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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天诛卷 09 ...


  •   “你不要说了!”脑海中思绪万千记忆狂乱,他的脑海中展昭浴血的身影和他苍白的脸不断交错,激的他神智一乱,忽的身形拔起——同样不明就里的陆经渔见白玉堂竟要举剑劈向楚自崖,立即飞身上前,总算在血溅五步前堪堪阻止。

      “将军——!”陆经渔从军三年,从白玉堂还是小兵到今日的神威将军,从没见他如此失态。

      “陆经渔——!”白玉堂看着陆经渔拼了全身的重量压在他的右手才惊觉,画影不知何时,竟已离鞘三寸!

      “我……”恐惧的盯着满面惊惶之色的楚自崖,白玉堂手心同样一片冷汗,缠在手腕上的一根青丝易折,却勒得他心跳如鼓。

      青丝,是在他转醒后自芦花缎中发现。柔韧如藤,不墨不青——,多像那人的头发,曾经与自己打闹中多少次滑过手心……

      失去头颅的巫师尸几日后在后崖发现,他怀中的袖箭亦不知所踪——

      冲霄一夜惊天变,衣冢空棺断相思——

      他白玉堂今生,竟从未如此怕过……

      他怕心中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他怕真相的背后不是他负出得起的沉重代价。他今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却不能失了青天,苍天,黎民,猫儿……

      缓慢的将画影回鞘,他扶起不明所以的楚自崖眼带歉疚。

      “楚副将,是本座失态了,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将军,不,不会!您待我们亲如兄弟,若是您有何破辽妙计,在下自当万死不辞!”

      “多谢……”唇边一抹微笑,道尽人生沧海桑田。

      “陆将军!你速带人将楚副将今日所查嫌犯捉拿,若是查清为那巫师同党定不可轻敌,只要人不死,就给我带回来!”白玉堂厉声喝道,面上表情却没转向众人,只是望着厅堂外发光的夜雪,怔仲出神。

      蓝衣的蒙面人,辽国的巫师……,失踪的头颅,过身的火热……

      他乱了心,失了神,不问苍生问鬼神——究竟谁能给他一个答案,谁能给他一个答案……

      开始是微弱的刺痛,很快就会转变成撕心裂肺的刮骨之痛,展昭暗暗深吸一口气,针刺的痛楚隐隐开始在丹田跳动,一天中的数次发作,他都只能咬紧牙关挺过去。

      刺痛如同腐虫,蔓延到心中恶心的感觉恐怖无比,他捏着的桌角已经印下深深指痕。

      忽然痛楚如一把巨锤猛的砸上心间,不同于以往的发作,冲上喉间的腥臭之气让他一口将堵在胸中的淤血喷到对面的土墙上,形成一朵绚丽的血花。展昭再无力支持,眼前一黑,向粗糙的地板倒去。

      意外的,他却倒在一双手臂中。

      只见那人急点他身上几大穴,封住不断游窜的尸虫,痛楚逐渐减轻,他已然痛得游离天外的神智似乎终于回归本元。

      “蓝天凰!”看清来人,展昭立即绷紧身体向后退去,却无力的撞到桌角,气血翻腾。

      “你别动!”诧异的看着蓝天凰为自己导入真气,诧异的看着他将自己扶上床榻。

      蓝天凰,苗疆药王,世人眼中的医圣却也是人人畏惧的毒王。

      江湖盛传,蓝天凰性情古怪阴毒狠辣,从他虽救了自己却将自己当成以身试毒的药人便可得知。

      但他今日怎么会出现在此,甚至还救了自己?眼神移向仍包在布中的叛门头颅,展昭疑惑的看着银鬓华发的苗疆老人。

      蓝天凰知他心中诸多疑虑,却也不多做解释,只拿了他的手把脉,复又在展昭身上嗅来嗅去,神色古怪。

      “药王,我已将那背叛你的门人首级取回,虽不是我亲手所杀,但你被盗走的药王谱封蜡完好,我相信他还未能及时盗看!”自怀中取出一个用蜂蜡密密实实封好的竹筒,那里面,就是江湖上人人都想纳入囊中的药王大典。

      接过药王典,蓝天凰只是随意的收入怀中,目光,仍古怪的胶着在展昭身上。右手一直捏着他的脉门为他把脉,还时不时轻捋长须,又摇头叹息。

      灯心上最后一点灯油终于燃尽,火焰挣扎着滋滋两声扑的一声熄灭,室内陷入黑暗之中。

      一片漆黑,展昭看不到蓝天凰在做什么,只听到一阵响动,他似乎不断在房中踱步。少顷,想是终于决定了什么,无奈的深深一叹,便推开门让小二添满新的灯油,房间里恢复光明。

      蓝天凰将灯盏移到床边,朦胧火光映照下,展昭的脸上竟似回复微红的血色。但他却眉头成峰,浑身戒备。

      他可没有忘记,这个古怪的药王虽一次次救他,却也一次次在他身上试药,种下许多莫名的奇毒。对于这个不知为何要救下当年已半只脚踏进鬼城酆都的自己的药王,他心中一直心存感激。但药王几年来将他强留在身边试药,却让他不知该如何对待这究竟是恩人还是敌人的古怪老人

      对坐,半晌无声,窗外,却不知何时雪花簌簌,天地间一片莹白。

      “展昭,你可是中了夏耕尸毒?”蓝天凰打破沉默,出口的话却叫展昭心中一震!

      方才他为自己把脉,一定知道了自己身上的毒性,和自己中毒的原因——想到这,他脸色一腩面颊飞烟,那日激烈的痛楚和两个人结合的鲜明感觉袭上心头。

      看着展昭红白交错的神情,药王眼中的阴冷之色竟被一种奇异的神情代替。

      “唉,痴儿……”

      难以置信的看着蓝天凰为自己掖好被角,也许这么多年自己会留在这个古怪的孤独老人身边,原因并不止被那巨毒的蛊物控制……

      药王谷中长年瘴气弥漫,常人进入不出一个时辰必定死于各类毒草散发的孢子。

      江湖上,虽药王有能从阎王手中抢回人命的传闻而让许多人前来求医,但更多的,是人们对他毒王之名的畏惧。

      命运就像一个事先布好的局,只等它的棋子落下。

      “展昭,你可知道,为何你中了尸毒还能支持到今天?”

      “这……”展昭疑惑,却被蓝天凰一个手势阻止。他来年上流露的凄苦,怎么还是那个令人畏惧的苗疆蛊王,不过,是一个银鬓长须的华发老人。

      “当年,我途经青州,见你重伤定是无回天之力。但我就是一个不信命的人,若天叫你死,我就要试试看是那天厉害,还是我厉害。”

      “你所受之伤,几乎体无完肤筋骨尽碎内脏具损。我用了一年时间,才把你所有的筋骨接上,又用了一年,用各种药蛊为你修补破损的内脏。但你仍是伤的太重,真元难以回复,不得不用各种猛烈的药来为你吊命。”

      “直到不久之前,我那不肖弟子,竟为了贪慕荣华,盗走药王典……”

      “里面记载的所有医术,善者得之便是医,恶者得之便是毒啊!展昭,你可知道!?”

      说到这里,蓝天凰话锋一转忽的指向展昭,目中净是历色。

      想起在药王谷的日子,第一年,他只能躺在床上,除了偶尔见到药王唯一的弟子,就只有这个脾气古怪整日都不言语的老人在照料,竟也不见多一个人在他身边操持杂务;第二年,他身上的外伤终于痊愈,内伤却仍需调养,药王便在他身上下了各种蛊毒,那些蛊毒在他体内交战,经常折磨的他是几日高烧不断命悬一线;第三年,他身体里的蛊毒似乎停止了争斗稳定下来,药往便开始让他吃各种各样的补药,是药三分毒,直到药王唯一的弟子背叛他盗走药王典,竟为了人间富贵投效辽国那天,几年来他才第一次走出药王谷,来到这大漠边关……

      “药王在上,请受展某一拜!”

      原来,这竟都是药王为了医治自己……,但若不是他一直有心隐瞒,自己将会如何对自己有如再造之恩的蓝天凰误会下去!

      说完他就要起身一拜,却被蓝天凰按下,一抬头,却见他眼中遍布血丝,这是为何?

      “展昭,老夫今日告诉你昨日种种,绝不是为了要你多谢我什么!当年若是救不活你,你如今也不过是我蛊虫们的养分罢了!”

      “不,药王您对瞻某的救命之恩与那些试药之事种种,展昭如今似那灯油终到燃尽之日,虽不能尽属报答,却还是应受展某一拜!”

      恩人和敌人,其实都不过是自己的执念而已,一念疑是魔,一念悟是佛,一念邪是魔,一念正是佛……,所有一切,不过在一念之间。

      今生能再见白玉堂,他已心中无恋。若不是这生死之毒,他还会挣扎多久,迷惑多久。

      在毒中混噩,在毒中清明。

      说完他仍是翻身下榻撩起衣摆深长一鞠,蓝天凰本已是对这三年来任由自己如何却仍不说苦的人有几分动容,如今见他竟为人以身过毒,身为男子,他竟能放下骄傲放下一切,只为一人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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