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居三十题》梅心竹影

5、五、做饭

　　白玉堂幼时失怙，长兄又早逝，自小随师父长大。出道前夜，师父留书道云游四海，不必找寻，自此再未相见。故世上白玉堂的亲人，也就只有陷空岛兄嫂五人。展昭第一次随他回岛拜见时，想着总要让兄嫂放心，至少不会让这小耗子饿肚子，于是摩拳擦掌做了一桌菜。
　　结果两人足足过了三年才被陷空四鼠认可。
　　这年中秋将至，白玉堂算了算已好几年没与兄嫂一起过节，心下过意不去，便道要回岛一趟。展昭刚好不忙，遂向包拯求了假，要跟他一起回去。白玉堂本来是高兴的，但展昭突然说为表诚意要再次下厨，免得他们一说起自己就是摇头叹气。白玉堂吓得猛一下坐起，扯得腰一软，也没顾上揉。
　　“你没开玩笑吧！这回还多了一个珍儿呢！”
　　“珍儿会吃饭了么？”
　　“呃……”
　　陷空岛上窝在卢夫人怀里咂嘴的卢珍莫名其妙地小脸一皱，哭出声来。卢夫人狠狠瞪了正在整理衣服的卢方一眼，道：“隔壁睡去。”
　　卢方很无辜。
　　总之，白玉堂拗不过展昭一雪前耻的决心，只得提了一个要求，就是上桌之前得先过自己这关。展昭看他坚决的模样，满口答应下来，不过也有条件，就是他不能进厨房。
　　陷空岛的下人们并不知道五爷为何一回来就拿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
　　卢方愁眉苦脸地满大厅转悠，连自家儿子也没心思理；韩彰默默地拿出了尘封多年的火药包，正在严肃考虑放哪里比较好；徐庆磨斧霍霍，太阳一照比脑门还锃亮；蒋平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手中羽毛，最终揪成了一把秃扇子。唯有卢夫人坦然以对，最大的安慰也不过是：“五弟这么些年也活得好好的嘛。”
　　“那是因为开封府有厨娘！”弟兄四个异口同声。
　　卢夫人耸了耸肩，拍拍卢珍的小脸，道：“长年拿剑的手，拿锅铲难免有些儿不顺畅，那也没什么大不了。重要的是这份心不是？”卢方欲言又止，蒋平却忍不住：“大嫂，当年气得最狠的可是你。”卢夫人白了他一眼：“别翻旧账！”蒋平缩了缩脖子，后退了一步。韩彰两手一拍，道：“好了。”徐庆嘿了一声，一斧劈下，恰好斩断了引线。
　　“对不起二哥我不是故意的……”
　　“待会儿，你第一个下筷子。”
　　他们在厅上闹个没完，厨房门口的白玉堂撑着下巴快要睡着。猛听砰的一声大响，随后是浓烈的黑烟自门缝中钻出，伴随着怎么也停不下的咳嗽声。白玉堂一跃而起，一脚踢开厨房门，大叫道：“猫——”
　　他实在不该笑的，可面前这花脸猫一样的人哪有半分展护卫的气概？但那双眼睛往这边一望，白玉堂立时就噤声了，乖乖将门重新掩好，暗自为兄嫂抹了把辛酸泪。
　　但要他再坐着等下去，可是万般难捱。因此在门外打了个转，悄悄绕到后窗边，张目往里看去。只见展昭背对着窗户，手上不知道在揉些什么，瞧那架势倒是有模有样。隐约看见案板上摆了许多东西，仿佛是小团子，只是黑烟未散看不太清。白玉堂略略起疑，心道：“这猫儿去哪里学来的？”
　　过了许久，展昭才洗了洗手，把揉好的十几个小团子一一拿起，用指甲在上面掐着什么。白玉堂眼睛都要瞪酸了，一个劲地犯嘀咕：“居然还有花样？府里可没这般做法，必是外边的，却不知是什么地方……”
　　好容易等到展昭弄完摆上锅，白玉堂立刻担心起来。方才没正式生火已搞得跟走了水一样，还不知这次会出什么状况。却见展昭小心翼翼地加柴扇风，除了刚开始仍免不了咳几声以外，后边竟一无异常，顺顺利利。
　　白玉堂眉头皱得更紧了。看展昭汗透衣衫，又叹了口气，转身冲院门口的小厮挥手，叫去打盆水来。小厮一溜烟儿跑了，没去打水，先去厅上如此这般述说了一遍。
　　“那你看清他做的什么没有？”卢夫人完全没理厨房差点被烧。小厮低头道：“五爷都只在后窗偷看，小的哪敢上前。”卢夫人摇了摇头，令他下去，对卢方道：“瞧来无甚大碍。”
　　四鼠都不以为然，可也都没说话。只有卢珍兴高采烈地在地上爬了一圈，抓住散在地上的一撮火药举起来，嗬嗬笑着，算是赞同母亲。韩彰一瞥眼，吓得冲上抢过，抱起卢珍道：“小祖宗，比你五叔还闹腾，这玩意能乱抓？”
　　“说什么呢二哥！”白玉堂不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韩彰一个激灵，干笑道：“没、没什么。”错步闪身，完美地将徐庆推了个趔趄，然后看着他直直冲到端着盘子的展昭面前。
　　徐庆连忙背手站好，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展昭瞧了他一眼，含笑将盘子递到徐庆面前，道：“三哥可是着急？”徐庆赶紧摇头，马上感受到了身后四人八道火辣辣的目光，遂又赶紧改口道：“也……也好。”
　　他战战兢兢地揭开盘子上盖着的布，不禁咦了一声：“小饼？”白玉堂道：“没错，快吃。”
　　他的语气很奇怪，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徐庆犹犹豫豫地拈了一块，放入口中，又大声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其余四人见状面面相觑，彼此望了几眼，都上去各自拿了。惊疑声此起彼伏，末了还是卢方沉稳，拍了拍展昭肩膀，道：“实在不错。”卢夫人也道：“这面和得尤其不错，不知展兄弟如何练得这揉面手艺？”
　　展昭看了忽然转过头的白玉堂一眼，笑着说了句当朝欧阳大人的名言：“无他，但手熟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