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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天诛卷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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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谢我,还太早了。”敞开的包袱里,是自己苦心栽培十数载的徒弟已风干的头颅,却因一点荣华诱惑就背叛师门。
“我……,咳、咳……”
“你刚才吃下去的,是夏木禾的解药。但是这夏耕尸……,实在是,实在是老夫当年犯下的大错啊!”
吞下丹丸,展昭立时觉得一股清澈之气流窜血脉,几股淤气被逼得涌上喉头,哇的吐出几口黑血,身上的经脉除了这几日的劳损,竟再无一点中毒的浊气。
“药王,我身上的尸虫,是不是连您也无法……”
“不,这夏耕尸虫凭我药王之名,怎么会不能解!”
不解的看着蓝天凰喜忧参半的神色,展昭心中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尸虫虽世上无药能解,但也不是无可救之法。”
“其一,是用另一种更为凶猛的毒虫放置体内,可将其杀死,但中毒之人若挺不过两虫撕杀之苦,那也是难逃一死。”
玉堂,幸好,现在毒虫已在我身上,那锥心之通我这几年来尝过的不止一次,定能挺的过去。
“其二,便是叫一女子先以冬木禾抑制虫毒再以夏木禾做引,为其过毒……”
“当年,我造这夏耕尸虫,本是为我那不能生育的妻子能为我产下一子半女,是以,将尸虫种到人体内后再与男子交合,辅以木禾精气,交合之时过身之人漫溢木禾清香,那尸蛊遇到木禾之气便会化成精元,让宿主产下胎儿……”
“但是,想不到我那体弱的妻子,在我种下尸蛊再辅以木禾做引时,却受不住木禾过强的毒性……,若是,若是当年我没有一心想要那胎儿成形而没有顾及她的身体,我就不会,不会失去婉儿——!”
痛叫一声,多年前的往事如今终于道出,他心中压抑多年的巨石似乎逐渐消失,只是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悔恨,两眼干涩刺痛,早已流不出一滴泪水。
“蓝先生……”
这是展昭第一次称呼药王的名字,想不到,这样一个性情乖戾的人,也不过是心中有一段难以忘怀的伤心往事。
但这夏耕尸虫……
“你是说,我不会死?”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再用这种毒药来危害世人,也再没有人记得它真正的使用之法……”
“这胎儿……”展昭的眼睛不可置信的越睁越大,这违背常理的事,任谁都不能接受。
“这尸虫确实能让女子孕育胎儿,只是你身为男子……,我想不到世间竟还有你这样用情至深的男子,那中毒之人得了你的真心,就算死了我看也是不应再有遗憾!”
“展某心甘情愿,那人并不知晓。我身为男子,这孕育胎儿之事,恐怕是不可能的……”
天下,没有药王救不了的人;
地上,没有毒王不能收的魂……
江湖上的盛名,从来没人能试验它的虚假——能被他救治的人,就从没横着出谷;被他毒蛊所杀之人,从没见过还能活在这世上。
“展昭,我这里有藏红花,我让店家给你煎好了喝下去。”蓝天凰不想多说,虽然他当年救了展昭只是一时,但他却不愿意,不愿意再有人重蹈覆辙的受这尸虫的祸害。
“等等,我——”
“难道,你想把那娃儿生下来?这世上,你是我那薄命的娘子之后,唯一一个……,我也不知道,那诞下的孩儿……”面露狠历之色,蓝天凰气急。
“不是,我没有……”他竟然,竟然会诞下属于他和玉堂的孩儿?难以置信的震惊,他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犹豫……,他究竟在犹豫什么?他是男子,如何怀胎?这尸蛊所催化的胎儿,难道会和常人一般无二么……
“那你还犹豫什么!”怒斥一声,蓝天凰拿起药包,头也不回的向店家后面的厨房去了。
很快,空气中藏红花特有的味道钻进展昭鼻腔。
低头,手掌抚上平坦的腹部,那里,什么也没有,还是已经有一个新生的胎儿已经酝酿?一种奇妙的心情,忽然袭上心头——那里面,也许真的会有一个孩子,一个他的孩子,一个玉堂的孩子,一个,他和玉堂的孩子……
忽然想起,今天,竟是他和白玉堂相识整整六年的日子。
那一天的开封府,三宝在手的飞扬笑容历历在目,雪花微弱的荧光映照出展昭消瘦苍劲的脸,菱角分明的线条,他的俊和他的名一样曾经传遍江湖。南侠的风采是多少少女红颜梦中的相思,只是,这剑眉如今只有一人能舒,只是,那个能为他抚平眉川的人,今生于他,动如参商。
展昭仍是习惯的微微笑着,哪怕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只是,这笑容许多年以前,也许曾经温润,曾经温柔。但如今,这笑容却是他坚强的伪装,里面,全是苦的……
空气中的药香越来越浓,展昭的眉结越皱越深。
他一直在想着,如果药端上来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或是夜冷雪寒,碳火煮不开那药汁……
解了木禾之毒,在药王金丹的帮助下,他的伤已好了七成。虽功力还不能完全回复,但他凝神聆听窗外几近无声的落雪,却听到一阵衣诀破空之声——
一群武功绝对不弱的高手,正在这边陲重镇聚集。
屋顶上积着厚厚的绵雪,咯哒一声,一个人踏上瓦片压出用尽耳力才勉强捕捉到的细响。
瓦顶,一小群人已经聚集在一起。
雪夜黑衣,边陲之地,定有不轨——多年办案养成的习惯,让展昭将立即无声的摸到墙边见身体紧紧的贴在壁上,尽力凝起神智探听他们压在喉间的低语。
“……”
“……”
契丹语?他们是辽人!
虽是听不懂的契丹语言,但其中夹杂的几个汉音“白玉堂”他是绝对不会听错!
辽国的高手,夜探宋地,究竟,有什么目的?
思索中,目光不停在室内游移,忽然,那包裹叛投辽国门徒头颅的布包映入眼帘。
玉堂!
他身上所中的尸毒恐怕还未痊愈,他们,竟是要趁他余毒未清之时对他痛下杀手!
内息一乱,他竟没发现蓝天凰已端了一碗药进入房中。
看到刚才还卧床的人此时竟站在洞开的窗前饱受寒风,生气的冲上去猛的将窗板放下。
碰的一声,展昭听到房顶上没了动静。
“展昭,你的毒解了可是身体还没恢复,在这里吹什么风!你快把这药喝了,除去你腹中尚未成形的精元!”递上来一碗浓稠的药,那,便是藏红花了……
喝下去,就什么都没了,没了——提气,他忽然隐约感觉到丹田内一股异样的暖意,灼热的,像一种不屈的生命脉动。
玉堂……
犹豫之间,他忽然听到上方人影离去的声音。
糟了,他们要对玉堂下手!
“蓝先生,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去,是展昭辜负了你!”说完转身捞起挂在墙边的佩剑,对蓝天凰投去歉疚的一瞥,也没听清他在身后喊些什么,人已穿窗而出,朝那群夜行人施展十成十的燕子飞疾追而去。
雪花迎面打在脸上,融化成冰凉的雨滴滑进衣领,寒透肌肤。
忽然,前方的黑衣人收起身形停下,纷纷刀刃出鞘,似在等着什么。
哼!终于发现自己了吗?果然内力尚未完全复原,不然以这些人怎么能发现他的行踪。
辽人虽是高手,但练的都是外家功夫。他方才追踪之时就已发现,这群人绝不是江湖人士,反倒像习惯在战场上生死相搏的军人!
不过一瞬闪念,展昭人已飘至。
“各位,明人不走夜路。你们夜探目的究竟为何!”体内气血上涌,糟了……没想到他未完全回复的内力竟在此时发难。
拖一点时间,让他的内息好多回复几分——但那群辽人却并不给他拖延的时间,只见他们交换一个眼神,立即提刀攻上。
每一刀劈下都毫无拖泥带水只势直取对方要害,这正是在战场上最适宜杀敌的血战刀法!
沉重的金器碰撞声惹的竟有百姓推窗查看,但在看到一群人在大雪中撕杀打斗后立即紧闭门窗。
燕子飞再不能做到踏雪无痕,在积雪上留下凌乱的足印,但展昭使的剑法仍旧灵动轻巧,南侠展昭,可是天下第一快剑。
就算内力不足,展昭仍身形极为灵活的在辽人间穿梭闪躲,他们刀锋碰不到他反而被伤了两人。
见他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主,一个看起来是他们头子的黑衣人立即做手势让其他人先行,独自横了钢刀挡在展昭面前。
一个人就想拦住他?
“哪里走!”大喝一声想飞身追上,那辽人却欺身攻上,展昭立即觉得剑上一沉,灌注内力的剑身虽不如巨阙神兵却也厉害非常,却被那辽人大刀砸的往下一沉,好大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