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雀》倾城山

41、查案

　　夜晚寂静无声，洛阳城里的夜市结束，红鸾独自一人回客栈，手里还拿着一支刚买的白□□箫，还挂着一个大红色的坠子。

　　红鸾回到客栈路上，恰逢一处地方正敲锣打鼓，唱着哀歌，看样子是在办丧事。

　　她恰好路过，听见了里面的细微动静。

　　听起来是下人在讨论，他们家的男人落水丢命。

　　她细细听了许多，觉得蹊跷，就变成宾客的模样混进去听了个仔细，待再回来时已经到了深夜，整个客栈都归于宁静，所有人都已经睡下时，她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圆月。

　　不禁想起那年和白无心追捕寿媱的晚上。

　　红鸾翻身跳出窗外，只身飞出洛阳城，她召起法术，变出一张洁白的宣纸，将语言化作文字留在纸上，最后折成一个千纸鹤，食指只在纸鹤上轻轻一点：“去找白虎。”

　　纸鹤振翅而飞，朝着白虎的方向而去。

　　红鸾再召法术，嘴里念念有词，不多时，面前一阵青烟缭绕，土地里钻出一个老爷爷。

　　“小仙见过朱雀仙君。”

　　土地拄着拐杖弯了弯腰。

　　红鸾也不多废话：“你在这里当差多年，想来应该听说过寿媱的事。”

　　“是……啊不！小仙不知道……”

　　土地慌慌张张的急忙改口。

　　“嗯？”红鸾闻言皱眉，拿出一块令牌，厉色道：“我奉天帝旨意查案，陛下许我先斩后奏，你若知情不报，我现在就可以处置了你！”

　　“这……仙君饶命！小仙真的不知道。”

　　“真的吗？！”红鸾冷冷一声，土地在此镇守几千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太没有说服力了。

　　“是……小仙真的不知……”

　　“呵呵……”红鸾没了耐心，悠悠起身，冷冷威胁道：“三日前那个被你拖下河里的凡人……不知他转世了没有？”

　　“仙君饶命！小仙知道错了，仙君尽管问，小仙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土地吓得连忙跪到地上，连连磕头认错。

　　红鸾态度一转，顿时没了方才那副逼人的气势，她喜笑颜开一脸和善道：“那你跟我说一说寿媱生前之事吧。”

　　土地战战兢兢站起身，摸了摸及地的长胡子，慢悠悠道：“寿媱原本是凡人，听闻她成仙之前是郡主，她的父亲是一个王爷，可她父亲野心勃勃，一心谋权篡位，为了权势毒死她母亲，另娶了一个权臣之女。”

　　“后来呢？”

　　“后来王爷抛妻杀女，寿媱连夜逃出王府与皇帝求和联手，她也开始从政，最终和皇帝联手杀了她父亲，辅佐皇帝开创了一代盛世。”

　　短短三言两语，便听出寿媱并非寻常女子。

　　有这等谋略和胸怀的奇女子，遇上清远真是倒了大霉。

　　红鸾在心里替寿媱感到惋惜。

　　“可惜好景不长，这皇帝先天不足，身体孱弱，年纪轻轻就去世了，而皇帝的儿子太小无法承接帝位，朝中乱象再起，不到半年江山动摇，诸侯王争权夺利带军冲入皇宫，她趁乱带着皇帝遗孤逃出皇宫，后来如何小仙也不清楚了。”

　　“那你可知她当初是如何成仙的？”

　　红鸾对此很奇怪，寿媱并非修行之人，按理说她要成仙必定有救世大功德，但这种事普通凡人是很难做到的。

　　“仙君可知，寿媱曾是昆仑山云霞圣尊的弟子。”

　　云霞圣尊？红鸾想起来，书里面曾经有过这个人，而且这个人和红鸾关系还很大。

　　因为她是红鸾的师娘！

　　云霞圣尊和文昊老仙原是两情相悦，但最后并未成亲，而是天各一方，一个驻守昆仑山，一个隐居太行山，两人甚少往来。

　　文昊老仙在太行山隐居，为天界培养出第一代四圣兽，正是红鸾，青龙，如今的白虎，玄武皆是初代战死后继任而来，并非文昊老仙的徒弟。

　　而云霞圣尊则一直驻守昆仑山，数万年来不曾离开过半步。

　　文昊老仙一直默认初代四圣兽称呼圣尊为师娘，而圣尊也从不反驳这个称呼，书里女主去找过云霞圣尊，因而提起过红鸾，红鸾当时正称呼她为“师娘”。

　　后来四圣兽大乱时，这两位前辈彻底隐身。

　　大概是这两个角色太过大佬，他们要是出手哪里还有男女主这些人搞事情的份，所以只能让他们强行“下线”。

　　红鸾最惊讶的在于，寿媱竟然会是云霞圣尊的徒弟？

　　师娘的徒弟？

　　这么说寿媱是她的师妹？

　　难怪寿媱道行都被废了还能爆发那么强大的战斗力，难怪被害那日会有两个神仙联手，看来动手的那个人也不简单。

　　“多谢老人家。”

　　红鸾恭恭敬敬道了个谢。

　　“仙君客气了，小仙哪里当得起仙君这声称呼，只是……那件事？”土地指的当然是红鸾说的那个凡人。

　　这是红鸾今夜偶然得知的一件小事，正是土地做了亏心事落了把柄。

　　红鸾递给他一块腰牌：“拿着我的令牌自己去领罚，去地府给那人安排好去路，今日之事可与之功过相抵。”

　　土地激动地老泪纵横，接过令牌跪地叩头：“多谢仙君！多谢仙君！”

　　随后一转身化作一缕青烟钻回土地里。

　　红鸾这下可有得想了。

　　事情已经越来越复杂，容不得她再花时间胡思乱想。

　　她始终记着来这里之前冰蕊的告诫。

　　她得找到白无心，和他联手。

　　可要怎么找呢？

　　秋高气爽，晚风徐徐而来，一阵阵清风吹得人凉爽舒服。

　　红鸾没有回客栈，而是四处散步，不知不觉走了许久，月亮挂在头顶渐渐划过半空，待她反应过来时，自己竟然回到了清红苑。

　　看到这一片荒地，她心里五味杂陈。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身后白虎的声音乍然响起。

　　红鸾猛然回头：“白虎？你打听到什么了？”

　　白虎唉声叹气，一脸哀怨之色：“你还说呢？我把整个洛阳城的神仙挨个问了一遍，什么都没有问到。”

　　红鸾轻笑：“看来咱来都一样。”

　　“你也什么收货都没有吗？”白虎累得整个人都开始凌乱起来。

　　他耸着肩随手幻化出一把竹编摇椅，一屁股坐上去开始晃啊晃的，红鸾抬腿就是一脚：“你不会要睡在这儿吧？”

　　摇椅受了她的力，晃得更加厉害，白虎躺着更舒坦了，他现在已经累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他懒懒地哼唧着，一边喊累一边卖惨：“是啊，我在人间办事忙的时候都是直接睡树上的，再不济睡山洞将就一下。”

　　红鸾扶额，叹气道：“走吧，我找了家客栈，先将就一晚。”

　　“真的？！”白虎欣喜若狂，立马从摇椅上跳起来。

　　红鸾沉重地点头。

　　白虎笑嘻嘻上来揽着她的肩：“就知道我家红鸾最贴心了，出门都不忍心让我受苦，不像玄武，和他一起不是睡大树就是睡山洞，可硌得慌了。”

　　红鸾忍不住笑了。

　　白虎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他总是一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样子，给人特别随性又不靠谱的感觉，但实际上他算得上绝对的强者。

　　四人中，白虎最擅长的是远程进攻，一把混云弓无人能挡，一旦射出去必要打到人才会停止。

　　“你和玄武关系这么好，就不能和青龙也好好相处吗？”

　　白虎自嘲地笑了笑，眼睛里的温度诧然消失：“那你和冰蕊能好好相处吗？”

　　“不能。”

　　红鸾直截了当。

　　她和冰蕊不可能和解，为了被她害死的真正的冰蕊，为了自己两次死里逃生，她都不可能放过冰蕊。

　　“那不就得了，我也不可能和他和解。”

　　白虎的话倒是让红鸾感到很奇怪。

　　书中白虎和青龙的纷争好像就是为了争个输赢，一开始白虎喜欢红鸾被青龙截胡，后来白虎喜欢冰蕊也输给了青龙，直到最后两人陷入更大的权力纷争，他们的斗争才彻底步入高潮部分。

　　就好像，无论青龙做什么，白虎都要和他争个输赢？

　　红鸾认为，这其中必定还有别的原因。

　　但此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她想这些，当务之急先解决寿媱一案，之后她才能腾出时间来解决冰蕊的事。

　　二人回到洛阳城。

　　天色已晚，客栈里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得亏掌柜的还守在柜台里打瞌睡，柜台上只有一盏油灯还亮着，发着非常幽微的光芒，两人进去时，那掌柜的靠在柜台上头一点一点，霎是有趣。

　　白虎玩心一起，蹑手蹑脚走上去，夜晚无声无息，他一步不靠近。

　　等到了柜台那里时，故意用力一敲。

　　“砰砰砰！”连着三声，掌柜的被他惊醒。

　　“客官，您要打尖还是住店？”那掌柜的人还没有清醒，就下意识说出这句话。

　　白虎朝他做了个鬼脸猛然凑上去。

　　掌柜的迷迷糊糊吓得脸色铁青，待睁开眼时又看见一个长身玉立，英俊貌美的男子，颇为优雅淡定笑着看他：“掌柜的，住店。”

　　红鸾：“……”

　　这么大个人了，还捉弄凡人。

　　红鸾满心歉疚赔笑跟掌柜的打招呼：“掌柜的，他是我带来的人。”

　　掌柜看到红鸾，抬了抬眼镜，这才就着昏暗的烛光看清楚这二人。

　　他愣愣点头：“好嘞客官，您住二楼。”

　　“多谢。”红鸾道了谢还给掌柜的给了一锭银子做小费，随后悄悄扯了扯白虎衣角。

　　“快走啦，别玩了。”

　　白虎乖乖跟着他，摇头晃脑优哉游哉：“我就是逗他玩一下。”

　　“行了，你早点歇息吧。”红鸾把他带到房间门口，朝隔壁房间示意。

　　红鸾自己去了另外一间。

　　白虎在门外一脸不高兴看着她进屋，轻轻叹气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