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男人-孔吉之前世今生》清*

10、寻回记忆

　　吻戏顺利拍摄完成之后，浚希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他头脑中又在不断的盘旋着一些影像，由模糊而渐渐清晰。
　　眼前仿佛再现宫苑深处，一层又一层，幽暗，深邃如海。
　　浚希看到龙塌上躺着一个美丽的男子，一动不动。
　　坐在他身边的一个男人，衣着华丽，却满面地颓丧懊恼。
　　忽然那男人捧起那美丽男子的脸，深深的吻下去。
　　或许是亲吻惊醒了那美人，他星眸微睁，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话。
　　“皇上……请让我走吧……请让我离开宫廷……皇上……求求您……”
　　被称为皇上的那个男人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不！不许！朕不许你走！你是朕的！你是朕的孔吉！朕就是杀了你也不会让你属于别人！”
　　他疯狂了，身体里压抑已久的炙热欲望终于爆发出来，他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撕扯下男子身上的衣服。
　　“不要……不要……啊……”可怜的人挣扎着，但很快他放弃了徒劳的抵抗，旋即无力的瘫软下来，任凭那男人对他进行狂风暴雨一般的侵犯。
　　眼角淌下一行清莹的泪，玉臂颤抖着僵直的伸出去，五指在空中胡乱抓着，然而抓到的却只有虚无……
　　忽然那男子转动深邃无底的眸子看着浚希，眼神中仿佛在对他祈求着什么……
　　心被掏空了一样……
　　浚希“啊”的一声喊出来，整个身体向前冲出去。
　　“小心啊！”耳边一声大喊，有力的臂膀紧紧搂住了即将坠下的身体。
　　浚希猛然惊醒，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坐在宫殿高高的台阶上，自己迷迷糊糊的冲出去，幸亏甘雨笙抱住了他，否则必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你怎么了？”甘雨笙见浚希还混混沌沌的样子，心里十分焦急。
　　“我怎么了？我……”浚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湿湿的，何时流的泪水竟不自知？
　　甘雨笙看着浚希彷徨无措的样子，难道孔吉的记忆觉醒了吗？这是自己一直都盼望的事情，可现在自己心里为什么会有如此深深的担忧？
　　甘雨笙不由得萌生了中止电影拍摄的念头，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如今势成骑虎，无论浚希能否恢复记忆，电影还是要拍下去，这或许也是为了还前世的一个夙愿。
　　镜头前，走绳上的长生正在慷慨激昂的谩骂着皇上。
　　“等到他厌倦了那些女子之后，他又开始马不停蹄的去找男孩子了！”
　　“不论是谁，只要被他看上，就会被赐予华服美食，甚至还有一个官职！”
　　燕山君充满怒火的箭一枝接着一枝射向高空中的长生……终于失手落到地上……
　　泛着冰冷光芒的剑锋直指着自己的喉咙，瞬间就要人头落地。
　　“皇上！皇上！”孔吉扑上来挡在两人之间：“……杀了他……并不能玷污您的双手……”
　　“说得好！”燕山君说着，将剑递到了孔吉面前。“那么你来杀他！”
　　孔吉苍白的脸上，只有无限凄绝悲凉。“……还是……杀了我吧！”
　　长生此时终于明白了孔吉的苦心，然而一切已经太晚了。
　　他无法企求他的原谅，只有顽强的大喊着：“杀了我吧！我已经再也输不起任何东西了！”
　　这两人始终还是选择同生共死。燕山君意识到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找到两人之间的空隙来存身。
　　君王被嫉妒摧毁了理智，他恶狠狠的下令：“是吗？输不起了吗？那好！给我烙瞎他的眼睛！”
　　既然他得不到，那么他也要让长生永远的失去，让他永远也看不到孔吉的笑颜……
　　烧红的烙铁冒着缕缕的青烟，缓缓向长生的双眼逼近。
　　“不要！不要！不要啊！”孔吉哭喊着。
　　浚希被扮演侍卫的演员牢牢按住，浑身发抖，他完全入戏了。恍惚间他已经看到那滚烫的刑具烙在长生的眼睛上，呲呲作响，血肉模糊，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
　　“不要啊！不要……啊……”浚希撕心裂肺的喊着，身体旋即瘫软下去，昏倒在地。
　　“cut！”导演喊停。
　　众人赶紧拥上来将浚希送往医院。
　　病房里，甘雨笙守在浚希身旁，心中后悔莫及。就算没有前世的记忆又怎么样？原来的浚希活的多么轻松，多么快乐，为什么一定要揭开他心底最深处的伤痛呢？
　　“不要……不要……”浚希昏沉沉的还在呢喃。
　　“不要……不要弄瞎他的眼睛！”浚希叫喊着猛然惊醒坐起身来，双眼失神，拼命摇晃着手臂。“不要！长生！你的眼睛……”
　　甘雨笙连忙搂住浚希瑟瑟颤抖的身体，“没事了！看着我！看着我！我没事！”
　　浚希此时才稍稍缓过精神，他看着甘雨笙的眼睛，忽然激动地喊道：“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没事！太好了！长生！我……我答应你，我跟你走，我们离开王宫！我再也不会犹豫了！”
　　甘雨笙悲喜交加，百感交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矛盾痛苦挣扎，终于有了结果了，浚希，或者说，孔吉，前世的记忆终于觉醒了……
　　浚希忽然又很痛苦似的抱住了头，眉头紧皱，他似乎是在梳理着混乱的记忆。待抬起头时，他的眼中已经混杂了不同于以往的神情，原来的坚强执著背后更多了一丝愁怨与悲悯。
　　“雨笙，不，长生，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浚希泪眼婆娑的看着甘雨笙，瘦削的手颤抖着伸出去抚摸那富有棱角的脸庞，如此的小心翼翼，好像生怕这只是一场梦幻，轻轻一碰就会灰飞烟灭。
　　数百年漫长的等待，只为了今生与你再次相逢，恍如隔世，一切都……恍如隔世……
　　两人还来不及多说些话。忽然病房的门被一大帮人撞开，确切点说应该是这些人一直拥挤在门口偷听，最后门不堪重负倒了下来。
　　浚希吓了一大跳，但是随即他就一一认出来者何人：“六甲大哥！还有七德，八福，你们都在这儿！”
　　他又望向病房门口，开心的笑容慢慢从脸上消失，那里站着两个人，郑震隆和江胜妍，两人表情尴尬的看着房间里的热闹，俨然是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皇上，娘娘。”浚希轻轻地说道。
　　“孔吉，你想起前世了，太好了！”柳海晨的大嗓门隔着两条街都能听到。“你还不知道，长生为了找回你的记忆，不知想了多少办法，最后果然是拍电影这招灵验了！”
　　听到这番话，浚希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随即目光黯淡了下来，只是这一切除了甘雨笙之外其他的人都没有注意到。
　　浚希稍作休整就回到了剧组，毕竟电影拍摄很紧张，一天也耽误不得。
　　这一天没有浚希的拍摄任务，浚希找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坐下来，他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充满青草味的空气，痴痴的望着远方，思绪不知不觉地飘远。
　　“在这里吹风，小心着凉。”甘雨笙走过来，将一件夹克外套披在浚希身上。
　　浚希牵牵嘴角，勉强的笑了笑。
　　“你好象还不开心啊，前世的时候你就总是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甘雨笙很高兴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与浚希谈论他们的前世了。
　　“也许……我不应该想起前世吧？”浚希此言一出，甘雨笙顿时心头一紧。
　　“为什么一定要记住那些痛苦的事情呢？上天剥夺了我前世的记忆或许是对我的怜悯吧？”浚希说着扭头看着甘雨笙，目光暗淡。“你想方设法的要找回我的记忆，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呢？”
　　甘雨笙一时竟被问得哑口无言，其实到如今他也几乎忘记了当初是为了什么才要找回孔吉的记忆，可能内心深处真的有一个自私的理由在驱使着自己做这做那，而自己却没意识到，他可曾认真考虑过浚希的感受？
　　此后浚希仍一如既往的认真投入拍摄，和六甲他们几个人也是有说有笑，但唯独对甘雨笙总是淡淡的，见了面最多点头笑一笑，完全像普通朋友一般的客套，这令甘雨笙着实的郁闷。
　　这天要拍摄孔吉割腕的场面了。
　　坐在屏风后面，两个人偶正在为皇上演绎着悲伤的故事。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金子是我偷的。”
　　“我们还是一起逃走吧。”
　　暗夜凄凄，逃亡的路看不到尽头。
　　长生因自己而遭酷刑，孔吉心痛如绞，颤抖着举起匕首缓缓划过手腕，发出轻轻的“沙沙”声，细嫩的皮肤划开，血管割破了，殷红的血涌出来，开始是一滴一滴，接着像连成串的珠链，最后汇成细流，湿透了雪白的衣裤和身下的坐垫。
　　用尽最后的力气演一场终结生命的戏。
　　“不要向下看！”
　　“我害怕……”
　　“不要怕……不要向下看，站在这绳子上，没有天空，没有陆地，只有无尽的深渊……”
　　“我一生中演过很多瞎子……而现在我真的瞎了……我再也不需要在台上假扮瞎子了……”
　　“我现在……越来越……擅长那样了……”
　　轻轻啜泣着，声声苦笑，浚希流着泪重演了自己前世的命运，仿佛血液真的已经从体内流失，意识渐趋模糊，身体如微尘一般的飘散。
　　倒在地上，双眼紧闭。头顶响起郑震隆雷霆般的嘶吼。“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浚希心里面也在问着自己，长生，你这个傻瓜，前世你变成了瞎子，今生你虽是个明眼人，可你的心却是盲的，你看不到我的眼睛追随的是谁的身影，你仍是心虚，你怕我离开你，你处心积虑找回我的记忆，你以为同时也能找回我对你的依恋吗？你这傻瓜……始终还是不明白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