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mosa伊洛歌》前尘之远

4、离别将如何

　　－离别将如何

　　经途尉尊听到士族子弟亦儒死亡一幕回顾的时候，正忙于在第二十八个髓饼上烙下牙印。
　　“一定是太多的食物令我饱胀惆怅。”
　　他咬到了舌头，痛得留下眼泪，同时飞起一脚将复述“谁与我遊兮”的近卫踢到食肆的招牌下，力道太大，踢断了近卫的右膀，也许还外加肋骨断裂和小脑震荡。

　　“绝不招惹吃饱了撑住的官兵是经营的信条。”
　　食肆老板将昏死的近卫拖到里坊深处打算“息事宁人”，丝毫不认为破坏现场的动机乃出于尊是他家胡饼、汤饼、乳饼、馒头、膏环、粲及牢丸的消费支柱。

　　那天夜里洛阳遭到洗劫。
　　全城酒窖里一半的美酒渗入泥土之中化为乌有，还有一半不知所踪。
　　“一只俊美的鬼打劫了洛阳。他的双瞳如火如血，他的甲胄好像月光……”
　　翌日人们闻到洛水散发出醉人的芬芳，那是颐白酒、九酝酒、秦州春酒、桑洛酒、郎陵何公夏封清酒……混合融汇的气息。
　　“这是鬼的祭奠，我们伟大的帝都经历了过分频繁华丽的屠杀。”

　　人们对着仿如酒池的洛水抒情的时候，食肆老板却在为这天积压过多的各式面饼忧伤：
　　“我想念那个完美的食客，他会去了什么地方？”
　　“也许他要用食量向阮步兵的酒量看齐，因为吃的太多而在某个地方沉睡六十天。”
　　洛阳是有百万人口的都城，每天都有士族或寒门的人死亡失踪，一个经途尉的消失几乎可以划拨为官僚机制正常的折旧损耗。

　　经途尉尊的结局或许是这样。
　　他在远离洛阳城的黑暗中夜行，浩浩大川，泱泱清洛，洛河之上是银河的光。
　　还不是涨水的季节，南北两岸的华表在月光下仿佛异境的出口入口。
　　尊在永桥上沉思，洛河发出浓烈的酒香。

　　To be or not to be，这是个问题。
　　往生的士族子弟和赴死的经途尉之间，想必会有一番灵魂的……鸡婆。

　　“河水会泡涨你的皮肉，让你唯一姣好的面容变成猪头，我试验过啦，这死法一点不符合审美。”
　　“我有这九六城最强壮的胃，我带着洛阳一半的食物美酒还有我的全副兵甲。在这张脸变成猪头之前，河鱼虾蟹已将我分崩离析带向四海。有一天后人看到河流沉沙中我的折戟，也会发出逝者如斯夫的感叹。这死法既满足我的愿望也符合你的审美。”

　　因为你的生命已化作黏稠丰润的血液，红艳如美酒，流入洛水。
　　为了饮尽这酒液，值得化身整个河川。

　　士族子弟亦儒和经途尉尊最后的最后已经无从想像。
　　他被酒液醺陶的血和他被流水稀释的血或许在入海的某处汇成一朵浪花，他逐渐溶化的上颌骨或许落在他还未消蚀的牙床上，他强韧的筩袖铠或许覆盖了他洁白单薄的骨架……

　　你可以说那是一种结合，一个亲吻，一次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