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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支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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黝黑的天幕铺天盖地拢过,落地窗框住的天空漆黑无星,像凶兽的巨口,黑洞洞、压迫感极强,像是要将地表凡尘共着夜色一并吞噬。
黑暗中诡异流转,无波无澜。
包滢回到书房时,令克强埋头电脑前,远程办公。
近几年,令克强的生意越做越大,主公司由宁川搬至首都,只留下几家不太重要的子公司。令克强头脑精明,经商很有一套,前不久,他伸手到美洲,建立一家子公司。
令克强野心不小,他的目标是国际公司,他不甘一隅,早有进军国外的打算。子公司是他进军国外的奠基石,站稳脚跟尤为重要。
他原不打算回家,转念想到好久未曾归家,今年过年大抵不会回来,提前几天安排好工作,简短归家几天。
国外的工作一部分交由心腹李石处理,李石处理不了的远程传给他。
飞机飞了八个小时,回家片刻没休息,去了那什么健身俱乐部揪令知音回家。饭来不及吃,令克强打开电脑,处理李石远程发来的邮件。
包滢轻盈放下刚煮好的皮蛋瘦肉粥,小媳妇般低低道,“先吃点东西吧。”
令克强商场打拼二十多年,精明的成了妖精。他抬起眼睑,凝睇她,“知音又给你气受了?”
包滢摇头,终是憋不住委屈,眼圈一下子红润了。她低下头,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摇头。
这幅样子勾起令克强怜爱,他起身,揽包滢入怀,温声询问,“发生什么了?”
耐不住令克强缠问,包滢委委屈屈抹眼泪:“没什么。”
话音一落,悲伤委屈止不住,眼泪泛滥,整个人抽搐起来。
“我......”包滢美眸无辜泪光闪烁,细瘦小手揪着令克强衣襟,颤抖的身板惹人怜爱,贝齿轻咬唇瓣泛白,这样的动作最为诱惑,落在令克强眼中,别添了几分魅惑。
怀里小人娇俏柔软,抱着她的钢铁一般的男人内心也软的一塌糊涂,他柔情似水的吻吻她的唇畔,少有几分耐心尽数给了她。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计较?”
“克强......”包滢柔柔喊着他的名字,委屈的几欲哭出来。
“好好好。”令克强弯了眼,“你说吧。若是知音的错,我叫她给你赔不是。”
包滢嘟着嘴,“我嫁给了你,就是你的妻子,你孩子的后妈。嫁进令家十多年,自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待知音那样好,只想有朝一日听她唤我一声妈妈。我连这样小的愿望,也是痴心妄想吗?”
“我知道,每一个孩子心中最完美的母亲是自己亲生的,可是,我为知音做了那么多,你不在家,她的饮食起居我记在本子上,怕有一点疏漏。可是她,她竟然恨不得我去死。”
“克强,难道想成为她的母亲,就这样该死吗?”
自己的妻儿自己还不知道吗?包滢刚嫁过来,两人关系堪称母慈子孝。令知音越长越大,思想独立后,有了自己的想法,一夜之间,母女反目成仇,碰撞在一起,剑拔弩张。
他忙着事业,无暇顾及,像李石说的那样,哪家母女不吵架?亲生的还能打出仇来。这种事啊,旁的人管不得,就让俩人磨合。早晚有一天会磨合的契合的。
令克强索性再不去管,这么多年过去了,要不是今天包滢哭着报委屈,他恐怕还没有意识到,他亏欠了包滢多少。
疼爱在心头泛滥,于是成了令知音的灾。
一个是自己心爱的妻子,一个是自己唯一的骨肉,令克强没想着偏袒哪一方,他心平气和的找令知音谈,谁料令知音刷的黑下一张脸,一点谈话的余地都不给,“我只有一个妈。”
“包滢是我的妻子。”
“那又如何。”
“你是我的女儿,无论如何,你该叫她一声妈。”
令知音不屑的呵出声,这一声不轻不重,落在令克强耳中,如小猫挠墙,甫一听觉得难听,再一回味,更加刺耳。
令克强黑了面皮。
令知音看得万人眼色,唯独看不进他的。他面色黑的滴墨,令知音权当眼瞎看不见,该说还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不想做你的女儿。”
令知音四岁后,令克强十二年没对家人动过手。再婚后脾气板正很多,照常骂人,却鲜少动手。
这次是真的气急了,扬手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令知音脸上。
他咬牙切齿,“不孝女!”
令知音不躲不闪,黑眸冷冷注视着再次对自己施暴的父亲,眼神比他还要狠。
令克强不由得想起十二年前,他喝醉了第一次打她,他下手重了,她进了医院,醒来时,看他的目光与现在一模一样。
他的目光扫过令知音右手,亏欠划过心底,火气减少了几分。父亲的威严撑着,他嘴角抿成一条线,“你就在这里思过,明天我会找专业的老师教你经商。”
软禁是令克强对付她的一贯手段,令知音嘲弄的弯唇,“你还是管好你的人吧。”
令克强一转身,包滢半边脸暴露在门口。
……
答完卷子,唐雨娟叫来岑健荣批卷,批好后改,改好后再批,改不对他们讲,改对了她讲,一来二去耽误到十一点。
这么晚了,令知音该睡了吧?
岑素犹豫不决,攥着手机的手心出了一层汗。
手机忽地剧烈震动,一下连接一下,屏幕上闪烁辗转反侧的人名。
岑素笑开怀,是令知音。
接起电话,她笑容僵在唇畔。
“你等我,我马上出去。”
……
主卧室的灯关了,岑素不敢担保爸妈是否入睡。以防万一,她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换鞋,开门动作轻之又轻,最怕引起唐雨娟的注意,打草惊蛇。
有惊无险出了门,岑素呼出提在嗓子眼的一口气,下了电梯慌张的往外跑。
推开楼门,见到平台上抱膝坐着的她,岑素狂跳的心脏蓦地平静下来。
她轻轻走过去,在她身畔坐下。
令知音抬起头,茫然的样子教她看见一只受伤的小兽。
有一种力量自内心袭至四肢百骸,冲破了顾虑、担忧、害怕层层情绪阻碍,一瞬间,她只想抱住她,紧紧的抱住她,大力道的告诉她,她抱住了她,便等同于抱住了这辈子最贵重的珍宝。
“你别怕,”岑素颤着声,“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