那真源灏气不?”
封暮远怕他又提那睡不睡的彩头,便蹙眉道:“三界诸神看着呢。”
青棠听了,却夸张地哎呀一声,用一副惊讶的表情打量他,“啧啧啧,暮远哥哥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在问你真源灏气的事情呀!”
说完,他还点点头,学着封暮远素日训他的表情,眯起眼睛、一字一顿,“不、检、点!”
封暮远:“……”
好个倒打一耙。
没辙,他只能伸手欺负青棠的痒痒肉,将人闹得气喘吁吁躺在床上告饶,封暮远才正色道:“别闹了,你我在浮灯中的一举一动,上界诸神能看着不说,还有玄天镜——”
封暮远:“你就不怕别人学了你,从中拿住把柄?”
“那有什么?”青棠坐起身,“说就说呗,他要有胆子宣扬我的事,就得细致讲明白我的貌美、暮远哥哥的潇洒英俊,我们的房-事又爽又花……还都是他们没见过的新花样!”
封暮远:??
青棠:“若不能描绘出十中之一,我还要嫌他说得不够大声、不够细致呢——!”
封暮远:“……”
他服了。
历完劫,回去就剥那群小狐狸的皮!
“行了行了,”封暮远告饶,将人揽过来亲亲抱抱,“便都依你成了吧?”
青棠想了想,“那你立字据。”
封暮远无奈,干脆给他打了道灵契。
青棠:“!”
灵契非死无解,心念一动,直接形成于双方识海。
青棠:“嘻,原来暮远哥哥你也好想睡我,这个字据好正式哦——”
封暮远红着耳根随他闹,只当没听见。
现在外面正乱着,两人也不急,只等夜深人静再出去。结果,月上梢头、三更响过,青棠刚推开门就撞见了刚才的大婶和她儿子——
那小伙子背着老大一捆柴,身材样貌平平,看着倒十分老实。
听见门响,屋外两人双双抬头,大婶见青棠出门,便道:“天很晚了,小公子,你们这是要上哪儿?这山上可不比城里,入夜冷得很,还有大野狼!”
青棠随口扯谎,“阿婶,你们这儿的小屋陈设太少、无趣得很,我想打秋千,正准备要远哥帮我去砍树呢。不去很远,就在这附近,您放心吧!”
大婶愣了下,想到封暮远手中的剑,点点头,却还嘱咐道:“那……当心些。”
“昂,知道啦!”青棠高高兴兴,挽起封暮远就窜入林中。
他想着走远些再撑开结界,可大婶瞧着他们背影,竟冲着儿子有感而发,“瞧瞧人家!真是活该你没老婆!”
大婶声音尖,在静谧深山中尤为清晰。
“你稀罕人家春红,就得学着给人姑娘送点漂亮首饰衣服,闲暇时,约她看看星星月亮,多说好听的哄人家。光会给人干活,那顶什么用!山上有膀子力气的男人可海了去!”
儿子被训得不好意思,挠挠头憨笑。
大婶恨铁不成钢,“丑汉更要疼媳妇儿!”
封暮远:“……”
等这娘俩走远,青棠乐得站都站不住,咯咯笑倒在封暮远怀中,一双桃花眼都氲上水雾。
而封暮远沉默许久,最终只叹气,将怀中的小家伙搂紧,撑开结界、御剑飞到云山上空。
他从纳戒中取出净琉璃瓶,将那团浮在云山上的真源灏气纳入瓶中,极亮的白光炫目,封暮远等了一会儿,半瓶白芒弥久不散,反隐隐有增多变亮的趋势。
“这下,暮远哥哥可放心了吧?”青棠坐在灵剑上,双腿晃浪,笑盈盈的。
封暮远点点头,紧绷的神情微松,“那……接下来?”
“唔?”青棠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当然是回屋睡觉!”
封暮远拿眼睨他。
“嘿嘿,”青棠站起来,“我的意思是——我们再待几日,反正我还挺好奇那位大将军和张辅将的。”
封暮远想想也是:多住些时日,更能确保那真源灏气无虞。
于是,他御剑带着青棠降回小屋,依旧照着从前的习惯给青棠端来热水洗脸脚,更用灵力烘暖了唯一的那床被窝。
青棠高高兴兴钻进去,暖烘烘的被子让他舒服地眯起眼睛,刚想叫封暮远来一起睡,一转头结果就看见他倒完洗脚水、还在往外走——
“不是吧?”青棠弹坐起来,“都这么晚了,暮远哥哥你不来钻我的暖被窝,却要分房睡外头?!”
封暮远面无表情,“我去砍树。”
“砍树?”
“嗯,砍树,”封暮远看他一眼,“给我家小娘子,扎秋千。”
青棠:“……噗!”
那日后,青棠和封暮远又在云山内住了小半个月。
封暮远当真砍来几颗结实的云杉,在小屋门前空地上扎了个秋千。
每日山中分派的任务,也多是他在做,而青棠只管坐在秋千上,捧着一盘子新鲜点心瓜果,自扮演好他“娇生惯养的小媳妇儿”。
这期间,山中村民有进有出,倒是那丁生真如命簿预示的那样:得了张辅将赏识,已带他在身边处理些山中俗务。
清江县衙被劫,州府震动,增派了一倍人手给县令。县令大肆搜捕后,却只抓着一两个小毛贼。无法向上封交差,他便严逼各村——不交出贼人就都以包庇罪论。
如此,几个由山中回乡的人很快被抓了回去,因来去都蒙着黑布,县令严刑拷打也问不出什么,便干脆将他们算作强人上了大刑,悉数吊到城墙上挂着。
眼下正是秋天里日头最毒的时候,风又劲,没几日就坠死不少人。
亲戚朋友们往县上陈情,又被当做同党抄家、下狱,一时县上风声鹤唳,就连许多乡长、里正都找借口奔了外地亲戚。
此事传到山中时,附近村落已十室九空。
而清江县城外,被杀的“贼人”尸首更堆成了小山。
那几个在田埂上和青棠同仇敌忾的年轻人义愤填膺,他们已加入云山民兵团,纷纷集结请命,要去杀了那草菅人命的狗官。
丁生报知张辅将,张辅将却未允。
见众人实在激愤,他便请丁生做介,专程在点将台附近见了民兵们。
点将台距离青棠他们的小屋不远,青棠挑了个又甜又大的果子喂给正在劈柴的封暮远,两人对视一眼后,默契十足地打开神识,看张辅将如何处理此事——
待民兵齐聚,张辅将便直接问道:“救这一次是救,杀他一个是杀,往后呢?”
民兵们想了想,答道:“自然是都接上山来!就像从前将军您待我们一样,我们也照样以礼待他们,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富贵和乐,自过世外桃源的日子!”
张辅将笑,“那若是州郡上过问起来呢?”
“也不打紧,”其中一个高个儿民兵拍拍胸脯,“我们的队伍也会壮大,待救了人来,乡亲们就由我去说服!您教我们的拳,我也会教给兄弟们。”
“是啊,实在不行——”另一个胖子也帮腔道,“实在不行我们也去买洋枪、洋炮,我听人说那东西可厉害了!”
张辅将不置可否,只继续道:“州郡上调遣的兵力,我们是能应付。但若事情闹大,朝廷派出江南两大营二十万冠军呢?甚至举全国之力来围剿我们呢?”
“……”
民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是……”胖子拧眉,率先反问,“您问我们这么多,是……不打算救他们了?”
张辅将看着他,笑起来,“救,自然要救,我已让□□带人去了,今天夜里就能进山。只是为将来计,我们也不能长久地躲在此地——”
他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这群年轻人一眼,然后拍拍胖子的肩膀道:“去了一个清江县令,还会有更多的酷吏、贪官;救得下一村一乡的百姓,却终归救不了这天下。”
说完这些,张辅将就转身离开了,留下沉默的民兵们。
青棠磕着瓜子:“他很聪明,也懂人心。”
封暮远点点头:“不到绝境,也难起事。”
两人正说着,那边民兵已三三两两议论开了,他们隐约猜得出张辅将和他身后那位“山大王”不是一般人,也从对方话中听出了些——要反的意思。
但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和当真要做,还是有差别。
胖子搓搓手,突然小声道:“……跟着张大哥干也没啥,但,我这还没讨上媳妇儿,这事弄不好可是掉脑袋的,我……我……总得给我们老王家留个后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竟有好些人应和。
张辅将留下的话题也被带歪,民兵们不再烦忧将来,反议论起娶妻的事:
高个儿嫌弃地瞪他,“若这事能成,你封了大官,还怕没老婆?出息样儿!”
“你说得轻巧!”胖子涨红脸,“我就会杀猪……大官!那也要我有命当啊!”
“丁先生不是教我们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自己先看扁了自己,那还奔什么劲儿!”高个儿不依不饶,“你瞧见西屋的青公子吗?”
青棠开着神识,没想,忽然听见自己。
他竖起耳朵。
“……生得特漂亮那个吗?”胖子吸吸鼻子。
高个儿点头,“只要你踏实肯干,你也能讨到青公子那样的。你瞧你,成日怨天尤人,跑一圈就喊累,你看看青公子那男人,一天干那么多活儿,一句抱怨话都没有!”
胖子扁扁嘴,“……那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嘛。”
高个儿恨铁不成钢,“还找借口!”
旁边几人见他要急眼,忙上前劝,劝着劝着,话题又绕到青棠和封暮远身上,民兵们一边感慨着青棠生得好,一边又说封暮远踏实肯干——
“嗐,你们别说,青公子那口子人不错的,旁人有什么难处,他都是能帮就帮,扛着七八个米袋子还能帮胡大娘拎上一捆柴火,话是少些,但踏实可靠啊。”
“可不是,而且——”民兵说着,脸色见异,声音也压低,“他待青公子可好了!你们都瞧见那秋千没?听李大婶说,第一天来,青公子说想要,他二话没说,当天夜里就去砍了树来!”
“是呢是呢!那疼人的劲儿唷!我媳妇儿瞧着都牙酸,三天两头就能见他约青公子上后山,不是看星星就是赏月,连我们分发的橘子,他都是剥好了、理整齐端给青公子的!”
封暮远面色微赧,青棠却弯下眉眼。
民兵中有个歪嘴瘦子,听丁生说,他从前在村中是个烂赌鬼,跟着上山反改好了。他听到这里,反嗤笑一声,“你们懂什么,这些都只是表象——”
“表象?那你又知道了?”众人齐声问。
歪嘴瘦子一乐,扯着苇杆剔牙,“说不定是青公子那男人特别行呢?”
众人一愣,面皮薄的几个纷纷啐他。
特别行?
青棠乐了,坐在秋千上意味深长地看着封暮远一眼:“哦。”
而那瘦子却不收敛,叼着苇杆满不在乎一摊手,“本来嘛,我们镇上那个富户小姐家的赘婿,不就号称是器-物奇-伟、蔚为壮观,‘一夜-数次枪-不倒、花样百出被-翻红’么?”
他猥琐一笑,“我看呐,青公子他男人那话就不差。”
青棠:“哦?”
民兵们见他已经开了黄腔,便呿地散开,不再搭理他。
封暮远也深深地皱起了眉。
瘦子见众人不知趣,便丢了苇杆,站起来讪讪喊道:“怎么啦?男女之事寻常得很,瞧你们一个个想讨媳妇儿的猴急样儿,不通此道,难道每天看花赏月就能讨老婆欢心啦?”
这话有理。
至少青棠深以为然——
他眼睛亮亮,重重地冲封暮远:“哦!”
哦。哦?哦!
哦什么哦。
封暮远终于恼羞成怒:“又不是大公鸡!不许打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