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如当初》不沉城

15、你不老实

　　周末。
　　季亦如以为可以在家休息，她被陈影云、季未央喊出去逛街，还带上了毛毛。
　　她们家都喜欢给毛毛挑选衣服，毛毛本身也是个爱美的小丫头。

　　季未央看着这么爱美的杨毛毛，问季亦如：“姐，你说毛毛是不是遗传她妈啊，这么漂亮又爱美。”
　　季亦如说季未央是嫉妒毛毛从小就标致可人，惹得季未央生气，到陈影云面前告状。

　　不过，季亦如还是回答了季未央的问题：“其实毛毛的爸爸妈妈都是爱美的人。”
　　“怪不得。”季未央见过毛毛的爸爸妈妈，那时毛毛在她妈妈的肚子里刚两个月。
　　那时季未央是11岁，记得住毛毛爸妈是特别般配的俊男美女。

　　逛着逛着，季亦如突然看到了苏宏彦的身影，他穿着一身休闲的长裤和衬衫，显得特别的阳光俊朗。他肤色黑，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显得成熟稳重。
　　她想装作没看见他，事与愿违，她的妈妈、妹妹、女儿全部背叛她，招手把苏宏彦喊过来。

　　跟他聊了一会儿，季未央说：“姐，我们累了，要回家休息。你陪姐夫逛逛。”
　　季亦如纠正季未央：“哪有什么姐夫？你别下瞎叫。”
　　季未央笑道：“很快就要喊了，现在先提前练练，以后叫的能顺口点。”
　　陈影云掺和：“亦如，我们回去了，你跟小苏再逛逛。”
　　苏宏彦温和有礼，与她们再见。
　　季未央、陈影云牵着毛毛的手离开。

　　“……”季亦如心想，她逛得也很累，也想要回家休息好吧。
　　她准备溜之大吉，苏宏彦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隐约中，她闻到了阴谋的味道，猜想自己的妈妈、妹妹跟眼前这男人绝对是同谋！
　　苏宏彦居高临下，对她低笑：“亦如，我们去逛街。”
　　说着，他钳住她手腕的手下滑，牵住了她的手。

　　季亦如有气无力：“我累了，不想逛。”
　　苏宏彦无视她的借口，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我给你买点喝的，是不是要喝奶茶？”
　　季亦如心动：“好啊。”
　　两人手牵手，进了奶茶店，到了店内，苏宏彦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在外人眼里，他俩像是如胶似漆的情侣。
　　季亦如点的珍珠奶茶，苏宏彦喝的是冰果汁。

　　店员为两人插好吸管，送至他们的面前。

　　季亦如喝着奶茶，小声说：“苏宏彦，你能别拉我的手吗？我手心都出汗了。”
　　苏宏彦非但没松手，反而更施力握紧她的手，薄唇翕动：“你不老实。”
　　季亦如：“……”
　　她在他面前，没有信用可言。

　　“季亦如，我们是被双方家长认同的，你别想逃离我。” 苏宏彦说。
　　“……”季亦如喝着奶茶，没出声。
　　奶茶店内，都是年轻人，他们俩年纪与这些花季少年少女格格不入。

　　季亦如说：“苏宏彦，我们走吧。”
　　苏宏彦这点由着她，走出奶茶店，他说：“亦如，老爷子想让人把家里装修一下，让我出来挑选家具。你也知道我人粗，不太懂那些，你帮我一下。”

　　“……你找错人了，我也不懂。”季亦如甩不开他扣着她的大手，只好嘴上拒绝。
　　“那正好，我们一起研究学习。”
　　“……”
　　苏宏彦拉着她的手下楼，一直把她拉上他的吉普车，他上了车朝着市家具城开去。

　　季亦如在车上保持沉默，她知道自己拒绝也没用，他不达目的肯定不会放她走。
　　相对于季亦如，苏宏彦心情颇好，从坐上车到现在，唇边一直噙着笑，平时黑亮有神的眼睛半眯着，眼角挂着喜悦。
　　季亦如视线瞟了他那边几次，有些纳闷，选家具有什么值得让他心情好的？

　　“亦如，你喜欢中式还是欧式的家居装潢？”苏宏彦偏了下头征询她的意见。
　　“……你的家，你喜欢就好。”季亦如看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的高楼大厦，没兴趣参与。

　　苏宏彦低笑：“也会是你的家。”
　　季亦如扭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苏宏彦笑笑，没出声。让她自己回味。

　　到了家具城，季亦如没有再被苏宏彦拉着，因为她表示会跟着他走，会等他选好之后再离开。
　　她这样配合的态度，让苏宏彦很满意，对她放松警惕。
　　两人在一楼逛着，保持半米远距离。

　　映入眼各式各样的室内家具，季亦如与苏宏彦都看的眼花，每一套样式的家居都像个小家一般，有冷酷奢华风、温馨简约风的，每一种都有自己的优点。
　　季亦如不知道该怎么替苏宏彦拿主意，让他自己选。
　　苏宏彦又把难题丢给她，让她选。

　　季亦如无语，语气重了些：“苏宏彦，你选什么风格的家具问我干什么？你自己选，再不然问那个跟你结婚的女人。”
　　苏宏彦瞥了她一眼，十分冷静：“会跟我结婚的女人是你，我这不是正在问你的意见。”

　　在这人来人往的店里，季亦如没办法跟他吵架，她只好妥协，正准备说再看看时，她的手机响了，是雷尚打来的，她接通，走至安静的拐角处，礼貌地开口：“雷导，你好。”
　　“亦如，今晚有空吗？陪我吃顿饭。”那边的雷尚邀请她。
　　季亦如细想了一下，委婉地回：“不好意思雷导，晚上我不能出去，要陪毛毛。”

　　“那现在怎么样？”那边的雷尚换了时间，嗓音温和：“四点，在中阳大厦四楼西餐厅，不见不散。”他说完利落地挂断电话，根本不容季亦如拒绝。

　　季亦如心情沉重的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三点半，打车过去要十五分钟，她把手机放进包里。转身，看到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苏宏彦，她被吓了一跳。

　　看清他的全貌后，她才缓了口气，拍着胸口指责他：“你怎么神出鬼没的站在我身后？很吓人的。”
　　“谁打来的？”苏宏彦语气温吞，却是在质问她。
　　“雷导。”季亦如说。
　　“他找你干什么？”苏宏彦沉眉。
　　“我不知道。”

　　“……”苏宏彦瞥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追问。转身撂下一句：“走，继续选。”
　　季亦如跟着他走了两步，指着旁边的一套现代简约风格家具，随口说：“我选好了，就那套。”
　　苏宏彦看了眼那边，回头认真地问她：“你真的喜欢那套？”

　　相较于苏宏彦的认真，季亦如为了赶时间，胡乱点头“嗯”了一声敷衍，其实细想，她觉得那套真的挺漂亮大气的。
　　苏宏彦见她如捣蒜般点头，非常爽快：“那我去订下来。”

　　他迈出了一步，季亦如在他身后说：“苏宏彦，既然已经选好，我没时间再跟你闲逛，我赶时间走了，再见。”说完，她转身跑着离开，像是真的很赶很急。

　　苏宏彦转回身看去，她已经下了楼，其实以他的长腿完全可以追上她，但是他没有去追。
　　他径直走进那套现代风格的家具前，与导购员说了几句便订了下来，除了双人大床，还有其他配套的家具。
　　订好后，他独自去了苏宏圣替他联系的室内装潢设计室，与设计师定夺家里的装修风格。

　　*
　　季亦如赶来中阳大厦四楼西餐厅时，因为堵车迟到了5分钟。
　　服务生带她进雷尚所在的包厢，她主动上前与他解释，表示自己不是故意迟到，是因为周末路上堵车厉害。
　　雷尚轻笑：“你能来就行，坐吧。”
　　季亦如坐下，雷尚让她点餐，她随便点了一点，便问他：“雷导……”

　　话还没说完，就被雷尚打断，平光镜后的黑眸直直的盯着她，温文尔雅：“亦如，现在不是在电视台，就我们两人，就当我们还在六年前大学时的那段时间。”
　　六年前的大学时光，季亦如觉得那是很美好的回忆，她和朋友都是无忧无虑的，她笑问：“师兄，你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突然心烦，想找个人聊聊。”雷尚一脸愁容。

　　主菜甜点上齐。
　　季亦如喝了红酒，拿起刀叉切着牛排，她抬眼打量他，问出口：“师兄，这些年你有找过欧岚吗？”
　　提起欧岚，雷尚神色变得严肃：“我为什么要找她？她跟我分手了，我们俩没关系。”
　　“……”原本季亦如没想问的，只是这几年她很想欧岚。她和叶明珠偶尔聊天时，也会提起欧兰。
　　可欧岚像有意躲着她和雷尚这一帮子朋友，不让他们知道她的消息。

　　她没话找话说，又问了一句不该问的：“那你跟你爸妈最近处的好吗？”
　　“刚才还跟他们吵了一架。”雷尚无所谓的耸肩。他转移话题，轻声说：“说说你吧，毛毛爸妈要回来了，你以后可不就没人陪着了？”

　　季亦如把一块牛排喂进口中，毛毛陪了她五年，让她这些年过的充实快乐，可就像她老妈陈影云说的，毛毛始终是别人家的孩子，她也不能要求永远都要毛毛陪着，毛毛还是更需要与杨俊许夕在一块儿生活。

　　“还不快找个男人。”雷尚边吃边说。
　　“不想找了。”季亦如失笑，这话说出来像是她对全世界的男人都失望了似的，可并不是，她只是习惯一个人生活而已。

　　“要我给你介绍个吗？我这边朋友的资源挺多，包括我自己。”雷尚半真半假地说道。
　　“……算了吧，我还是别祸害你和你朋友了。”季亦如有自知之明。
　　雷尚低笑一声，掀起眼皮看她：“是不是还想着你那个上军校的初恋男友？”
　　“……没有。”季亦如否认。

　　雷尚笑说：“你瞒不了我，我们去采访的侦察营苏营长，就是他吧。”
　　“呃，嗯。”季亦如见瞒不过去，只好承认。
　　“你们现在是怎么想的？是复合还是各找各的？”雷尚问她。
　　“……”季亦如摇头表示不知道，因为苏宏彦总是打乱她想好的思绪，她也不知道他俩现在怎么办。

　　*
　　包厢中两人聊着，苏宏圣身着西装，身姿笔挺的站在包厢外，他意外撞见季亦如进来后，就跟了过来。他听不见里面的谈话，却还是面色严肃的站着。
　　这时，一名服务生抱来一束99朵红玫瑰，准备进季亦如所在的包间，苏宏圣拉住服务生询问：“请问为什么要给里面送花？”
　　服务生回答他：“里面的先生求婚用的。”说完，他走了进去。

　　苏宏圣手中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他女朋友叫他回包厢。他转身走到自己的包间门口，对里面安抚一句。
　　他回过头，看着走廊方向。
　　服务生已经准确的把花送给客户，朝着楼梯处走去。

　　神色淡定的苏宏圣被，进自己的包间，坐下打电话。

　　那边接通，他问：“大哥，你现在在哪？”
　　“刚和室内设计师谈好设计风格，准备回家跟老爷子报告。”苏宏彦说。

　　“大哥，我觉得你没必要再忙活。季亦如跟个戴眼镜的男人在西餐厅约会，那男人向她求婚，没你什么事了。”苏宏圣替他大哥抱打不平。
　　“苏二，你胡说什么？不是你亲眼看见的，你就给我闭嘴。”那边的苏宏彦不信苏宏圣的话，训责他。

　　“偏偏就是我亲眼看见的，我跟菲菲出来约会。巧合的是，正好遇见季亦如跟戴眼镜的男人也在这约会，他们现在还在包间里有说有笑。”苏宏圣唯恐天下不乱，继续说道。
　　那边的苏宏彦摁了挂断键，打着方向盘转弯，赶去季亦如所在的中阳大厦，不管是不是，他都需要去确认一下。
　　他的车，停靠在路边。

　　没一会儿，马路对面中阳大厦里，季亦如和她所谓的领导雷尚说笑着走出来。
　　苏宏彦看见那两人，他的脸色暗下，他打开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站在车边不动声色的望着季亦如。
　　季亦如的视线无意识的看向对面，蓦地，心神怔住。

　　苏宏彦长相身材都拔尖，在人群中，非常出众。季亦如不近视，只是扫一眼，正巧迎上他的黑眸，他沉冷的目光让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亦如，我送回去你。”雷尚在她身侧，轻声说。
　　“不了，我打车。”季亦如躲避苏宏彦的视线，与身边的雷尚道谢。她走至路边出租车停靠的标志下等车。

　　这个位置好巧不巧正好与苏宏彦面对面，她被他盯得不自在，低下头躲避他，却觉得无所遁形。
　　她的手机响起，是苏宏彦拨打她的电话，她接通。

　　“季亦如，你给我过来。”对面的苏宏彦，手里拿着电话，沉着嗓音对她说。
　　“……”季亦如低头沉默一会儿，抬起头说，“不好意思啊，我要回家了。”

　　苏宏彦打算过去找她，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她立马上了车，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扬长而去。

　　雷尚的车从苏宏彦面前经过，车里的雷尚冲着窗外的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朝着跟季亦如离开的反方向驶去。
　　“……”苏宏彦被雷尚那莫名其妙的眼神，弄得火冒三丈。

　　*
　　季亦如回到家，妈妈妹妹都问她跟苏宏彦逛了哪些地方，季亦如随便敷衍了一下，蒙混过去。
　　晚上，季亦如正要去浴室洗澡，接到苏宏彦的电话。
　　“季亦如，你下来一下，我们谈谈。”那边的男人声音沉冷又严肃。
　　“就这样说吧。”季亦如坐在床边接听，他们这样通电话的场景，仿佛又回到了他第一次来质问她未婚生女那晚。

　　“季亦如，我要见你，我要你跟我说清楚。”苏宏彦很固执。
　　季亦如默了会儿，答应他：“你等我一下。”

　　挂断他的电话，她走出卧室，毛毛和季未央在房间内，她穿好鞋，拉开门出去。

　　夜色下，她看到苏宏彦欣长的身影倚在车边，他异常清冷，手上夹着一根烟放在嘴边抽着，阵阵凉爽的晚风吹拂而来，火星子烧的很快。
　　远处的夜空，乌云一片，像是要下雨。

　　她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朝着他那边走去。到了他身边，他依然在无聊的抽着烟，幽深的视线斜晲她一眼，一言不发。
　　烟味飘向她这边，她抬手挥开烟气，沉不住气，先出声：“什么事？说吧。”

　　苏宏彦把烟屁股扔在垃圾桶上摁灭，转过头盯着她，神色平静：“季亦如，我们结婚吧。”
　　“……”季亦如怔住，他真的想跟她结婚。

　　苏宏彦语气认真：“如果你同意，我明天就回部队打结婚报告。”

　　季亦如消化着苏宏彦的话，他从一开始的求复合，求个机会，到现在这样求婚，一步一步，越来越得寸进尺。
　　她微抬下巴对他笑：“苏宏彦，分手了，怎么可能结婚呢。”
　　他要她下来跟他说清楚，她说清楚了。是不可能结婚的。

　　苏宏彦沉着气，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夜色里忽明忽暗，他漫不经心地问：“你答应跟他结婚了？”
　　“……”季亦如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也没否认。

　　苏宏彦的目光越来越沉：“季亦如，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回心转意？”
　　事到如今，他还在试图挽回。

　　季亦如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他们俩表面平静，实则已是暗潮汹涌。
　　她只是短暂的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他明确的答案，他俩早晚都得明确好关系：“你什么都不用做。”
　　季亦如记得自己对他说过，她不是个会回心转意的人。

　　苏宏彦伸出手，指尖刚碰触到她的肌肤，季亦如立刻后退一步，躲避他。
　　她的肢体语言，已经表面了她拒绝的意思，她连被他碰一下手都不愿意。

　　苏宏彦像是说气话，也像是真的放弃了：“季亦如，我知道，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什么都比不上那个姓雷的，行，你去嫁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