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Ori》Musue

2、第 2 章

　　第二天，大雨如决堤的洪水般猝不及防地倾泻而下，霍格沃兹高耸的塔楼隐没在这阴沉的天气中，这场带着摧枯拉朽般气势的雨甚至能让人心生恐惧。
　　雨势来得又急又猛，让正拉着希瑟在草坪上散步的尤妮丝不得不飞快地拽起希瑟，顶着滂沱的大雨，狼狈不已地跑进魔药学教室。

　　教室的地面已经变得湿哒哒的了，希瑟和尤妮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给了对方一个干燥咒。
　　干燥咒用在人身上并不好受，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尤妮丝长出了一口气，嘴里抱怨着这该死的天气，手上拉着希瑟在后排坐下。
　　希瑟摘下眼镜，用手指擦了擦上面的水。
　　尤妮丝看不过去，抢过她的眼镜，用手帕仔细地擦干净了。

　　希瑟的余光向左边扫了一眼。
　　那个瘦弱的少年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手里握着羽毛笔，在魔药书上写着什么。
　　尤妮丝把擦干净的眼镜往希瑟面前一递，希瑟顺势垂眼，接过眼镜，架在不算多么高挺的鼻梁上。

　　过了一会儿，铃响了，魔药学教授斯拉格霍恩笑容满面地走进来。
　　他看见了湿漉漉的地面，不太在意地挥了下魔杖，地面便又重新干燥了起来。
　　斯拉格霍恩教授一边讲着这节课要学的内容，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魔杖，让每个巫师面前都有了一份魔药原料。

　　从五年级开始，所有课程的难度都调整到了O.W.Ls的考试标准，这堂魔药课要熬制的就是O.W.Ls水平的增智剂。
　　第一个熬好增智剂的是那个黑发少年。

　　“好！多么完美的紫色！斯莱特林加十分！”斯拉格霍恩教授高兴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少年在教授天花乱坠的一顿夸赞之后，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他露出些许自得的表情，油腻的头发难得没有遮挡住他的脸。

　　尤妮丝小声地对希瑟说：“你别说，这个斯内普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在魔药上当真是天赋异禀，不管多难的魔药他都能熬得完美。我们这一届也就只有伊万斯的魔药天赋勉强能和他比了吧。”
　　希瑟握着小刀，不紧不慢地切着姜根，不太感兴趣地说：“嗯。”

　　没过多久，大家都陆陆续续地熬好了增智剂，希瑟的姜根切得不够小，魔药没能熬成紫色，最终只得了个A。
　　值得一提的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在给希瑟打分时，甚至叫错了希瑟的名字。
　　希瑟已经习惯斯拉格霍恩教授对中等生的不重视了，倒是尤妮丝在下课后愤愤不平地骂了这老头好久。

　　晚上吃晚餐的时候，尤妮丝满脸兴奋地凑到希瑟身边：“嘿，希瑟，你听说了吗，刚刚莱斯特兰奇对低年级的女生用了恶咒之后，立刻就被波特用一个魔咒给挂在走廊的天花板上了呢！不知道现在被放下来了没。”
　　希瑟推了下眼镜，言简意赅：“干得漂亮。”

　　“可不是。”尤妮丝说着说着就差点笑出了声，她拿着一只鸡腿，眉飞色舞道：“这个莱斯特兰奇，成天伙同着埃弗里对同学用恶咒和毒咒，我看他不顺眼好久了，波特真是太棒了！教授应该为此给格兰芬多加上五十分！”
　　希瑟手里捏着糖浆馅饼，她提醒道：“你是赫奇帕奇的。”
　　“我当然知道我是赫奇帕奇的。”尤妮丝满不在乎地说：“不过反正教授就算给我们赫奇帕奇加上五十分我们也拿不到学院杯，那还不如期待一下格兰芬多拿学院杯，气死那群斯莱特林。”

　　希瑟咬了一口糖浆馅饼，想了想：“以波特四人组的扣分速度……不可能的。”
　　尤妮丝皱了皱鼻子：“也是。”她纠结了一会儿，道：“那拉文克劳拿学院杯也行啊。”
　　“不管谁拿学院杯都好过斯莱特林是吧。”希瑟有些好笑，“你对斯莱特林的意见挺大。”

　　“谁让那群斯莱特林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尤妮丝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下午低年级的魔药课上，一个斯莱特林趁斯拉格霍恩教授不注意，故意往别人的坩埚里丢魔药材料，把坩埚给弄炸了，害得好几个同学都进医务室了呢。”
　　希瑟捏了捏手里的糖浆馅饼，朝斯莱特林的长桌看去。

　　几个年龄相近的斯莱特林男生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因为距离有些远，希瑟看不清具体是哪几个男生，只觉得他们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希瑟轻轻叹息了声，“混账永远是混账。”

　　……

　　斯莱特林与其他三个学院的关系随着黑魔王扩张得越来越大的势力和斯莱特林越来越嚣张恶毒的举止变得愈加紧绷，现在其他学院的巫师们出行时都是成群结队的，生怕落单了会被斯莱特林逮住。
　　在这种气氛下，就连即将到来的O.W.Ls考试都没有那么让人紧张了。
　　尤妮丝几个人甚至在考试前天南地北地聊了个通宵，希瑟也躺在床上听了个通宵。

　　O.W.Ls考试会持续整整两周，上午考理论，下午考实践，唯一特殊的是，天文学的实践考试在晚上。
　　接下来的几天，五年级的巫师们依次考完了魔咒、变形和草药的理论与实践考试，星期四，则是黑魔法防御。

　　上午考完黑魔法防御术的理论考试之后，希瑟慢吞吞地背上书包往外走。
　　希瑟余光瞥见斯内普与波特四人组一前一后，不约而同地往一个方向去了，她也不紧不慢地随着人流跟了过去。

　　希瑟走了一会儿，尤妮丝急匆匆地追了上来，“噢上帝啊，她们好热情，都拉着我对答案，上帝知道，我也摸不准我能不能全部答对呢。”
　　尤妮丝是每次都能考年级前五的学霸，前几天每次一考完理论，就会有巫师找尤妮丝对答案。

　　希瑟从兜里摸出一颗糖，递给尤妮丝，温声说：“你肯定至少能拿好几个O呢。”
　　尤妮丝笑嘻嘻地接过糖：“希望如此吧。对了，你考得怎么样？有把握吗？”
　　希瑟轻笑，“我哪次不是踩着及格线过的？”

　　希瑟和尤妮丝说着话，便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等他们走到山毛榉那边时，恰好听见格兰芬多的布莱克正对斯内普说出刻薄之语。
　　尤妮丝愣了一下，连忙拽着希瑟过去了。

　　等两人挤进人堆里时，波特都和斯内普干起来了。
　　正当尤妮丝和希瑟刚好站定，朝人群的中心望去时，一个有着红色头发的漂亮姑娘走了过去，她表情愤怒，声音厌恶地说：“别招惹他！”
　　希瑟认出了她，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凝聚在她身上。

　　“噢……伊万斯。”尤妮丝在希瑟的耳边低呼道，“这下波特怎么也不可能追到她了——在他被她亲眼目睹他欺负她的好朋友之后。”
　　尤妮丝把话说得像绕口令一样。
　　希瑟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她看着斯内普的方向，像是在忍笑，又像是在克制皱眉。

　　那边，莉莉正在努力为斯内普解围，而斯内普正趁着这个空档，抓起魔杖，用一个无声咒在波特的脸上划出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直接喷洒而出。
　　波特的反应速度也不慢，他飞快转身，杖尖一指，斯内普就被倒吊在了半空。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尤妮丝却是倒吸一口凉气，“上帝——”

　　袍子翻倒过来，盖住了斯内普的脸，希瑟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能看见他愤怒地攥紧了的双手。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莉莉成功说服了波特，让波特解开了斯内普身上的咒语。
　　斯内普的表情难看得可怕，他羞耻至极，也愤怒至极，这种愤怒情绪可能来源于周围那么多人看见了他出丑，可能来源于他居然又一次被喜欢的女孩子保护了——总之，这种愤怒遏制了他的理智，使他脱口而出一句：“我不需要她这个臭烘烘的泥巴种的帮助！”

　　时间的流速好像一下子变得很慢，希瑟看见莉莉脸上瞬间凝固住的表情，看见波特愤怒地握紧了魔杖，她还听见尤妮丝发出短促的、厌恶的“呵”声，斯内普的表情也有些凝滞，他立刻看向莉莉。
　　希瑟看清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紧张与悔意，但很快，他的表情又被另一种新的难堪占据了。
　　希瑟垂下眼，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好了不看了，我们去复习吧。”她拉起尤妮丝，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回去的路上，尤妮丝对希瑟吐槽：“斯内普真是恩将仇报，他怎么可以用那种词——那种肮脏难听的去形容刚替他解了围的伊万斯？他太过分了！”
　　“他肯定是在心里这么说过伊万斯好多次了，只是这次才没控制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果然，斯莱特林没一个——”尤妮丝轻吸一口气，微顿，“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希瑟没有说话。

　　青梅竹马、多年挚友，还有天生的性别优势。
　　西弗勒斯·斯内普。
　　我如果有你这种优势，波特哪里会有让莉莉多看一眼的机会？

　　……

　　O.W.Ls的考试成绩七月才出，刚好是在暑假的假期内。
　　七月的一个中午，希瑟正和家人一起用午餐时，她收到了猫头鹰寄来的成绩单。
　　希瑟展开羊皮纸，不出所料地看见了一溜水的A。

　　“希瑟，信上写的什么？”菲尔德夫人喝了一口红酒，随口问。
　　希瑟将成绩单塞进口袋，温声说：“朋友邀请我去她家玩。”
　　“什么时候啊？”
　　希瑟给猫头鹰喂了一小块面包，轻轻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明天。”

　　菲尔德夫人愣了一下：“刚刚麦娅不是让我明天带你去商城买几件衣服吗。”
　　“没关系，我还有衣服穿。”

　　“哦。”菲尔德夫人笑了起来，转头对麦娅温柔地说：“那妈妈就按照原计划，带你去动物园玩好不好呀。”
　　麦娅看了看希瑟，迟疑地点头：“那……好吧？”
　　希瑟推了下眼镜，没有说话。

　　菲尔德夫妇与麦娅有说有笑地吃了会儿饭后，菲尔德先生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看向希瑟：“对了，希瑟你在学校里有喜欢的男孩子了吗？有人向你告白吗？”
　　希瑟眼镜下的那双棕色眼瞳注视着面前这份卖相糟糕的土豆浓汤，她握着勺子，试图只舀出里面的一块萝卜，吃下去时却还是咀嚼到了少许煮烂的南瓜块和红薯渣。
　　为什么要在汤里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它把原本就不好吃的土豆浓汤变得更加一言难尽了。

　　希瑟这样想着，放下手中的勺子，轻声说：“没有。”
　　“是都看不上吗？没关系，以后不结婚也可以，爸爸妈妈都支持你。”菲尔德先生说着，笑吟吟地低头，给麦娅擦了擦她刚刚不小心弄脏的小手。
　　希瑟平静地垂眸。
　　“好。”

　　麦娅有些兴致勃勃地转头问菲尔德先生：“爸爸爸爸，我以后也可以不结婚吗？我想一直和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待在一起。”
　　菲尔德先生愣了几秒，笑了：“当然可以哦。”他揉了揉麦娅头顶的小卷毛，“不管麦娅想要什么、想做什么，爸爸妈妈都会尽力满足你的。”
　　麦娅高兴地笑了起来，又白又软的小脸上露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又乖又甜，别提有多可爱了。

　　吃过午餐，菲尔德夫妇就陪着麦娅去遛她的金毛犬去了，希瑟将盘子和刀叉收进洗碗槽，洗了几个，她忽然顿住，看了一眼时间，沉思几秒，果断抽出魔杖，指挥着盘子自己清洗自己，再让它们依次跳进碗柜中。
　　洗完碗，希瑟上楼换了一条浅绿色的裙子，戴上漂亮的宽檐草帽，穿上凉鞋，抱着一本书往远处的那棵山毛榉树走。
　　希瑟压着裙子，坐在山毛榉的树荫下，背靠着粗壮的树干，翻开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今天是晴天，阳光并不刺眼，气温却很暖和，还有些微风。
　　微风吹下一片叶子，它晃晃悠悠地落在了希瑟的书上。
　　希瑟拈起那片落叶，发现上面有一个小洞，光从那个洞中挤了过去。

　　希瑟用落叶挡住脸，眼睛透过叶片上的洞往别处看去。
　　她看见一个人抱着书本和笔快步往这边走来了。
　　希瑟缓缓放下落叶，舌尖抵上了牙根。
　　是莉莉·伊万斯。

　　莉莉显然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在这里看书，她愣了一下，很快走到希瑟面前，友善地打招呼：“你好，我叫莉莉·伊万斯，是这边的住户，你呢？”
　　希瑟微微仰头看她，眼底有什么深邃莫测的情绪汹涌出来，她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开口时声音格外温柔：“我叫希瑟，也是这边的住户。”

　　“咦？”红发女孩微微睁大了眼睛，紧接着，她那双绿色的杏眼就弯了起来，格外好看，“那真是太巧啦，你住在几号呀？是刚搬来这里的吗？”
　　“不是哦，我从小就住在这里。”
　　莉莉又是一愣，她努力回想自己之前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我也是从小就住在这里诶，但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她停顿几秒，愉快地说：“不过我觉得你很眼熟！可能我以前其实见过你，只是后来就忘了。”

　　希瑟轻笑一声：“也许。”
　　“我可以坐这吗？”莉莉指了指希瑟身旁，得到允许后轻轻坐下，“你呢？你以前在这附近见过我吗？”
　　希瑟注视着她亮绿色的眼眸，缓缓勾起了唇角，柔声说：“见过呢。”
　　“我经常见到你和那个黑发的男孩子一起玩耍。”

　　听希瑟提起那个“黑发的男孩子”，莉莉微微皱了下眉，又很快松开了，展露出一个微笑：“噢，抱歉，我确实没从我的记忆中想起你……你是不是不经常出来玩呀？”
　　希瑟见她并不想提起斯内普，伸手把头顶的草帽往下压了压。
　　宽阔帽檐打下的阴影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也遮掩了她唇角的微笑，“嗯，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就一直待在家里。”

　　“那你现在好些了吗？”莉莉关切地看着她。
　　“好多了。”希瑟停顿几秒，微笑，“谢谢关心。”

　　两人随意交谈着，莉莉伸直了腿，把书放在腿上摊了开，忽然想起什么，她又略显尴尬地合上了书，手指按住了封面上的书名。
　　莉莉心想，还是不要让麻瓜看到书名吧，不然她说不定会以为这是一本恐怖小说。

　　“《遭遇无脸妖怪》。你在看N.E.W.T.级别的黑魔法防御书？”
　　莉莉错愕回头，只见这位有些神秘的邻居用魔杖顶起了草帽，那张还算清秀的脸完全暴露在了莉莉的眼中，她镜片下的双眼弯成柔和的弧度，温声说：“我不止在这附近见过你呢，伊万斯小姐。”

　　很快，在希瑟对莉莉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学院和年级后，莉莉对她更加友善亲切了，显然对在麻瓜界遇见同一届的同学这件事感到非常高兴。
　　两人愉快地交谈，临别时还交换了联系方式，互称了彼此的教名，并约定改天一起预习功课。

　　说来也奇怪，明明她们之前做了十六年邻居、五年同学，莉莉却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记忆里有希瑟·菲尔德这个人。
　　也许这应该怪罪于她们以前实在没有缘分，所以即便同处于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一片空气，也没有运气相遇。
　　但她们这次说上话以后，莉莉却觉得希瑟简直和自己合拍得不能再合拍了。

　　莉莉不管说什么话题，希瑟都能接得上，两人的性格也相合，在三观方面更是出奇的一致。
　　——就好像她们是天生的好朋友似的。
　　真是神奇的缘分呢。
　　莉莉心想。

　　缘分？
　　才不是。

　　“姐姐，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吃晚饭时，麦娅有些好奇地问。
　　希瑟推了下眼镜，眼眸深邃，唇角微弯，“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