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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往事随风已成烟 ...

  •   白云染回到京都,已经是五日后。

      由于跟着赛尔德一行人,不仅成功混进了陵海关,还节约了她两日的时间。

      与赛尔德分手后她快马加鞭赶回京都,到京都后却没有立即回宫,而是去了京郊的刘家村。

      刘家村顾名思义,便是刘姓人聚集在一起生活的村落。但白云染这次来,却是来看顾阿婆的。

      顾阿婆便是那个在满江楼前卖肉包子,同阿蛮“大吵一架”的顾阿婆。

      顾阿婆年轻的时候被拐卖到京都,后来逃到刘家村,并在这里安居。村里人嫌弃她是个外姓的,都不愿亲近她,只有那个叫刘元的民间大夫愿意帮助她。

      自然,后来两人渐渐日久生情,便在一起了。

      刘元因为平时在村里行医救人,村民对他便很是尊敬,他娶了顾阿婆后,大家便也渐渐接受了这个外姓女子。

      后来刘元在上山采药时不幸失足落下山崖,人便再也找不着了。顾阿婆同刘元没有孩子,便成了一个人。

      会与顾阿婆结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一次她同阿蛮一起去京郊的六牧里玩,却见到一老妪摔倒在草丛旁。她们忙上前查看,却一眼认出是同阿蛮吵嘴的顾阿婆。

      她们送顾阿婆回刘家村,了解了她的遭遇。便时不时会来看看她,陪她说说话。

      如今顾阿婆年岁已年过六旬了,腿脚也不方便了。这几年她不方便出宫的时候,便会差人过去给她送点生活的必需品。

      而今天来,白云染知道,恐怕自己再也不会有机会来了。

      顾阿婆的家在刘家村最南端,拐过一个转弯路口,便到了。

      她敲了敲门,见许久都没有人来开门,便径直推门而入。

      这里还和最初一样,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院门口的树又粗又壮,风一吹,便可以听见傻傻的树叶摩擦的声音。

      她进了屋,一眼就能看见顾阿婆正躺在榻上休息。许是听见了声响,有些艰难地撑开了眼皮,那双眼中透露出的是饱经风霜后的沧桑。

      白云染走进床榻,道:“阿婆,是我来了。”

      顾阿婆似乎没有缓过神来,盯着她许久,才轻咳道:“又是你来了,回去替我好好谢谢染丫头,这几年多亏了她。”

      白云染的眼泪夺眶而出:“阿婆,是我呀,我是染丫头啊。”

      顾阿婆闻言又细细地端详了一番,满是皱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对啊,你便是染丫头,我老了,不中用了。”她顿了一顿,又道:“染丫头,怎么就你一个人来?阿蛮那孩子呢?”

      白云染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想,才轻声道:“阿婆,阿蛮去给你买肉包子了,我们就在这等她回来好不好?”

      顾阿婆听话的点点头,不一会又闭上眼沉沉地睡去。白云染拭了拭眼角的泪珠,替她捻好滑落的被角,才悄悄地退出门外。

      从刘家村出来后,她又去了六牧里。

      六牧里其实只是一块荒草地,因临着六牧河而得此名。

      而它又不仅仅只是一块普通的荒草地,因为白云染将阿蛮葬在了这里。

      那日她去看阿蛮,短短五日,阿蛮竟已瘦了两圈,原本精神有灵气的双眼变得黯淡无光,全身上下有数不清的伤痕。她忙握住她的双手,却感受到刺骨一般的冰凉。

      她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牢狱里从来都是最暗无天日的,饶是阿蛮再坚强,也毕竟是个女子,怎能受得住这般折磨?

      阿蛮见是她来了,勉强扯了扯嘴角,想用力坐起身来,却如何也无法办到。

      同她一起来的子衫也明显吓住了,“哐当”一声食盒应声而下,她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眼泪止不住扑簌簌地落下。

      白云染眼眶也红了红,却没有落下泪来,她蹲下身扶起挣扎着起来的阿蛮,将她轻轻地靠在自己的怀里。

      她正要开口,阿蛮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捂着嘴咳了好一阵,才有气无力地唤了她一声:“阿染。”

      久违地一声“阿染”像一根针,蓦地扎进她心里最最柔软的那个地方。她握住阿蛮的手,颤抖着声道:“阿蛮,我不该把你带进宫里来的。”

      阿蛮轻轻地摇了摇头,望向她的眼神却开始涣散起来。她有些慌了神,唤了她一声,见她没答话,便又唤了一声。

      良久,她听见她怀中的阿蛮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话语。

      “阿染,你看见了吗,这里的花儿真美,六牧里的花儿也开了吧”

      白云染闭上了眼,不让眼泪落下。

      她到如今都不敢相信,阿蛮就是靠在她身上,然后一点一点的没了温度,没了气息的。

      阿蛮死后,她亲自将她葬在这儿,这里,有她最喜欢的花儿。

      如今六牧里的杂草已经长起来了,青绿青绿的散发着蓬勃的朝气。前年同阿蛮一起种的花也冒了芽,无端端地给这片荒草地增添了生机。

      六牧河的河水一如当年那般清澈,宁静。白云染靠在阿蛮的墓碑上呆呆地望着远方。

      她本来是想给阿蛮带满江楼的酒的,想最后同阿蛮畅饮一番。可惜她丢了包袱,包袱里的银子自然也丢了,所以她没有钱。

      直到太阳绽放出它最后一丝光芒她才缓缓地站起身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阿蛮,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阿蛮,再见了。”

      回宫那日,她远远便能瞧见子衫那焦急的身影,当时决定去西鼋时不经意便想到的,于是想走便走了,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无奈地笑了笑,子衫一抬眼也看见了她,忙走过来扶住她,她能看见子衫的眼中泛着晶莹的泪水。

      她拍了拍子衫的肩,朝她笑了笑,什么也来不及说,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白云染醒来的时候,子衫正坐在她榻前。

      她朝子衫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什么大碍,却见子衫猛地站起身来,一开口,却早已泣不成声。

      “娘娘好狠的心,留子衫一人在这里。娘娘可知道这半个月来,承欢殿上上下下的人有多担心娘娘吗?娘娘说走便走,便连去哪儿都不同子衫说,你可知道,子衫有多害怕吗。”

      白云染没想到她会哭成这副模样,有些艰难地坐了起来,抬头看她,虚弱道:“子衫,对不起,是我不对。”

      子衫哭得更凶了,抽噎着道:“娘娘没事就好。”

      白云染见她这样,有些不忍心。默了许久,才忍着别开脸不看她,抬高声音道:“子衫,若是日后有机会,你便离开宫里吧,去寻一个好人家。”

      子衫蓦地怔住了,张着嘴却不知说什么,良久才道:“娘娘不要子衫了吗,子衫从在东宫的时候便开始服侍娘娘,到如今已经四个年头了,娘娘……。”

      “便是因为这样,你才不应该待在宫里,子衫,你还年轻,不要在宫中葬送了自己的年华,就像我一样,如今只是具行尸走肉罢了。”

      “娘娘……。”

      “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会。”白云染摆了摆手,子衫虽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是退下了。

      夜里,白云染披衣行至殿外,在静谧的院中长长地舒了口气。

      “原来已经四个年头了。”

      夜空下的凌霄在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

      待到凌霄花盛开,夏天也就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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