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鬼们能几何？》周颜

26、第四章 忘川篇（五）

　　姬子鱼磕磕绊绊的问道，“公玉姐姐，你确定那时桂城焚烧尸体焚得干干净净吗？真的不会是有遗落在山中的？”
　　公玉攸扇紧锁眉头，“就算遗落了，那山中也鲜有人迹，疫病怎么会一下子在四青门发起？何况那桂城的山谷起伏高低令人惊叹，病菌又怎会凭空跑走？”她一低头，“就算有人故意私藏尸体，也不可能藏那么多能够产生尸毒的......唯一的可能只有运送尸体的过程中，掉入河流。”

　　“原是京都的终人，有失远迎！”来者正是云州郡守，本也姓云，一身朴素清雅的便衣，稍微有些年纪，面相方正，一看便觉得是个清廉官。
　　最难得的是，他竟没有一丝寻常百姓官面对终人时的阴阳怪气。

　　众人相对行礼，
　　那云郡守说道，“不知二位姑娘是否有任务？还是得了假来我们云州游玩呐？”
　　二人相视，只好扯谎，“是私下前往游玩的，还劳烦了大人接待，实在有愧！”
　　“不曾！我们云州虽不富有，但是人们都十分好客，很希望外郡的人们多来游玩哈哈哈！”
　　姬子鱼只好迎合，“我们二人也觉得不枉此行，进城前便发现县乡中百姓农活正忙，有说有笑，很有田园意趣！”
　　但这云郡守一听，更加得意，“姑娘想必不知道，其实云州到处是宝呀！只是常年被山脉阻隔......”他更加显出遗憾的样子。

　　这时公玉攸扇说道，“不知......贵郡的终人首领何在？”
　　话锋转的太快，云郡守都来不及反应，捋捋胡须说，“云首领近来奇怪，不知怎么了，一向体壮如牛，竟连连告病七日。”
　　原来首领也姓云......

　　“大人，首领可叫云见山？”公玉又问道。
　　“哎呀，姑娘果然认得他！看来云首领不是自夸，他这小子时常说自己在京都习终术时颇有名气，但是割舍不下云州，才回来做了首领。为此我们还经常笑话他吹牛哈哈哈哈！”

　　公玉又问，“看来大人与云首领关系甚好！”
　　“那是自然，见山自小在云州长大，我们云州的人呐，都很爱这里，所以他说自己主动回家，我也是信的。但是他回来太惹人厌烦了！”说着又欣慰的大笑三声。
　　“此话怎讲？”
　　“姑娘见笑！我们云州受地势所困，一直不得财路，倒不是说想发横财，只是百姓确实凄苦，只想求个温饱。我也常常愁苦于此，几次去四青门，想央求一些合作而不得。这见山呐，天天琢磨着怎么让云州人的日子过得好一点，就去郡边界翻山越岭，说不信这山中没个宝贝来换取四青门乃至京都的支援？还管我要人手，我哪里那么多人手给他去翻那穷山呢？”云大人眉头一皱，“要说二位姑娘连我们云州的山都翻了过来，也是实在的好身手呐！”
　　......

　　“那......前阵子去四青门的宴，大人也是与见山兄一同去的？”这次是姬子鱼试探的问。
　　“自然，这家伙说云州四围山路跌宕，非要和我一同去。”

　　是了，她们并未猜错，眼下极有可能，那云首领便是病源。
　　“我二人在京都也久闻云见山大名，这次到云州，却不巧他病了。这样，我们正好带着一些京都的药材，不知是否方便去探病？”
　　云大人听了这话露出为难，“二位姑娘，不瞒你们说......这个见山呐，我是给他安置了府邸的，但他整日上蹿下跳就如那野猴子一般，白日值守，无事就去翻山，我给他的府邸他也不怎么住，这次他告病，我本也想去探望，谁知七天四探，竟没一次找到他人。”

　　姬子鱼心想，这云郡守也是宽心，告病这么久，人还不在府邸，他也不怕云见山是跑了。
　　公玉攸扇又问，“那您可知他有什么其他住处？”
　　“这......”云郡守低头沉思，但又很为难，“倒是有一处......只是我这云兄把那里叫做自己的隐宅，向来不告诉别人具体方位。说什么隐宅，其实是他自己为了方便探山搭的小木屋，这人又邋遢，估计去了也是乱七八糟不成体统呵呵哈哈哈！”
　　......

　　向这位宽心的郡守左打听右打听，也只问出个木屋的大概位置，二人还是要去找寻一番。
　　路上姬子鱼忍不住问，“姐姐，云见山当真在京都扬名一方？”
　　“是，也不是。”公玉攸扇无奈的微笑着，“他现在应该刚过而立之年，我是听窦湍大哥提过此人，说是当年云州送来修炼的小天才，但到了京都他们发现这个小天才不外乎是比较聪颖刻苦，京都一抓一大把。但是话也不能这样说，”她意味深长，“强大的终人太多了，仿佛在京都，强大才是平凡之事，但这强大也是因人而异的，就例如云见山。”

　　“你的意思是他有其他特殊的能力？”
　　“嗯，而且刚才云大人说到了。”
　　“说到了他的特殊能力？”姬子鱼跟随着公玉攸扇快步奔腾，似脑力已跟不上脚步，她忽然一拍小脑袋，仿佛一直毛茸茸的小松鼠，“我知道了！是攀爬！”
　　“没错。”公玉攸扇笑说，“此人身体极其灵活，窦湍大哥说到现在也没见过攀山如此速度的人。”
　　果然是大山围绕出来的孩子。

　　二人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只见这西南边境的山上树木繁茂，就算腾到半空也只能看见如绿伞般的树帽子，二人只能攀山细细找木屋的所在，已是累不可支。
　　她们又不是云见山，何况三四日奔波已经耗费了大半体力。云州四围的山又不似京都的平缓，尽是陡坡峭壁，姬子鱼一下子吃不住力，栽倒下来，山坡太陡，她骨碌碌滚向下滚去，待公玉回过神来时，小姑娘周身已围绕了百十支树叶为盾，正好将她自己在一巨大的红木前护下。

　　公玉攸扇赶忙跑过去，只见小姑娘控制自然万物的力量并不自如，召唤的百条树枝把自己裹得像笼中的蝈蝈，几片似韭叶一般的草掉落在“树笼”上，
　　小姑娘如同被猎人的陷阱捉住的小动物，费力才从自己设的“笼中”挣脱出来，头上还带着一两片残叶，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将草叶拿下来。

　　这一看不要紧，却真的发现了云州的“宝”！
　　姬子鱼将手中小草翻来覆去的看着，公玉见她这样子，疑惑地问，“子鱼，怎么了？可伤到哪里？......这韭叶有什么不对吗？”

　　女子将手中的草叶向着阳光举起，仔细端详，精致的面容突然失了颜色，瞪圆了眼睛看向公玉攸扇，“攸扇姐姐！”
　　她举着手中那细细如乌韭的草叶，“这竟是萆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