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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四、亲爹登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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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新语录四:爱情的保鲜跟死鱼一样,如果没有极度冰寒的世界,是不可能的。
那几天不管是吃饭,练武,认字,睡觉,芦亦新都在思索着帅哥干爹的幽怨到底是什么,也偷着钻进帅哥干爹的书房,乱翻一通,试图找出点什么线索,更钻进美人亲娘的书房,结果都一样,除了满堂堂的书,就是账本,无趣的很。
金子很高兴,芦亦新起床,天天浸淫在足以震撼天地的歌声里,芦亦新觉得自己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好了。
“金子发现金子了?怎么这么高兴?”
金子今天心情好,并没有如往常一样重申自己的正名,“是啊,今天江宁城有大事发生,小姐不知道吧?一会大发出去买菜,已经答应带我出去看热闹了。”金子挑眉勾眼,吊胃口。
芦亦新不上当,闭嘴,看谁撑到最后。
金子当然不是对手,憋不住:“今天啊,皇上巡幸江宁了,满城的人都会到街上迎接圣驾呢。小姐,你想想,皇帝老爷那不是坐在金銮殿里发号施令的人么,出来皇宫多么不容易啊。这简直是我们江宁的天大光荣啊,所以我,今天我一定要去看看皇帝的御驾是何种威风。”梳头的手越来越紧,看来金子把芦亦新的头发当成皇帝御辇前的珠宝抢了。愤怒!
“啊!”一声尖叫,伴随另一声,“嗷!”干嚎,响彻芦府的清晨。
尖叫的是被拽掉几根头发的芦亦新,嗷叫的是挨了一拐肘的金子。去用早饭的路上,芦亦新还在惋惜,可惜自己功夫不到家,不然非把这块粗心的金子肚子穿个窟窿,叫她以后还做白日梦不?皇帝,皇帝有什么了不起,在我们那个时代,早过时了,一群没见识的愚民!
今天是个好天气,榴花似火,白云如裙,清风含香。
餐桌的气氛有些怪异,芦亦新吃着白嫩的鸡蛋,低眉顺眼努力忽略掉空气里不寻常的分子,没有什么事比早餐更重要。美人亲娘无聊地搅着小米稀粥,清亮的眼睛被粥里腾起的雾气缠绕,迷迷蒙蒙的。帅哥干爹似乎也有点坐立不安,一会欣赏门外的风景,一会偷偷打量亲娘的脸色。诡异,不正常。
泰山压顶,我自岿然不动;天塌了,自有高个顶着,所以芦亦新一点都不担心,她还是个刚满六岁的小娃娃,大人的事即使她想插一脚,也只怕脚不够长,够不上呢。所以,过自己的日子,让别人去烦恼吧。
营养早餐完毕,芦亦新规规矩矩地告辞,眼角的余光没有漏掉亲娘和干爹几乎未动的早点,有点遗憾,不吃早饭会贫血的。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可惜还要读书,练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练武的时间短了,却多了认字,认字不可怕,可怕的是天天背《三字经》。
似是有心灵感应,芦亦新听见身后有个温柔的声音说,“今天不用去梅师父那里了,我带你出去玩吧。”
芦亦新转身,惊讶地看着美人亲娘,正俏生生地站在身后,似乎有点无措,眼神飘忽着,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轻到芦亦新几乎觉得那是错觉。
这是芦亦新第一次出芦府,半年的时间,她居然真的跟个千金小姐似的,窝在家的四方天地里。不是芦亦新太乖,而是芦府的院墙太高,梅师父的教鞭太粗,灵儿的脑袋不好使而已。争不过斗不过,就放弃,这是芦亦新的原则。所以从来不屑做那些做不到的事。装乖,是第一。
古代的街道果然很有趣,天然的古色古乡,浓郁的古典气息,自然的野性善良,你不用睁开眼睛,只需要轻轻地吸口气,就会发现那里的空气里都带着天然的味道。
芦亦新乖乖地被美人亲娘拉着小手,哦,现在应该叫爹,好像每个穿越来的女人都会干女扮男装,她因为年龄太小,不用扮,扮得是她那美丽的亲娘。亲娘身量高挑,个性清冷,面色清雅,扮上男子,倒活生生一个活色生香的帅哥。没有脂粉气,没有造作,自然天然,仿佛她天生就是个清瘦俊雅的青年男子。芦亦新心底哀叹一声,人生得中性化也真是好,女扮男装也容易。
今天的江宁城似乎格外热闹,又似乎有哪里不一样,芦亦新总觉得走在街上,有些别扭,仿佛那些吆喝的,讨价还价的,声音虽大,却几乎只喊不卖不买,而且走着走着总觉得背后有眼睛似的。不舒服,怪异。
美人亲娘很快就发现了芦亦新的异常,低头问道,“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有呢。娘,我只是觉得好奇怪,为什么那位叔叔站那么久不买东西也不讲价,而是到处看呀?”芦亦新指着一个站在卖绢花的熊背大汉问道。
美人亲娘勾唇轻笑,一丝嘲讽从嘴角滑过,“那人不买东西,买人。”
“买人?”
“嗯!累了吧,我们去酒楼上坐会,一会……”亲娘望望天空,“应该快来了吧。”
“谁来了?”芦亦新心底鄙视,原来亲娘长得绝尘脱俗的,却也跟金子那没见识的一样,想沐浴圣光,看皇帝御驾啊。
进酒楼,酒楼喧嚣的一塌糊涂,能出来看热闹的都出来了,看样子恐怕没有座位了。但是,小二没有像传说中那样被着毛巾哈腰唱喝,婉转地拒绝多来的人,而是看了一眼美人亲娘,立马就带着她们上了二楼临窗的座位。“爷和小姐稍后,酒菜照旧,马上来。”
小二退下,原来是常客。
芦亦新看着窗外的行人突然杂乱起来,原来是一队士兵冲锋地从远方本来,吆喝声远远传来,“肃清街道,闲杂人等在街边等候,准备接驾。”
呼啦啦,没有预想的烦乱不堪的回避,而是很快有序地撤离,那些商贩客人很快分流到街道两边,街心很快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走得可真快。”芦亦新不禁说道。
美人亲娘却不紧不慢地斟着酒,头也没抬,“街上早几天就被知府清理干净了,现在那些商贩不过是样子。”
原来这样,芦亦新有些诧异地看着美人亲娘,她跟她说话怎么一向都跟大人似的?她跟干爹不同,对她不亲近,严肃严厉,偶尔会像跟大人说话的口吻对她。对待她的淘气,不过凉凉地盯一两眼,很少责骂,任由她自己发现错误并承认。所以芦亦新对她畏惧多过依赖。
美人亲娘突然一笑,“你的小脑子又琢磨什么了?”
芦亦新学着娘的笑容也嘻嘻一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原来自己跟亲娘长得一点都不像啊,她的眼睛是秋水般汪汪一片,自己的眼睛幽谭深谷一样黑透。“我在想,新儿长得不像娘哦。”实话实说。
美人亲娘脸色却一变,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一下又尴尬地冷下脸来,到最后也不知道该不该笑,却伸出手,撩开挡在芦亦新额前的碎发,看着她半响不言语,良久,“你长得像你爹。”
芦亦新觉得自己嘴发苦,真相终于浮现出来了,亲爹的话题终于开始了,兴奋呀。“我爹?”
“嗯,新儿,如果……如果你爹要接你走,你愿意么?我是说,只有你自己跟他走?”美人亲娘放开手,眼神飘忽起来,穿过窗户,穿过天空,穿到遥远的地方。
“我爹接我走?”芦亦新思索了一下,原来那晚干爹说的是这个意思呀,这里可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窝呀,还真是舍不得,人家不是说小狗生下来第一眼看见的人(哦,可能是狗)就当成是妈妈的。芦亦新觉得自己也有这种心理,“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一直跟娘和干爹一起生活不好么?为什么要走?”芦亦新天真地皱着眉头,把难题丢给美人亲娘。
美人亲娘无奈地笑笑,“我也想你能一直陪着我,可是……”再摇头,“他这次来恐怕是打定主意了的。”
“我不走,我要一辈子陪娘。”芦亦新保证地看着亲娘,人都喜欢甜言蜜语,芦亦新知道这个走不走的问题的决定权不管是在于眼前这个心绪混乱的娘,还是那个没出现的爹,绝不会是自己,所以便宜话还是要说的。
“新儿,你不会怪娘吧?”美女的思维果然不好猜,刚还看似犹豫,原来早就打算好了。
乖巧的摇头。
“其实我对你一直太严厉了,跟你也不亲近。我是怕对你太好,将来会舍不得你。你还小,不会懂,他迟早会带走你的。”亲娘的眼睛有点黯淡,如雨后秋池掩了光华。
“那娘我们一起不行么?”芦亦新托着下巴,天真的问,原来巴巴地把她带出来,是跟她说这个。
美女摇头再摇头,目光幽幽,脸色微白,“我不属于那里。”
原来是夫妻感情不好,难怪有后爹出现。
这时,楼底热闹起来,听着小二忙不迭地谄媚着,“几位爷,真对不住,今日已经客满了……”声音嘎然而止,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嘴。
稳健的脚步声向楼上而来,小二的声音似乎更谄媚了,“客官,楼上请,楼上还有一张桌子,不过靠窗远点……”
“带路吧!”低沉的声音透出些许威严。
芦亦新正打算感慨男低音的磁性,却发现美人亲娘的手一抖,杯里的酒撒了出来,溅到秋水色的长衫上一点湿渍,如万绿丛中的一点嫣红,格外醒目。
脚步声渐近,然后稳稳地停住,高大的影子稳如泰山坚若磐石,月白的长衫映出来人天然的气势光华,芦亦新的眼睛慢慢从做工精致的鞋子向上追寻而去。挺拔修长的身材,体型性感迷人;看似平常却做工精致的衣服,简单却不乏贵气;微薄的嘴唇,说明这个男人薄情,唇线很鲜明;鼻子很挺,说明这人性格很坚毅;眼睛,哦好熟悉,黑潭似的深不见底,说明这人心思很深;眉毛,剑眉斜飞,风流尽在眉梢。哦,妖怪,男人长成这样!女人还不都羞愧死了?芦亦新心底颤了抖啊,这个世界果然干净,男男女女都长成妖精一样。
眼角一跳,男子身后冒出一个小脑袋,粉粉白白,精致的五官跟个洋娃娃似的,清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也打量着芦亦新。慢慢地整个身子都钻出来,跨前一步,撅着小嘴看看芦亦新,再看看美人亲娘,眼底涌出一丝迷惘。芦亦新心底也产生一丝恍惚,还是熟悉,熟悉的脱口而出,却又说不出来。
再看男子,黑潭的眼慢慢涌出无形浪涛,似要淹没天地万物,顺着他的浪潮方向,芦亦新很快找到了浪潮归宿,美人亲娘。
美人亲娘的眼睛腾起涟漪雾气,似乎追寻了千山万水,总算找到了方向,等在了彼岸。秋水与深潭缠绕,天地万物失去了呼吸,没有了阻碍,只剩下彼此,沉沦在无名的地方,再也寻不到边际。
芦亦新觉得很新奇,心思一转,闪出一个念头,还没来得及细细琢磨。
“你是谁?”这时小男孩格格一笑,偏头认真问道,童稚的声音却装着沉稳,让人觉得可笑。
芦亦新不觉笑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子老气横秋的,还配着一副天使面孔,哦,还有一对怪异的俊男美女隔山望水地用眼睛缠绵着。怎么这么安静?哦,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二楼的人一个个都消失了,好像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了。不,还有一个,一个红影无声无息地站在楼梯口,若不是芦亦新眼睛好,安静的根本就让人忽略了。
“你是谁?”芦亦新抬抬下巴,示意小男孩过来,“过来,姐姐摸摸。”情不自禁的喜欢。
“你好大胆子,敢称我的姐姐!”一丝不苟的口吻,好害怕哦!
同时街上一阵马蹄声,尖锐的声音响透江宁城,“皇上驾到,万民跪接!”一声声传递开来,振碎了寂寥和缠绕。
终于惊醒了两个望穿秋水的男女,芦亦新呼了口气,压抑的气氛终于过去了。
美人亲娘的目光转到粉团身上,俊逸男子的眼睛转到芦亦新身上,二十六七岁的青年,嘴角轻挑,勾起一抹愉悦笑容,深潭的眼眸翻出喜悦的浪花点点。
走近,长臂一揽就将芦亦新小小的身躯搂进了怀里,“新儿长大了,父……亲都不认识了。”同时粉团也被亲娘抱在怀里,泪花闪闪地什么都没说,粉团却不安分地扭动着。
混沌初开,了然。粉团像娘,芦亦新像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