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你不掉》十心央

83、桃子熟了（十八）

　　十字路口，五个人三两分开，杨煦炎跟寇睿、刘飒格回了梧桐里，高珩带着吴超帅过街往七中方向走去。

　　刘飒格边走边猜测道：“用不了两天，那俩混混肯定得去学校门口堵人。”

　　“堵了再说。”杨煦炎漫不经心地说。

　　“这种时候我会格外想念元赢那个傻缺。”刘飒格笑着说，“傻缺在至少能震慑一下校外的无脑残。”

　　说到元赢，杨煦炎眼前立刻闪过元赢抱着小孩儿从他身边匆忙跑过的样子，七中校霸带娃呢，哪有空管校园和平。

　　“不是有周海涛、李霖吗。”杨煦炎随口说道。

　　“那俩，”因为周海涛对孟尧死缠烂打过，刘飒格对周海涛甚至连带李霖的评价都带着嫌弃和鄙视，“没有元赢他俩就是一米五的抠脚菜鸡。让他们对上校外混混，不吓尿，我叫他俩爹。”刘飒格说着忽然换上崇拜的口吻，“要说震慑力，还得我睿哥。今儿看见那混混掏刀，我跟高都吓住了，结果睿哥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脚，一脚就给丫的踹得屁都没放出来……”

　　刀？

　　杨煦炎转头看寇睿。寇睿也偏头看他，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顺带盯了又要开口的刘飒格一眼。

　　刘飒格被盯的一愣，眼珠转了半圈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旋即转移话题方向：“睿哥的腿是真长啊，我跟高还没走到那傻逼跟前，睿哥的腿先过去了……睿哥，借腿一观。”

　　杨煦炎作势要踹他，刘飒格赶紧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回到家，杨煦炎嫌弃一身烧烤味，拿了睡衣先进了浴室，他这边刚拉上浴室的门，那边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了。

　　寇睿拿着一套睡衣进了卫生间，站在浴室门外跟他隔着一道玻璃门相望。

　　杨煦炎在心里失笑，心说，我就不问憋死你个傻大个。

　　隔着半开的浴室玻璃门，杨煦炎将脱掉的衣裤一件件扔到门外的脏衣篓里。期间偶尔抬眼看一眼寇睿。

　　寇睿站在距离浴室门一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剩最后一件，杨煦炎的手指勾到裤腰时，犹豫地停下动作，抬眼从寇睿裤子上扫过。

　　他目光一顿，接着转身手撑在淋浴管笑的停不下来。

　　浴室玻璃门拉动，杨煦炎收起笑，一只手按住半开的玻璃门，目光从下向上扫过，最后回到寇睿脸上，“睿哥，借腿一观。”

　　寇睿一手撑着浴室玻璃门，眼睛直直盯着他，“谁说过‘不想看’？”他一只手向下，落在裤链上，语气低沉蛊惑地问：“看吗？”

　　真给看，杨煦炎又不敢看了，只觉得脸要着火了，心脏快的他眼前发晕。

　　“嗤啦……”
　　“啪嗒。”

　　牛仔裤的金属扣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杨煦炎垂眸看向地面，扫过寇睿脚下堆积的裤子和两堆裤腿套着的劲瘦修长的小腿。

　　他抬眼，看着寇睿垂下的眼睛，“谁说过‘以后不会了’？你食言是不是快了点。”

　　“……”

　　寇睿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伸手勾住他脖子轻轻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

　　杨煦炎被拉得向前半步，在触碰到寇睿身体的同时立刻想后退回去，但寇睿的手从他后颈一路滑到腰上，结结实实地搂紧了他。

　　隔着两层布料，两个人都清楚地感觉到彼此的煎熬和那种煎熬的指向。

　　杨煦炎张嘴咬在寇睿肩上，寇睿搂在他腰上的手臂蓦地收紧，压得他胸腔里仅剩的气息都呼了出去。

　　此起彼伏的凌乱呼吸撞击在玻璃墙壁上，又荡回来，盛满了单人浴室的全部空间，杨煦炎从一阵阵天旋地转里慢慢找回脚踏实地的感觉，他很佩服自己找回感觉的第一时间竟然是看向寇睿缠着绷带的手臂。

　　那条手臂始终撑在玻璃墙壁上，高高举过了他的头顶，整条胳膊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密布着一层小小的汗珠。

　　杨煦炎偏头亲在寇睿手臂内侧，亲完又拿嘴唇蹭了蹭上臂内侧最细腻的那块皮肤，他问：“碰到了吗？”

　　寇睿声音沙哑低沉地说：“没有。”

　　杨煦炎特别喜欢寇睿事后的沙哑嗓音，透着餍足和慵懒以及一点点的意犹未尽，他凑过去追着寇睿的嘴亲了一口。

　　撤回来时，寇睿又追过来压下来狠狠索取了一通。

　　索性今天梧桐里只有他俩，否则只能思想放肆，身体却得安静地坐在书桌前。

　　洗完澡杨煦炎给寇睿复印了一份今天的试卷，放纵过还是要学习，等写完所有的作业已经是凌晨一点。

　　寇睿从衣柜最上面取了他之前盖的被子，那是一床薄被，适合夏秋交替的时节，已经不适合现在了。

　　“盖我的吧。”杨煦炎坐在床上抖开自己的被子，“已经立冬一个多小时了。”

　　寇睿抱着被子一条腿跪在床尾，抖开薄被子盖在杨煦炎的厚被子上面，然后上床掀开一角钻了进去。

　　杨煦炎兴奋地踹了几脚被子，问：“锁门了吗？”

　　“嗯。”寇睿把枕头拽到杨煦炎枕头旁边，顺势躺下，然后伸开胳膊，示意杨煦炎来枕。

　　杨煦炎伸手关灯，黑暗里枕到寇睿胳膊里，后脑勺抵在寇睿下巴上。

　　卷子掏空了他的脑袋，寇睿掏空他的身体，按理说应该沾到枕头就能睡过去，杨煦炎却再躺下五分钟后依旧清醒着。

　　他抬手摸到寇睿缠着绷带的手臂，不同于皮肤的触感让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睡不着。

　　他想知道几天前寇睿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寇睿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寇自珅亲自打电话给他，让他跟寇睿说话。

　　那件事发生了就发生了，却一直没人跟他解释事情的本身到底是什么样的？

　　哪怕躺在他后面亲昵的搂着他，杨煦炎依旧没感觉到十分的安心，最多八分。

　　“怎么不睡？”

　　寇睿的声音低沉淳厚，距离他的耳朵很近，柔和地流淌进他的耳朵里，杨煦炎闭了闭眼，忽然就不想问了。

　　如果寇睿想说，那他就听；如果寇睿不想说，那肯定是件寇睿不想再提、不想再揭开的事。

　　“补上贤者时间。”杨煦炎小声说。

　　几不可闻的笑声响起，杨煦炎回手摸了一把寇睿的脸，手指划着直挺挺的鼻梁向下，想摸摸他是嘴角弯没弯。手指从鼻尖落下猝不及防掉进了分开的两唇之间，指腹被湿润柔软的唇含住又松开，寇睿突然起身压上来，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上来。

　　黑暗中的吻似乎放大了暧昧旖旎的感觉，许久他们都没能放开彼此，直到困倦来袭。

　　杨煦炎大脑缺氧，趴在寇睿身上仿佛趴在黑夜的海面上，整个人昏昏沉沉，随着寇睿的呼吸一起一伏，快睡着前，嘀咕道：“你快过生日了，有什么想要的吗？”

　　“你。”

　　寇睿的声音听起来也要睡着了，但接答接的无缝衔接。

　　杨煦炎记得自己在入梦前回了个“好”。

　　雨后的清晨，阳光总是格外灿烂，会展酒店圆润的玻璃外墙被阳光照得一片璀璨，光点跳跃着，仿佛有生命力一般。

　　人行道的绿灯亮起，寇睿手托在杨煦炎后背推着他走，杨煦炎将视线从远处收回，跟在寇睿旁边走过斑马线。

　　“是不是该穿羽绒服了？”杨煦炎搓了搓脸。即便阳光明媚，但空气干燥冰冷，风吹在脸上已经有了锋利的感觉。

　　“冷吗？”寇睿问，他没感觉到冷，实际上，他比杨煦炎穿的少多了。

　　杨煦炎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寇睿，问：“秋裤穿了吗？”

　　寇睿没答，杨煦炎立刻戳他胳膊：“这位同学，臭美不是这么美的，现在零下了……卧去！”他说着停在人行道的红绿灯下面，看看校门口又看看寇睿。

　　寇睿也看见了那两个混混。

　　一群穿校服的学生堆里站着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年纪二十往上，发型古怪，就连穿衣风格都透着浓浓的“我是脑残混混”的气息，这很难不让学生注意到。

　　“同学，认识高二的吴超帅吗？”

　　“哎，这位美女，认识高二的吴超帅吗？”

　　“我是谁？我是他哥呀哈哈哈哈，帮个忙叫吴超帅出来一下，就说他哥叫他出去浪……”

　　公鸭嗓子还没说完，一道声音炸雷似的砸在那人身上。

　　“哪来的傻逼！这他妈是你能站的地方吗！”

　　杨煦炎刚迈出一条腿，听见这声音又收了回来，并示意寇睿先等等，等傻缺和脑残对骂完再过去。

　　周海涛的声音不可谓不独特，比公鸭嗓还要哑，而且情绪明显有些高亢，所以尾音裂了。自从元赢不来学校，这人就自动、自恋地把自己升了一级，成功晋升代理校霸，又可称伪校霸。

　　大清早火气正旺的时候，恰巧看见自己的地盘门口有貌似来找事的混混，况且还是在学生最密集的早高峰时段，试问哪个伪老大不想在众人面前大显神通一番。

　　杨煦炎挑了个隐蔽但又不妨碍他看热闹位置停下——一辆餐车前面。

　　餐车距离那群人七八米远中间还隔着两辆路边早餐车，以及围在车边的十几个学生。

　　“老板，甜燕麦两杯。”杨煦炎朝老板喊道。

　　寇睿站在他身后，杨煦炎扭回头瞅他问：“还要别的吗？”

　　“没吃饱？”寇睿垂眸问他。

　　“饱是饱了，但还想吃点。”杨煦炎揉着胃说。

　　于是又点了烧麦和薯饼。

　　另一边，周海涛和李霖拨开人群站到了混混二人组的面前。

　　混混完全没感觉到威胁和畏惧，甚至相视一眼笑了起来。

　　公鸭嗓子笑着哟了一声：“这不是那谁的跟屁虫吗？你们老大呢，什么时候跟屁虫也能耀武扬威了。”

　　杨煦炎在心里啧了一声，耀武扬威，听听，混混也是有文化的，另外这人成功地戳到了周海涛的痛脚，刚晋升成校霸的跟屁虫被无情提及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往，这简直是打脸现场。

　　事实的确如此，周海涛简直跟踩了炸天雷似的，蹦起来窜到混混跟前端一把揪住了混混的衣领，张开血盆大口就喷：“你他妈再说一遍！！”

　　混混偏头躲开吐沫星子，慢吞吞说道：“跟屁虫，难道不是吗？”

　　周海涛举起拳头就要揍人。

　　混混不闪不躲，在周海涛的拳头即将砸到脸时笑道：“有种。”

　　周海涛的胳膊被李霖拽住，李霖示意他看门口的监控，周海涛瞪了眼监控甩开李霖的胳膊放下了拳头。

　　“这才乖吗，”混混拍拍周海涛的手，“麻烦这位同学，帮我叫一下高二的吴超帅。”

　　“你他妈给我等着，有种放学你……”

　　“放学我还会来。”混混打断了周海涛的恐吓，完全不以为意。

　　杨煦炎咬着吸管看的直发笑，元赢虽然混，但至少有脑有武力值，这个周海涛，也就是个特大号棒槌。

　　寇睿接过薯饼和烧麦，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一分半。”

　　“走吧。”杨煦炎说。

　　看热闹的学生不在少数，不赶时间的高一高二学生居多，并且非常默契地给对峙的四个人留出了一个直径三米的空地。杨煦炎本想从人群外围挤过去。他这边刚靠近人群，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羊来了！”

　　杨煦炎在心里骂了声操，羊你大爷个花裤衩！

　　这一声，把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倒了杨煦炎身上。

　　杨煦炎咬着吸管硬着头皮抬眼看向人群，喊话的是数竟高二的学生，他盯了那人一眼，又偏头看向被包围的中心。

　　周海涛也正朝他这边看过来。

　　四目相对，杨煦炎状似路过地抬手挥了一下，“继续。”

　　但周海涛显然没想放过他，自己落了面子，很想也顺带打打别人的脸。

　　周海涛松开混混的衣领，转身叉腰看着杨煦炎：“怎么，你不管吗？你不是号称七中校霸第二吗？”

　　人群里发出哄笑声，有人起哄地问道：“羊是第二，那第一是谁？”

　　几个高三、十三班的男生立刻喊道：“当然是我们海哥！”

　　“哦~~~~~”

　　杨煦炎慢悠悠地嚼着燕麦，闻言笑了笑，他回头看寇睿，寇睿的脸色非常难看，眼神冰冷，燕麦粥从右手换到了缠着纱布的左手上。杨煦炎忽然清楚的认识到，周海涛再逼逼下去，寇睿肯定要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