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鬼们能几何？》周颜

27、第四章 忘川篇（六）

　　二人在茂密的树林中，看着这细小的草叶，都瞪大了眼睛，花容失色，“你是说，那个奇珍异草，可治心痛的萆荔？”
　　“没错！就是帝君夫人一直入药的！”
　　姬氏一族善控自然，对于各种草药也大都了如指掌，何况姬子鱼这一房最喜研究奇花异草，大娘娘要许给她的夫婿也是做了许久药师的。

　　细细一看，那姬子鱼险些撞到的红木上，正是缘木而生的一簇簇的萆荔草！
　　姬子鱼惊喜，“姐姐！真的是萆荔！”
　　这话刚落，一个黑影从她二人身后跑过。

　　“谁？！”公玉攸扇先反应过来。
　　无人回应。
　　半晌，林中传来空灵之声，“来者何人？”
　　“京都公玉攸扇，姬子鱼！”女子大声回到。
　　可又没了反应。

　　姬子鱼心生一计，也大声说道，“前辈！萆荔能救云州人的命！”
　　公玉诧异的看了看她，只听过一会儿，林中又传来了声音，“云州人不需要救命。”
　　“云前辈！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萆荔，就是这草，能让云州人不再穷困！”
　　公玉攸扇明白了姬子鱼的意思，京都终人权力斗争正在高点，现在哪怕报告回去疫情惨状，也不一定会得到各堂的鼎力相助，但是有了萆荔，就可以以此与帝君做交易，让帝君下令派人来援。

　　“请前辈信我！姬氏一直在为帝君献药，要的正是萆荔，我定不会认错！这药草能为云州换取一座金山回来！”
　　“那你为何要帮云州人？”

　　姬子鱼明白，云见山怕暴露自己身患瘟疫的事实，一直不愿相见，更不相信她们，只得开门见山。
　　“云前辈！我知道你熟悉云州山崖，此时你若想躲，我二人定无法找到你。只求前辈信姬子鱼，我知你身患疾病，如果你不想传染其他云州人，晚辈理解。但是你要放弃你一直守护的云州吗？如果您现身，我或许可以治好您，用萆荔来换京都君王家的钱财，从今日开始，云州会愈加需要你跟京都交涉。”

　　又是半晌没有回音，就在姬子鱼二人以为云见山已走了时，一片星星点点的草叶从空中飘下来，“那请姑娘帮我看看，这又是不是可治病的草药。”
　　这叶不似刚才韭叶，是如满天星一般，姬子鱼接到手中仔细端详，只听树林中传来，“你说的那草药我也发现过，山中约有五六棵红木长有那草药，但我不精药理，不知道能治什么病。劳烦姑娘帮我看看这株草，是从临近的玉山采来，是否能治我身上这类病症？”

　　是五残叶。
　　治疗瘟疫的不死药，相传这药甚少，已经许久寻不得，没想到竟也在云州出现。

　　“姑娘？怕是不能治？”云见山听女子没了音，疑惑的问道。
　　“前辈，云州有救了，从今往后，云州可与四青门做上一大笔交易，可保云州子民世代衣食无忧。”

　　萆荔可换取银钱，但是京都偏远，未来还是鞭长莫及，但是如果此次开始用五残叶与四青门交易，会换来四青门从今往后的援助，草药将为修葺、交通、行商开路。

　　姬子鱼将发现的商机为云见山一一道来，“云前辈，为了保京都人守信，我这次只会带两株萆荔回去，我会说服帝君，派来姬氏终人，帮助你们翻山采药。得了萆荔和五残的种子，你只管让百姓去山下可利用的地方种植，种出的草药可能药效轻于自然中的，但也足以日后贩药治病，银钱也不会太少于自然草药。”
　　公玉攸扇很是惊讶，这么个小姑娘倒是颇通行商之道。

　　云见山迟迟不现身，最后只留下一句话，请公玉攸扇二人明日延着郡城西门一路向西南去，到玉山西南脚下的一处江流渔家，渔家便会带二人去自己的隐宅。

　　事件有了转机，二人都极其欣喜，公玉攸扇急忙放了一只火雀去四青门郡守报信，望安定民心，云州会派终人去送五残草，又派火雀去京都，将云州、四青门的一切消息报送过去，但只提到了五残及其他“珍贵”草药，与帝君夫人交涉还需她们亲自上阵。

　　第二日她们按照云见山的说法找到了渔家，渔家为她们指了路，随后就去生火烧柴了。二人也果然找到了“隐宅”——但是云见山不在，小木屋中桌椅、床榻都铺满了草药——五残、萆荔。正中的桌子上，还摆了一封信，上书“云见山留”。

　　子鱼、攸扇姑娘：
　　见山命薄，不能见到云州人过上好日子的那一天了，但我一生都亲眼见到了云州人快乐的样子，足矣。
　　一生牵挂此地，乐见山水涧流，即使外人都说是这山水涧流阻挡了我们的财路。
　　一日在山中游荡，也只能说是游荡了，我心中想挖云州的“宝”，却只是个不识货的粗鄙之人，多次拿着普通的小草去问大夫是不是奇珍异草，哈哈！
　　我见到了南面的溪流平缓之处多聚尸体，鲁莽一查，才发现已然尸变，后两日便随云郡守去了四青门，咳嗽不已却没放在心上，待回到云州，才渐渐发觉、将自己封闭起来，云郡守也真是命好！因为打小他就不疾不病，几日随他同行，竟没有传上他。
　　但四青门貌似已有咳疾，不知现今情况如何，见山有罪！恳请二位姑娘替见山隐瞒，误引起四青门人怒恨。今日姑娘来时，我已自行了断，让渔家焚烧了我的尸身，见山已有愧、痛心疾首于四青门父老，不愿让家乡也染上疫病，望二位姑娘将我昨夜采来的五残送往四青门，不祈求换来多少钱财，只望四青门以后待云州多益便好！
　　望日后替我照顾云州人。

　　信笺折回合上。二人久久不语。
　　不远处的渔家，看似炊烟已升起，飘入耸入云天的玉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