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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揭秘(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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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总会多喝几杯。
这一不小心,酒喝多了,就耍起了酒疯。
别人耍酒疯是大哭大叫大笑,最多抱着美女上下其手轻薄一番,而涂家这位摸金校尉喝多了,头一热,就跑去倒斗了。
那一个前两日选好了的阴宅,本来说好明日和拍档一起去,但是这会儿在酒精的作用下,摸金校尉就一个人带着杀猪刀进了斗里。
没有恒家当家的帮忙,身上的阴气怨气又早已达到临界点,于是在砍翻两个粽子之后,理所当然的身上的阴气就爆发了。
说到这里,恒修远突然停了下来,一脸嫌弃的盯着手里劣质的白瓷茶杯上的一个小斑点,半晌不说话。
“然后发生了什么?”战浩按捺不住问道,其他人没吭声,也是一脸期待的听故事。
“不知道,”恒修远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没人知道过程是什么——除了本人——而那人一句都没说。”
不知道过程——
只知道结果
那原本应该被阴气侵蚀丧生的人,完好无损的又一次出现在人的面前,连原本缠绕在身上的‘恶’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被家里人多次逼问,一言不发,只有最后一次,一脸懊悔的红着眼睛说道:
“我真不是东西。”第二日头发就花白了一半。
在那之后,涂家的杀猪刀还是照样的惊心动魄,无可抵挡,但是它的使用者却不再被阴气反噬——不仅仅是那个摸金校尉,连他的儿子也这样,孙子也这样。
他们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用的心惊胆战。
几十年过去,当年叱诧风云的摸金校尉躺在床上于弥留之际,憋着最后一口气,说道:
“我做了个交易。”
他到死也没说和谁做的交易,只颤颤巍巍的说涂家的一脉承受的所有‘恶’,都会在千年后由一个后人承担。
摸金校尉抱着对自己还看不到影子的,重重重重重孙的愧疚几十年,在说出实情之后撒手人寰。
恒修远说着,就睨了涂煊一眼,一直观察着他们的战浩瞪大了眼睛到吸了一口气,陈教授也忍不住说道:
“不会这么倒霉吧……那个人是涂煊?”
就是这么倒霉,恒修远撇撇嘴想道,他没再说话,再接下来就是涂煊自己的事了,他并没有和其他人分享的欲望。自顾自的上下打量埋着头继续吃吃吃的涂煊,比起其他人从惊讶到震惊到麻木到害怕涂煊吃破肚子,他却毫不意外。
知道了涂煊就是那个倒霉的家伙,包间里的人看着涂煊的眼光就带了点怜悯。
恒修远拿了根烟,示意了一下自己要出去抽一个,就起身离席。
他咬着烟,走到外面拿了菜单又点了些饭菜,然后去吧台结了帐——虽然战浩说要请客,但是他还没有让学生买单的习惯。
在云雾中吞吐着,恒修远继续回忆之后的事情——
涂煊出生的时候,差点死了七个人。
十八年前、京城妇产医院
涂悬看着紧闭着的产房大门,心理又是担忧又是欣喜,其中欣喜占得比例要大一些。
虽然他很心疼妻子受的痛苦,恨不得以身替之,但是对即将出生的小生命又怀抱十二分的期待。
要有儿子了!
虽然比恒迟晚了八年,他终于也要当爸爸了!涂悬兴奋的揉了揉脸,他一脸幸福的想着孩子的名字都已经去好了,叫涂煊——
希望他能像他的名字一样,给人太阳一般的温暖。
涂悬期待的笑了起来,接着他看了看从刚刚开始就不断走动的拍档,带着取笑的说道: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恒迟翻了个白眼:“我媳妇儿生修远修思的时候,我都没这么紧张。”
涂悬的笑容僵了:“不会吧……”他木着眼看了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一眼,说道:“你什么意思?”
恒迟烦躁的挥挥手,他懒得和涂悬闹,也不再来回踱步,在产房门口站定,盯着封闭的大门半晌之后说道:
“我有点不详的预感……”
涂悬被吓了一跳,随机反过来安慰恒迟说道:“之前的检查都很顺利,你弟妹身体也好,不会有事的。”
恒迟却没答话,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眼睛还是盯着产房的门,眼神非常诡异,最后极轻极缓地说了句:
“这门能从外打开么?”
涂悬这次真的被吓到了,呆呆回答:“应该不能……?”
恒迟猛的回头,狠狠地瞥了一眼:“那出事怎么办?”
“出,出事我们也没用啊……”涂悬反抗,随机呸了一声,打起精神瞪着眼说:“乌鸦嘴,乱说什么呢?”
恒迟扭头回去继续盯着那门,神情越发严肃,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阿悬,你还记得那个传说么?”
涂悬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就发出物品坠地的巨大的声响,涂悬闻声扭头,有点不安的叫了声:“爸……?”
涂须手里的茶杯掉到地上,茶水撒了一地,他没管被打湿了的鞋子,瞪着眼睛说道:“你是说我孙子会是那个继承‘恶’的人?”
恒迟没回头,也没说话。
他不是预言家,即使是预言家也不能确认,但是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真实。
涂悬先是极端的震惊,之后,却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他呼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安慰众人说道:“没关系啊,就算是这样我也会让我儿子幸福的。”他挠挠头说道:“也没办法,祖上不积德,总要有一个人来承担,”过了一会儿,他声音微弱的添了一句:
“虽然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恒迟表情罕见的凶狠,他拍拍手,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的心态很好,给你鼓掌。”他转头,一脸阴霾的盯着即将为人父,但是现在自己也刚25岁,像个孩子一样的涂悬说道:
“然而你的好心态并没什么用,产房是恶鬼最盛行的几个地方之一,如果真的你儿子的话,”他沉着脸说道:
“今天这个产房里面的人能出来几个也难说。”然后不再看涂悬。
恒迟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心里烦躁的要命。他不知道这个‘恶’在千年累计下会浓厚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他一点不想他的义子刚生下来就夭折。
这个时候涂悬伸手拍了拍他——
“放轻松,我相信你可以的。”他笑了起来,带着百分之百的信任:“我儿子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就像我的性命也一直交给你一样。
恒迟盯了涂悬一会儿,突然一巴掌拍掉肩膀上的手,没好气的说道:“保护你儿子,那是我儿子的工作。”
“不过现在,”恒迟的脸色好多了,他斗志满满的拽了拽袖子说道:
“我要让我儿子的拍档活下来。”
涂悬看到自己拍档打起精神了,也露出八颗牙齿笑容灿烂:
“拜托啦。”
恒迟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方法——
人都进不去,怎么护其周全呢?
他拼命想着,习惯性握住自己手腕上的佛串,突然有了注意——
“等一会儿,你们在这里,找个护士看不见的角度,把这个手串上的佛珠一颗一颗的烧了,如果真的有问题,也可以拖延一段时间。”恒迟说着褪下手上的佛珠。
这个佛珠是千年奇楠沉香制成的,一次在古墓里奇遇得到的,佛珠每颗上面都刻着一个卐,细看就见其间金光忽明忽暗,他第一看了就陷入了顿悟。不知道这佛珠当年是什么样的大能的用品,总之驱邪除恶有奇效。之前恒迟和涂悬遇到的最执着的鬼,恒迟就在珠子上削了两片极薄的木屑下来烧了,再一次念佛偈驱散的时候,功效倍增,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了目标。
这会也由不得暴殄天物了,囫囵着烧,把整个串儿烧了,总能拖得一段时间吧。他皱着眉想到
“我去拿个东西,很快回来。”恒迟一边说道,一边打开涂悬伸过来的手,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谁让你烧……就你那样事倍功半。”涂悬摸摸兜里的杀猪刀,心里也知道,如果自己来的话,烧出来的烟估计光绕着自己转了,就讪笑,不说话。
恒迟走到一直默不作声的涂家奶奶身旁,双手把东西递了过去:“拜托了,让他慢慢烧就好了,您也知道涂悬和叔叔的体质,不适合。”
涂家奶奶爽快的接过,笑吟吟说道:“毕竟是我孙儿,应该的,就麻烦小迟啦。”
恒迟被那和涂悬如出一辙的笑容噎了一下,他扭头看了看一旁还在讪笑挠头的涂悬,笑吟吟接过手串找打火机的涂家奶奶,还有已经整理好情绪,又打了一杯茶,坐在椅子上眉眼安详喝茶的涂须,心下苦笑——
论心态好,谁都比不上涂家人。
他挥挥手,转身就朝外面跑去,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医院里就疯狂的跑起来引起了一片唏嘘,但是那又怎么样?
涂悬对他的信任,无论如何他不能辜负。
京都第七小学、课间时间
恒修思抱着一摞作业,慢悠悠的走在走廊上。
作为数学课代表,他要把作业送到老师办公室,他准备去的慢一点,再聊几句,下节课就可以顺利成章的迟到了。恒修思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脸上笑容完美。
突然,后背被打了一下,他回头,就看到气喘吁吁一脸是汗的爸爸。
恒迟看看儿子脸上‘并不愤世嫉俗’的笑,又探头看看脖子,确认脖子上没挂东西,才说道:“修思?你弟弟呢?”
提到双胞胎弟弟,恒修思的眼睛弯了弯,乖巧的回答:“爸爸找修远有事?他像往常一样在教室里被围着呢。”
“是啊,急事。”恒迟就完就朝教室跑过去,拔脚的时候又突然停止了,他觉得把修思一个人扔在这里不好,怕孩子觉得被忽视,偏向。
于是硬生生停下了脚步,回过神狠狠的抱了抱儿子,安慰说道:“修思真乖,回去爸爸给你买好吃的。”然后又狠狠的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才又一次开跑。
恒修思恻恻头,在自己肩膀上擦了擦被亲的一脸口水,继续抱着作业,慢悠悠的朝办公室走过去,心里好笑的想到:
爸爸想真多,我可没有那么小肚鸡肠。
接着,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狂奔的身影,摇了摇头,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希望不会被值周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