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黑法师成神指南》白桃茶泡饭

16、第 16 章

　　已经过去了将近八小时，卡特斯学院依旧犹如一座孤城。
　　救援，到底会不会来？
　　这个问题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
　　在容鸣说出那句话后，所有留在神秘之堡大厅的学生们，纷纷看向了他的方向。

　　星霜同样也很不安，但她心里也很明白坐以待毙并不是办法。
　　不能寄希望于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救援了，如果萨维亚王室和永恒教会没有出变故，不可能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而云岚帝国隔着天险，等讯息到达都不知要花费多久时间。鉴于这点，星霜自己的老师谢昔行踪神秘，难以捉摸，而根据上一次收到的信封上的邮戳，柏兰师兄如今应该在北联盟，等他得到消息，用前世的话来说，星霜估计自己早都凉了。
　　可是，一旦出去便会遇到无孔不入的黑雾，和那个恐怖而难以描述的“污染源”。她现在的实力仅仅只有初阶，如果要离开神秘之堡，首先如何隔绝黑雾的影响都是问题。
　　星霜再一次地感受到了自己力量的低微。耳边响起一如既往的温和声音，她抬起头，看向大厅中央的黑发教授。

　　“所有的初阶法师，一起站到前面来，见习法师留在原地。”站在大厅中央的年轻教授吩咐道。
　　大厅里的学生们听话地移动了起来。
　　卡特斯魔法部的三年级学生大多是见习法师，一般来说，到四年级才能完成对所有基础的神秘学知识的学习，从而打开进入神秘世界的大门。
　　星霜和伊洛对视了一眼，正想将夏塔留在原地，容鸣已经带着仅有的三名初阶法师走到了他们面前。
　　他看了伊洛一眼，道：“你留在这里照顾公主吧。”

　　“是。”伊洛抿了抿嘴唇，低头应了。
　　“教授，救援……还会不会来？”在他旁边，一个戴着帽子的女孩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容鸣顿了一下，看向她，微笑着安抚道：“一定会的。”

　　星霜跟着站起来，走到容鸣旁边。
　　“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出去吗？”黑头发的年轻教授问。

　　星霜愣了一下，她并不清楚容鸣现在想要做什么，如果没有记错，这位年轻的云岚籍教授最多是一位高阶法师。而六小时前离开这里的拉缇维亚女士和苏芳先生的实力都至少达到了中阶，还有那十几名神秘之堡的工作人员，连他们也无法完成的事，容鸣先生又能够做到吗？

　　“老师，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有离得不远的见习法师听到了他的话，立刻惶恐不安地问道。

　　“对于你们来说，留在这里才是安全的。”
　　容鸣摇了摇头，像下定决心一般地开口，“你们知道机械部图书楼的大钟吗？如果用特定的频率敲响它，发出的音波可以传遍整个圣辉城，甚至到达玛莲河的东河岸。在那里，坐落着卡特斯的盟友之一，云岚帝国月相诗社的最大分部，他们一定会派遣救援队前来。”

　　机械部的图书楼？！
　　星霜立刻皱起眉头。作为刚才的水镜魔法的施法者，她不信容鸣教授会没有察觉真理之心的异常。
　　他认为自己真的能够在那只不知名怪物的注视下，成功地敲响那座不知能不能被敲响的摆钟吗？

　　星霜旁边的这几名学生已经是初阶法师，自然不会错过刚才的情景。
　　他们之间仿佛是认识的，至少比星霜和其他的人要熟悉一些。在容鸣说完自己的打算后，这几位学生眼含恐惧地与彼此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对他们来说，离开无异于送死。而留在神秘之堡，起码能够不受黑雾的侵染，怀抱着希望，等待救援的到来。

　　“真的没有吗？”容鸣重复了一遍。

　　一位黄色头发的学生有些焦急地道：“教授，不要出去了！我们一起在这里等待吧，外面真的很危险。”
　　“是的，机械部……机械部里有那只怪物，”旁边另一位跟着劝说道，“您没有必要去冒险！我们还可以再等等的，说不定，救援已经在路上了呢！”
　　“我们已经失去了拉缇维亚女士和苏芳教授，容鸣先生，留在这里吧！”

　　容鸣坚持道：“我有办法，相信我，你们一定能安全回来。”

　　“……”
　　回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面前的教授看了他们一会，难掩失望地垂下眼。容鸣原本就没什么架子，更不可能强迫他人执行他的意志。在这一刻，他的的确确地脱离了教授的身份，好像只是一名普通的青年法师。

　　星霜完全理解这几名学生的想法，在他们心里或许会疑惑，即使容鸣教授自己决定要出去，又为什么要叫上他们，最多只是初阶法师的学生，能够帮上什么忙呢？

　　不过，有时候，理解并不意味着要接受。
　　星霜抬起头，看向黑头发的年轻教授，抿唇道：“容鸣先生，我愿意和你一起去。”

　　.

　　塔楼之外是源源不断的黑雾。
　　按照正常的时间推算，现在应该到了黄昏，然而黑色的烟幕遮蔽了天空，四下已经寂静如同夜晚。
　　年轻的高阶法师点燃从塔楼中带出来的一盏黑铁提灯，拉着女孩的手在黑雾里穿行。

　　“听见了吗？”容鸣轻声问道。
　　那些不明的呼吸声，液体滴落下来的声音，血液流动的声音……
　　星霜望了容鸣一眼，另一只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握住了那枚戒指，想要唤醒其中的精神烙印，再次施放一个隐匿术。
　　这只是最低阶的潜行魔法，但在看不清前路的黑暗中，或许能够规避一些未知的危险。

　　容鸣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动作，忽然将手上的灯递给星霜，打断了她的施法。
　　他从宽大的法袍袖子里拿出那支雕刻着时钟刻度的法杖，双手交握，闭目飞快地念诵了一句咒文。
　　片刻后，带着寒意的清风吹过，一道夜幕一般的如有实质的袍子落下来，将两人完完全全地遮住了。

　　星霜认出来了，这是一个高阶元素魔法，“雾夜之风”。
　　那些掺杂着不明污染的黑雾，在风元素的隔绝下，暂时远离了他们。

　　“你的精神力，要用在更加重要的地方。这里暂时没有危险。”容鸣解释完，竟然还有闲心开了个玩笑，“这个魔法必须双手施放，从前我一直认为它没什么用处，因为在和其他法师的战斗中，往往不会让你有空出双手的时间。”
　　或许是为了缓解星霜的紧张，容鸣教授的语气很轻松，只是隔着面具，看不见他的神情。

　　或许因为只有两个人，行动比星霜想象的顺利许多。在“雾夜之风”的遮蔽下，他们成功地到达了真理之心。
　　那只巨大的怪物已经不在这里，大概是吸收了足够的“养分”，它的速度变得比在水镜中看到时还要快，提灯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地上巨大的血痕，直直延伸到了那座音乐厅一样的大楼中去——

　　星霜望着远处巨大的齿轮和五芒星嵌合的雕塑，忽然感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
　　机械部，真理之心，北联盟，卡特斯……
　　冥冥中，无数线索串联起来，她知道的，不知道的，曾留意到的，被忽略的，通通涌现在她的脑海里。

　　容鸣轻声道：“别怕。暂时收敛精神力，不要去聆听和感受，这是那个‘怪物’放出的精神污染。”

　　“要进去吗？”星霜忍不住问了一句。

　　容鸣点了点头，道：“不去真理之心，我们去实验室。”
　　他果然完整地听到了夏塔当时的话……星霜毫不意外地想。

　　机械部一楼的大厅里空无一物，只有那道巨大的、陷阱一样清晰的血痕。
　　不知道是逃走了，还是被那只怪物吞噬了……
　　星霜难以控制地发散思维，一时间，无数血腥的画面出现在她脑海里，像电影片段一样不断循环播放起来。恐惧的情绪再次难以收束地涌现在她的精神力场中，随之而来的，还有暴躁，杀意，愤怒，失落，以及一切一切的负面情绪。
　　下一刻，容鸣拍了拍肩膀，打断了星霜的想象。

　　“好吧，我知道，你们灵魂法师总是很难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但是，答应我，现在就不要乱想了好么？”黑发的教授有些无奈地道。

　　星霜愕然地睁大眼，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僵硬地转过头。
　　容鸣教授……他竟然知道？！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容鸣摘下面具，露出一个与以往无二的微笑，“如果我对你有敌意，小星霜，你早就被永恒教会的人抓走了。”

　　星霜依旧呆呆地看着他。

　　“你想问我怎么会知道？”面前的年轻教授叹了口气，“你的确很谨慎，只是我曾经机缘巧合地进入一个地下遗迹当中，在那里，我得到了一本笔记，它的主人是一名曾经穿过风暴海峡的幸存者，也是传闻中的古神，时间之神的狂信徒。”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星霜，“后来，我找机会查看了你的档案担保人，果然，是那位云岚的大学者谢昔先生。那么，你的来历就不难猜测了。”

　　“他是我的老师。”星霜忽然没头没尾地道。

　　容鸣点点头：“谢昔阁下来自云岚一个古老的家族，他们家族的大法师，都被称为‘历史的追寻者’。”

　　原来是这样……
　　谢昔老师能够成功到达苏拉岛，会不会也和他的家族有关？

　　走在她身旁的容鸣忽然话锋一转：“在那个地下遗迹，除了那本笔记，我还得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容鸣教授为什么要在现在告诉她这些？星霜忽然想到，那天在真理之心遇见他时，他说，时间是有力量的。

　　在这段交谈间，他们已经顺着那道可怖的血痕，到达了夏塔所说的地下室入口。面对深不见底的楼梯，以及目之所及，如有实质的危险黑暗，容鸣停下了脚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带链子的怀表看了一眼，随后合上盖子，对星霜说：“还有十五分钟，就是晚上六点。”

　　星霜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容鸣勾起嘴角，将提灯随手放在手边的架子上，就这样随意地靠着墙，站在原处。
　　黯淡的灯光照亮了两人旁边的一小块黑暗。在朦胧的光线下，黑发教授的五官变得模糊起来，好像要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按照惯例，故事里的英雄在经历旷世大战之前，都会有一段温馨的时光，回顾一下自己一生的故事，小星霜，你说对吧？”

　　不对，我只知道反派一般都死于话多。星霜抽了抽嘴角，在心里默默地反驳。
　　而且，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楼梯，所在之地弥漫着难以屏蔽的精神污染，容鸣教授，这就是你对温馨的定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