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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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楮墨得到允许上至楼阁的时候太子和四皇子正争的不可开交,淡淡扫了一眼当前的局势便跟着内官行至皇上面前,行礼道:
“民女乔婉安参见皇上。”
四皇子闻声看过来:“你是个女的?为何女扮男装混入围猎?究竟有何目的?”
太子道:“四弟,这位乔姑娘是先前救治云城的神医,此次来围猎也是获得父皇恩准的。”
皇上未理两人的争论,看着楮墨:“你说你有事禀告,可是那狼王之事?”
楮墨点点头,回头看了高小黑一眼,高小黑心领神会的将她脚边笼子上的黑布掀开,众人这才看见里面竟是一只幼狼的尸体,皇上和大臣们一脸疑惑的看着楮墨,这死了的小狼崽和刚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可四皇子见到那只狼崽正是他同狼王一起捕获的,当下上前质问:
“你居然胆敢将本王抓获的小狼盗走,还将它弄成如此模样,谁指使你的?”
楮墨知道四皇子很希望自己此时能把太子牵扯进来,毕竟他知道自己是太子相邀前来,若自己此时供出太子,他一定会联合皇后添油加醋的说些什么,好给太子扣上一顶帽子。
楮墨自然不能让他如愿,她只是一言不发的走到江衍身边,掀开江衍的下摆衣衫,在江衍反应不及之时又快速的将他的靴筒扯下来,露出江衍腿上包扎的白布,此刻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皇上见此微愣:“江衍,你何时受此重伤?”
“请皇上赎罪。”楮墨道:“江都统此前为救民女意外受伤,以至此刻行动不便,但是为了维护隐狼卫和皇上的颜面只能与狼王一战,此事襄王殿下也是知情的,民女此番盗狼崽也是为了救江都统一命!”
太子见江衍的伤口后直接质问:
“四弟,你既已知江都统脚上有伤,仍然坚持让他与饿狼相斗,欲意何为?”
“本王是知道江衍腿上有伤。”四皇子面色微窘,却依旧义正言辞:“只是这点小伤还能难倒我大楚隐狼卫都统不成?太子也未免太小瞧了父皇亲自组建的隐狼卫吧?”
“你……”
皇上见到太子和四皇子又要开始争论,立刻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而是看着楮墨:
“你就是救了云城的神医?这么说那只狼王是被你提前用了药?”
楮墨微微摇头:
“民女未曾用药。”
“那是为何?”
“皇上。”楮墨道:“您可知狼的听力极好,远胜我们人类,很多我们听不到的声音,它们都听的到,比如困兽场内的所有人都只能听到嘈杂的喧闹声,但狼王却能听到一墙之隔的困兽场外它的孩子正在苦苦哀嚎,等它去救。”
皇上看着楮墨,示意她说下去。
“狼是一种极其爱护子女的动物,莫要说亲生父母,就算只是狼群中普通的成年狼只,也会对幼崽呵护有加,关怀备至,不计回报,我能救下江都统正是利用了狼王对幼崽的舐犊之情,也是因为狼王有此弱点,民女才能成功,只是民女也未曾想到那狼王竟然如此奋不顾身,葬送在围墙之下。”
楮墨说完的同时江衍便看了过去,她低眉顺目回话的模样少了平日里在他面前的飞扬跋扈,意外的多了一分柔软,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的原因,总觉得楮墨的声音带了些难以察觉到的隐忍和颤抖。
楮墨的解释让整个楼阁都安静了下来,就如楮墨所说他们都不曾想到在自己眼中不过是一个畜牲的狼,竟然也会有如此浓烈的情感迸发,甚至不惜送了命,纵然在场的都是平日里杀伐果断之人,却在这一刻也难为有所触动。
皇上看着笼中那幼崽的尸体也久久未曾说话,倒是四皇子不服几次想要开口都被皇后用眼神拦了下来,后来皇后劝说皇上回宫休息,皇上才稍稍回神看了一眼楼阁外的天色,淡淡一句‘散了吧’便起身离开。
皇上一走,周围的大臣侍从也都相继离去,四皇子愤然瞪了楮墨和江衍一眼,但两人各怀心事都未曾理会,倒是太子过来关怀了几句,嘱咐楮墨好好照料江衍的伤。
楼阁上只有江衍,楮墨和高小黑的时候,高小黑莫名觉得自己尤其多余,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哪里来的,明明他们谁也未曾开口说话,但就是觉得自己应该躲的远远的。
只是脚步还未迈开,楮墨的话便传了过来:
“小黑。”
“姑娘请说。”
“找人去把狼王的尸体运到我们刚才所在的位置,等下我过去,将这一大一小葬于一处。”
高小黑行了个礼看了一眼江衍便下去了。
楼阁上只剩下两人,却都没再说话,周围也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声,还有彼此的呼吸声。
江衍有些累,伤口加上高热让他全身都透着一股疲惫感,但他没有开口说离开,静静的靠于一处看着蹲在那里的女人。
他大概能体会到楮墨现在的心情,他心里也是差不多的感慨,为狼王和幼狼,也为残忍和现实,但此时此刻江衍的心却如往常一样因为见过太多阴暗而波澜不惊,他意外的他未曾感觉到冷,反而有一种被温暖包围的错觉。
而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他已经多年都未曾尝过了。
祖父过世之后,江衍便将人间冷暖尝了个遍,有家似无家,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任命隐狼卫都统之后,他连一腔热血都冷到了骨子里,他原本以为这是命,也从未期待过会有什么暖,可自从眼前的这个女人出现后,他才又重新体会到被人关心是个什么感受。
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救下。
温暖这个东西,对于长久置身于冰天雪地中的人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
江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想要的更多,但是……
“你没受伤吧?”楮墨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他。
江衍被迫中断了思绪,看着她的脸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腿上的伤还是要吃药的。”楮墨的声音闷闷的:“但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这两只狼安葬了,你先等等吧,应该死不了。”
“嗯。”江衍笑了笑。
大概是听到江衍的声音不对,楮墨抬头看了过去,江衍唇边的笑意还未收回,被楮墨抓了个正着:“你笑什么?”
江衍摇摇头,嘴边的笑也消失的干干净净:“我没有。”
“你有!你刚才明明笑了。”
“你看错了。”
楮墨:“……”
放在其他任何时候,楮墨都不会就这么鸣金收兵,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但她今天的心情实在有些欠佳,便盯着江衍看了一会儿后又低下头去,没再说什么,她没发现的是,在她低下头后的第一时间,江衍便又笑了。
两人又沉默的待了一会儿后楮墨起身拎起了一旁的笼子:“走吧。”
但脚步未曾迈开江衍就走过来接过了她手中的笼子,楮墨看他一眼,笑了。
江衍问:“笑什么?”
楮墨以牙还牙:“我没有。”
江衍:“……”
不管多少次,楮墨对于江衍吃瘪的样子都还是很喜欢,得意的挑了挑眉迈步走在江衍前面下了阁楼,一路上都没说什么,直到走出困兽场前往狼王安葬处楮墨要接过笼子江衍却不松手的时候,楮墨才疑惑道:
“你也想去?”
江衍愣了一下:“不然呢?”
“你有伤啊大哥。”楮墨说:“对自己好点吧,你这腿再折腾就废了,回去等我,我葬了狼王就回去找你。”
江衍应该是要回去的,身体也在告诉自己他的确有些撑不住了,但是他心里却总有一种不情不愿的感觉,而且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想要陪着楮墨,不想在她等下又出现之前在楼阁之上的那种情绪。
“我,我觉得我身体有些撑不住。”江衍说:“自己回去的话怕是坚持不到猎宫,万一……”
“这么严重了吗?”楮墨没等江衍说完就直接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伸手去碰触了一下他的额头,因为太过专注江衍的体温,所以楮墨也压根没有注意在自己靠近江衍的那一刻,他几乎停掉了的呼吸。
“好像确实比之前更热了一下。”楮墨收回了手,担心的看着他:“狼王就让高小黑去葬吧,我陪你回去。”
江衍轻咳一声,稍稍退后了一小步:
“不必,我还能坚持,只是……只是自己回去有点危险。”
江衍是个什么样的人楮墨多少了解一些,毕竟当初被刺第三天都能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立刻出门捉拿凶手,如今这样直白的说自己难受,想必是真的坚持不住了,楮墨不想继续这么耗着,万一等下真晕倒了在这里可不是好玩的:
“我们还是先回去,反正那两只狼也活不过来了,无论谁去葬他都不会得到感激,可万一你要是耽误了病情死在这里了,我就白费功夫了,传出去别人会不会觉得是隐狼卫都统给两只狼陪葬?”
江衍:“……”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跟高小黑说一声。”说完这句话楮墨抢过江衍手中的笼子就跑了,留下江衍一个人站在困兽场的门口。
他懊恼的闭了闭眼睛,刚才的事情简直不是他会做的,他明明可以自己回去,也并没有到坚持不住的地步,但却莫名其妙的撒了谎。
不想和楮墨分开?可他们之间早晚要分开的。
楮墨很快返回来,江衍收回自己纷乱的情绪和楮墨一起向不远处的猎宫走去。
此时正值黄昏,他们走在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地上,不远处是夕阳西下的美景,两人的影子在身后被拉的很长很长,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江衍在想自己对楮墨突然转变的态度,而楮墨则是有点想家了。
虽然在21世纪她已经失去父母没有完整意义上的家了,但总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小窝,也有相处不错的朋友和同事,因为身处在同一个环境之中,所以更能理解彼此,遇事也会体谅和帮助。
但在这里,没有人懂她,她的很多习惯都要被迫改掉,甚至连说话的方式都要多加小心注意,她必须收敛起所有的个性才能做到入乡随俗,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让她对这个地方更加喜欢不起来,她其实已经很就没有想过要回去21世纪的事情了,但这一刻她的想法又开始蠢蠢欲动。
不远处有世家子弟在赛马,虽然楮墨瞧不上那些人,但无可否认的是远远奔向夕阳的场景让人美的移不开视线,楮墨不由的慢下了脚步,江衍看她一眼也跟着停下来看着远方。
“在想什么?”江衍问。
楮墨微微笑了笑:“想家,想爹娘。”
“明天就能启程回金陵了,等再过两三个月,我便和你一起回临安。”
江衍侧脸看向楮墨,这才发现夕阳的余晖在她的脸上镀了一层暖黄色,笑容也因此更加绚烂,让江衍的目光险些溺毙在这样的温暖里,他仓惶的错开视线看着远方。
楮墨一直看着夕阳未曾发现他的异样:
“等回去临安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解除我们两人的婚约。”
楮墨以为江衍会附和自己,却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应,侧脸看过去却发现江衍一脸不快,她担心江衍身体不适便急道:
“我们快走吧,再不走我真怕你倒下去,我可背不动你。”
江衍:“……”
一路走回来都没有任何问题的江衍却在被楮墨带到房间后瞬间腿软的站不稳,幸好楮墨在他身边眼疾手快的搀扶住了他将他带到了床边,侍候他躺下:
“不是隐狼卫都统,武功高绝吗?可我才认识你多久,你就在我面前倒下去两次了。”
江衍的意识有些模糊,但楮墨的话却是能听的清的,开口道:
“谢谢。”
楮墨笑了笑,帮他脱了鞋,又将裤脚挽上去看了看伤口,虽然有些溃烂,但比起云城公主的那个伤口还是要好上一些,应该不用剔肉,只需要用烈酒冲洗消毒就好。
江衍的耐痛性很好,那么烈的酒倒上去的时候也只是蹙了一下眉,楮墨没觉得这有多男人,反而有些莫名的难受,这人得受过多少的伤,承受过多少的痛才能变成如今的样子?
处理了伤口,吃了消炎药江衍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楮墨也累,但是江衍占据了她的床,她无处可休息,也并不困,便扯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赏起了月色。
快中秋了,连月亮都快圆满了。
不知不觉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3个多月了。
——
“有人浪迹江湖,有人寒窗苦读,有人阿谀奉承,有人早已麻木……”
半夜江衍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耳边正有人哼着这首自己从未听过的歌曲,声音告诉他是楮墨,他便没有立刻出声,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
“……多年后老人看着来时路,有人悔不当初,有人难得糊涂,有人感慨万千,说你我,不过一把土。”
歌唱完了,楮墨又说起了话,虽然声音很小,但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江衍还是听的很清楚,她说:
“谢谢,谢谢各位来我的演唱会,我们下场再见~”
还有人在屋里?不止一个?但江衍屏息凝神却并未感觉到除自己和楮墨之外的任何呼吸声,那么,她是在自言自语?演唱会?什么是演唱会?只是没等他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楮墨的声音便又一次响起。
“hi~我亲爱的粉丝~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谢谢你们这么破费的支持我,下面我就歌声来回馈你们对我的喜爱,会唱的跟我一起唱!黑凤梨,拿霜来冻硬,硝酸更迷人,愿再喝,黑凤梨,拿喝完面溶,晚上说买完~”
江衍:“……”
楮墨到底在和谁说话?这些人又在哪里啊?!为什么最后自己连话都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