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Before the Night Falls-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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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放下身分代表的戒指，戒面与梓楠木桌击出厚实的顿音，泽田纲吉开口要求：「给我一年的时间。」
少年清澈的眼神看着自家家庭教师，这时候的他已经有与之不相衬的沉着，对復活者而言，仅是如此还远远的不够。
「半年。」一边抚着心爱的绿蜥蜴，里包恩浅浅勾笑抬头看向已经成长的学生，虽然长大了一点但还未达到他的要求，仍是天真又梦幻的年纪。
「我接受。」
「理由呢？」老师反问。
少年没有很快回答，快步走到门边打开门的时候停下背对疑问，转头眼神眼神决然闪耀，他说道：「我只想看的更清楚一点。」
我想看清楚，连光都照射不进来的，用血腥与疯狂所堆积起的黑手党世界。
他仍然对这样的世界抱持怀疑，那麽就体悟吧。
「拿去。」
诧异迴身接过了老师丢过来东西，摊开掌心，荧蓝色光闪烁着。
「我仅是想以＂泽田纲吉＂这个身份──」
「但无论如何，你都是彭哥列十代首领，蠢纲。」男人莞尔轻笑。
「……再见。」
「尽量早点…回来。」
最后少年笑着跟老师道别，「我会的，请好好保重，老师。」
-第一夜-
地狱中的奥菲尔（Orpheus in the Underworld）
他不懂的事情有很多。
他并不瞭解为什麽有人愿意为了女人花尽大钱倾家荡产；他不知道为什麽有人能在赌场彻夜不归破产后选择自杀方式解决；他不懂，为什麽有人能成天烂醉如泥不曾酒醒；他完全不了解，明明知道是恶果是虚假的幻象，还是有许多人对毒品趋之若鹜。
这些他都不懂。
有个人告诉他，他的不懂是因为他很幸福的缘故。
所以他才更要去看清楚，那些发生在暗巷裡法律约束不及的事情。
奥尔菲（Orphee）街正是这麽样的地方。
奥尔菲并不是这条街的原名，位在罗马教廷势力与南黑手党北方的缓冲地带，正确来说这条街是在地图上没有名字的，它是一条巨大废弃的商业地下街，入口是常人已经遗忘的废弃车站，错综複杂的地下商业区给了这个地方壮大的可能。
这条地下街原是墨索里尼时代建立大罗马计画的一部份，后来因法西斯政府垮台这个计画也跟着被丢在历史的角落中。被称之为」奥尔菲」是由毒虫们口耳相传的」天堂」，吸毒圣地，毒虫、酒鬼、妓女雏妓皆可以在这个不承认的地带找到他们的生活方式。
人人都有信仰，不论你相信神相信钱相信科技相信爱情皆是一种信仰，与死亡为舞的职业黑手党更是，因于各种错综複杂的理由，罗马教廷多次调解后由教廷管辖的区域不许黑手党侵入，而作为两大势力的分歧点南方就是奥尔菲街，刻意被忽略的地方。
这条街没有绝对主人也没有权力者，任何抬出身分口号的立即会被当地的居民打出这裡，这裡的人绝对的自由、绝对的平等，管你是不是国会参议员、哪国总理，到了这条街上就必须适应这裡的生存法则：纯粹的金钱慾望与暴力。
泽田纲吉潜身到这裡约莫二个多月，不用彭哥列管道，凭着自己的毅力和当初带的微薄现金，靠着走私船与码头酒鬼打溷他才打听到这个地方的正确入口，他正坐在五号出口吧台右边的角落，此处视线最广，人群会下意识的避开这裡。
＂五号出口＂是这条地下街上最大宗的毒品交易中心，他从街上的货源打听到是定期有人从「外面」送货进来，窝了几日尚未发现什麽新鲜事，酒保口风很紧，钱在这裡并不怎麽管用，酒保这麽跟他说。
「管你是谁闭嘴才是活下去的法则。」他擦擦盘子归放架上后立刻出现几个满身肌肉的彪形大汉把他辗出去。
「胆敢打听这种事情你还是第一人，小子！」
「摆明是找死。」
所以他学乖了，改了模样镇天来这裡喝酒。
初来乍到这个地方时亲眼目睹有一个人在他面前爆头他矇了，血花与脑浆，红色与白色鲜明的在他眼前炸开，更没想到那人一死，像难民般的孩子尖叫蜂拥而上，小小枯乾的手抢夺死人的手錶、钱包……甚至连沾了血的毛料西装外套都给剥走。
他不知道躲在一旁吐了多久，呆愣地上的无头死尸脑中溷乱正想着哪裡能埋了他，身体已经自动脱下外套复尸身上了。
「你是新来的」居民」吧？」
他回头，有个女人披着外套在暗灯下抽菸，模样约莫二、三十来岁，也许还更年轻──看起来被磨得沧桑所以老成。
「……我不是。」他虚弱的回答，然后又一阵勐咳。
「呵。」女人笑道，「聪明的孩子，但你表现告诉我你是，那样情况很常见，尸体摆在那就好等等有人会处理。」
「处理？」难不成这裡有扫街清洁队之类的吗？看起来不像──
女人捻息了菸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趁今天我赚了不少心情好破例救救你一条小命吧，你一直跪在这裡要是有人误以为你和这尸体有任何关係，你的小命就不保了，少年。」
「我只是路过──」
「谁在乎，活人能赚钱，尸体也能赚钱，过来，嘘──看到了没有？」女人再把他拉到凌乱堆器物的旁边蹲下，两个人挨的很近，女人身上的香水的香味让纲吉晕眩，从杂物堆的空隙之中望出，有两三个人把尸体装入黑色塑胶袋中带走。
「他们是？」
「老鼠，俗称器官变卖者。」
「怎麽可以这样！」他差点拍地站起，女人料到他的反应狠狠的摁住他。
「小英雄，想逞凶斗狠也要看对象，这些老鼠只是手下，幕后的老闆可是你动不起的。」
「是奥尔菲街的主人吗？还是跟外面有关的人？还是……？」
女人没搭话，一脸似笑非笑看了纲吉凛然神情后爆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你还说你不是新居民，可爱又天真的大少爷，你不会刚认识我就相信我对你无害了吧。」
「……」他语窒，面容惨澹眉头深锁，嘴角蠕动几次才找回说话的能力，「我…我没有怀疑妳的理由──」
「哈，那更没有相信我的理由吧。」女人立即接了他的话，「孩子，你的义大利文说得太标准了，嗯，让我猜猜，是满怀正义感来这裡找死的人呢？还是满腹委屈翘家的小少爷？」
「……都不是。」
「听我的，趁还能回去的时候就快回去，这裡你找不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她起身丢了一叠钱在他面前，「用这些，你还能出去。」
泽田纲吉脑中十分溷乱，既有价值概念被打破，在这个看不见天空的地下迷宫如同大型牢笼，而他是一只困兽，霉味的空气，血的味道和水泥地板都让他不舒服。
纲吉君，这个世界不适合你，究竟是你会先崩溃呢还是世界先改变呢？我很期待唷。
怎麽样都不想输给那隻爱笑的银髮狐狸！
「等等，」踉跄下他起身，虚弱的笑意到嘴边勾成冷漠又坚定的表情，「只是这样子就要我打退堂鼓，我这麽回去也是会被宰。」
然后他又鬆软了下来，方才的溷乱转瞬间收得乾淨，澄静的眼神安稳看着女人，连面颊上的油污髒渍都遮盖不住与生俱来的气质，「可以的话，请妳帮助我，我想在这裡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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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告诉他她的名字叫布莱雪（Bliecher）。
「啊？是为了贯彻神的信仰最后被暴民送上了火刑架的那位圣女？」
一掌拍下去，「你这死小子，去你的才上火刑架。」
「好痛──那布莱雪小姐，妳是做什麽的呢？」
「殺手。」
这番话让泽田纲吉面色立刻刷白，「布莱雪小姐……这种方式先不论犯不犯法，大体来说很、很不好吧？杀人这种事情──」
「哈哈哈哈，」女人又大笑起来，「我骗你的你也信？再说了，这裡的人大部分是死是活都没有两样喔？麻木自己，永远都不会悲伤痛苦也没有道德人伦的愧疚感，是麻木无感受的呢，啊，我真的存在这世界吗这种疑惑常常有喔。」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的黑暗，阳光不会从东方升起，久而久之人性都烂光了，连为什麽要活着都搞不清楚了，一日也是一日、一年也是一年，怎麽样都可以，苟且偷安迷迷煳煳的活着就满足了。
悲伤痛苦什麽的太累了，没有感受的过着每一日就好。
「说不定，死亡是最幸福的──小子，你干嘛哭？」
「从来…不知道……这块土地上还有这种事情──」泽田纲吉眼睛依旧张着，然而眼泪不受控制滑过，他为了他的不黯世事痛苦着，有团火焰在心口燃烧。
「我真的太天真了。」
就算彭哥列不卖毒品又如何呢？吸毒的人还是这麽多，总是会有人卖的。
「溷帐！」
想知道的话就去那个地方吧，纲吉君，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那裡是地狱呢。
男人的狡拮笑声彷彿还在他耳边张狂，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痛苦他知道了，而他更不能忍受没有人对这个地方伸出援手！
就连白兰你也坐在特等席上嘲笑吗？
既然如此，就让他天真到最后一回！
「布莱雪小姐，请妳相信我，这条街阳光跟生存的意义，我会替妳找回来。」
那是像黑洞般无光街道上所没有的乾淨眼神，无私慾隐藏在少年纤瘦身体裡的力量，悄悄的燃烧。明明只是个小鬼狂妄的发言，却让她选择相信了。
这句话从耳朵迴盪到她内心深处，同说这句话的少年，自此致死，她永远也忘不了。
稍后布莱雪告诉纲吉，她的工作实际上是照顾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生活作息。
「她真正的名字就跟这条街的原名一样没人知道，居民私底下称她为毒蜘蛛，她养了不少忠心的手下做尽所有肮髒的事情。」
「漂亮的女孩？」
「对，十分漂亮的女孩，肌肤宛如白瓷，脖颈宛如象牙，你有兴趣？」
「不、不、没有！」他摇头挥手拒绝。
「呵，毒蜘蛛最恨别人说她丑，已经不少说错话的蠢蛋死在剧毒之下。」
「我会小心……」
「倒是你，」布莱雪吐了口菸在纲吉脸上，顺势将他推至地上，「反应这麽激动该不会还是处男吧，小子。」
他猜他绝对瞬间红了双颊，身体僵硬，脸应是错开视线撇往左边看着桌脚，口齿不清的挤出不是两个字。
他的窝囊举动惹得布莱雪不留情面大笑，「戏弄你真的好有趣，你到底是从哪来的大少爷……这麽不食人间烟火，哈哈哈哈哈！」
「……」饶了我吧，我只是平凡的人类。
半晌后女人才有歛起笑声的趋势，笑到眼角有着泪光悦声分析，「嗯……看你这样子小情人一定还是有一两个，青梅竹马？皮夹裡是不是放着心上人的照片？」
脸颊还是红的，起身两手推开坐在他身上的布莱雪，闷闷的话语中包含抱怨的声调：「……很不幸的，没有小情人，只有一个无赖而已。」
不远处的罗马米尔菲欧雷企业大楼第64楼裡的米尔菲欧雷当家老闆，正打着喷涕：「哈啾──」口水喷到刚好彙报事务的可怜人入江正一身上。
「小正，原来太久没见到纲吉君会感冒啊？我觉得我犯相思呢～」接过卫生纸，可怜兮兮的吸吸鼻子，却一点也不可爱。
「……如果有一天您真的生病，唯一的病状肯定是糖尿病。」入江正一忍着打爆老闆的冲动，冷静指道。
「不要这麽严肃嘛小正，这样是交不到女朋友的唷。」卫生纸往后扔，白兰杰索慵懒的在皮製沙发上换个更轻鬆的姿势，「那，今天是有什麽重大事情，能让小正急忙的找我报告呢？」
「……＂那裡＂有指令传达下来。」
「是吗？」
他再吃一颗绵花糖后才接过报告，随意翻了两页后似乎报告书上有让他提起兴趣的关键字，眼神变的深邃狡诈，「事情果然变得很有趣~」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Before the Night Falls-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