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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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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好奇,但江衍一直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听着楮墨嘴里那些陌生的曲调,不知不觉又缓缓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悄悄的来到自己身边,伸手悄悄碰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那手很柔,很软,软到他不想醒来。
江衍底子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浑身也不再酸软无力,房间里没有人,他起身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外衣都被脱下来了,而他自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楮墨?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正想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楮墨端着饭菜进来,看到他坐在床边笑了:“醒了?感觉怎么样?”
江衍急忙扯了扯被子,稍稍盖住了自己,楮墨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弄的哭笑不得,将饭菜放置在桌上看着他的时候不免起了逗他的心思,微微一笑:
“在想什么?”
“没什么。”江衍说。
“那你脸红什么?”
江衍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戳穿自己,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只能尴尬的躲避着她的视线,楮墨却以此为乐的上前一步:
“要不……我来猜猜你为什么脸红?”
江衍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楮墨便笑了:
“你醒来看着自己没有穿外衣,一定在想这是谁给我脱的啊?我自己怎么没有印象?但你又想,昨天只有乔姑娘一个人在我身边,难不成是她?所以你看到我进来就害羞了?以为是我帮你脱的衣服?”
比起楮墨口中的这些话的内容,江衍更好奇的是她为什么能如此精准的清楚自己内心所想,这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可他也断然不会承认,只能强装镇定的扯了一下嘴角:
“乔姑娘都不知羞吗?”
“知道啊。”楮墨说:“你这副娇羞羞的模样在我面前摆着,我怎能不知?”
“你……”
“都统!”高小黑从门口路过看到江衍醒了,惊喜的走进门来:“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上一天呢,我从来没见你病成这样,昨天给你脱衣服你都没醒过来……”
高小黑接下来说什么江衍都听不到了,他只有一种将楮墨和高小黑全部赶出去的冲动,而事实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因为他要换衣服!
“换衣服就换衣服,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啊?”被赶出来的高小黑纳闷的跟楮墨抱怨。
楮墨笑了笑,意味深长道:“知道什么叫恼羞成怒吗?”
高小黑点点头:“听过。”
“嗯,那就对了,这句话说的就是你们都统。”说完这句话楮墨就笑呵呵的走了,留下一个二丈和尚摸不准头的高小黑,有一句话楮墨没说是为了给江衍留面子,那就是她不仅觉得江衍是在恼羞成怒,而且还像极了娇滴滴的新婚小娘子~
饭后不多时便开始返程回金陵,众人在猎宫外集合准备的时候,皇帝的近身内官却突然出现:
“江衍乔婉安接旨。”
江衍闻言愣了一下,继而行礼侯旨,楮墨是在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的时候才明白还有自己的份儿,这不怪她,谁让她到现在都没有适应乔婉安这个名字的?学着江衍的模样行了礼,心里却在琢磨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皇帝下旨给自己的。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有乔氏女乔婉安,救云城公主在前,以智诛狼在后,聪慧伶俐智计卓绝,因其与江衍有婚约在身,故朕成人之美,望早日依婚约完婚!钦此!”
楮墨傻眼,怎么都没想到在自己和江衍琢磨着怎么取消两个家族之间婚约的时候,皇上突然来插足一脚给这道还没解开的锁链上又加了一道钛合金密码锁,还是扔了钥匙的那一种。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怎么来围观一下秋季围猎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围进去了呢?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感觉让楮墨很想把圣旨砸到皇帝脑袋上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
楮墨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但江衍是知道的。
随着皇帝在位时间越来越长,关于储君的争夺也会越来越激烈,而江衍身为皇上近臣,又是一把利刃,必定会成为各派争相抢夺的人,昨天困兽场内的一切皇上自然已经看出了端倪,而依着皇上的性子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按照江衍的官衔,即便是由皇上来指婚,却也应该在朝中大臣中寻得一个门当户对的,可皇上不会这么做,他绝对不会允许江衍和朝中任何一个人关系过近,成为他夜不能寐的隐患。
圣旨上的意思是让他们遵守原来的婚约成婚,那便是依旧让他入赘了,江家容不下他,朝臣们不得亲近他,看来皇上有意让自己再无靠山可依。
两人都没有动,内官便催促了一句:“江都统,乔姑娘,接旨吧。”
楮墨没动,偷偷的看一眼江衍,希望他能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但江衍并没有办法,若是在场的只有他和内官,说不定他还能去找皇上解释一下,但皇上特意在这样一个众人都在的时候宣旨,就完全没有给他说不的选择。
他总不能在所有人的面前当众抗旨,于是他接了:
“臣江衍,领旨谢恩!”
楮墨彻底傻眼,纵然她知道圣命难违,但她却也没想到江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那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最为抗拒的入赘啊!他到底有没有听懂圣旨上在说什么啊。
这个傻子!
但已经来不及了,江衍接了旨,内官也笑眯眯的转述皇上体恤下属的心意,念在他有伤在身,特许他可与众皇子坐马车回京。
内官走后,楮墨还来不及问一句为什么,一旁的众人便明为道贺,实则嘲讽的来恭喜了,江衍似是对这些没有感觉,全程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唯有在与楮墨目光交汇一处的时候才有了些许的闪烁,但依旧没有说什么。
回程的路上因为皇帝横插一脚,楮墨彻底没了心情,连骑毛驴回去的闲情逸致都没有了,反正圣旨宣布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女人的身份,干脆直接去了宫女的马车里倒头就睡,屏蔽了所有的目光。
路上三天时间,楮墨和江衍都没说上话,一直到了金陵城下,楮墨与车队告别准备回家的时候才发现江衍竟也脱离了车队与自己隔着一个车道相望。
江衍看着楮墨,楮墨也看着他,三天的时间下来,对于那道圣旨的气愤早已经散的差不多,连穿越这么邪门的事情都接受了,那么其余的便都是小儿科了。
两人遥遥相望了好一会儿江衍才迈步走过来,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
“抱歉。”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楮墨却听懂了,微微笑了笑:“你抱歉什么?是你想入赘的吗?既然不是,也轮不到你来跟我说对不起,你心里也很委屈不是吗?”
委屈?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用这个词语,他几乎都快忘记了这种感受,但此时楮墨提及,他竟然真的有一点点说不出口的憋屈感,自嘲的笑了笑:
“习惯了。”
“这三个字听起来很有故事,你若想说,我定会备上好酒好好听一听,不过现在……”楮墨笑了笑:“你来跟我道歉,是担心我生气?”
江衍点点头:
“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被皇上发现,或许也就不会被赐婚。”
“我承认一开始的确很生气,觉得不被尊重,我不喜欢别人来指手画脚我的事情,但后来我便想开了,这不是我,也不是你能拒绝的事情,而且就算我生气也不是对你。”
江衍看着楮墨点了点头:“虽是如此,但还是要说声对不起。”
“你既然执意要说,那我便收下了。”楮墨笑:“虽然我还有好多事没明白,但今天我实在太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你的伤还需要好好养养,别自己逞强,若还是有发烧不舒服的迹象就让高小黑来薛宅找我。”
“好。”
“那我先走一步。”
“好。”江衍目送楮墨离开。
不止楮墨这几天想了很多,就连他也想了很多,这桩婚约从皇上插手之后就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几乎经历了楮墨完全相同的心理过程,从生气到妥协,再到理智。
入赘,的确是一件耻辱,但若因此能摆脱江家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他似乎并不像最开始的那般讨厌这位乔家千金了。
楮墨回去薛宅之后原本想打算在薛婶面前撒个娇的,但是意外的发现薛婶竟然没有在家,她也没多想直接回房间休息了,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响动的时候醒了过来,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近黄昏了。
楮墨起身出门却发现来人不是薛婶,而是南飞雪。
南飞雪见到她很是开心,跑着过来在她面前站立:“姐姐,你回来了。”
“嗯。”楮墨打了个哈欠,摸摸他的头发:“你这几天有没有好好读书,有没有听薛婶的话?”
“有,我可听话了,我都会写好多字了。”
“乖~”楮墨坐下了,这才发现南飞雪不仅来了,还拎着好多青菜和肉,她不由蹙了眉:“你买的?”
“对啊,薛婶没时间,我就来帮忙买菜。”
这话楮墨就听不懂了,自从她和薛婶在这座宅院定居之后,两个人可谓是闲到了骨子里,她倒也不想指着那些药物发家,但也没想过要在金陵城安顿下来,毕竟她的家在临安,纵使魂穿变成了另一个人,但总要回去的,毕竟这位乔小姐把身体给了自己,让自己重生,那么她就应该替这位乔姑娘在她的父母前尽孝。
因为有这样的打算,所以楮墨一直没有想其他的赚钱门路,和薛婶两个人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要不是就是在买吃的路上。
她实在不知道薛婶有什么可忙的。
“薛婶没时间?”楮墨问南飞雪:“那薛婶在忙什么?”
“姐姐不知道吗?薛婶去街头那家浣衣房做工啦,每天能赚二十文钱。”
南飞雪说的得意洋洋,但楮墨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