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长梦君归

11、十九岁（上）

　　在东大的生活让迹部突然间忙碌不少，他的父亲也开始让他做一些迹部财团的事情。每天读着一些商业文件，听着教授们或经典或枯燥的讲习，却觉得大学，也不过如此。
　　在大学里忍足读的是医药学，又兼修了医理和临床，时间从理论上来讲应该是排的满满的。不过迹部在校园里还是时常能看到忍足，而后者身边总是围绕着大批女生。至于为什么是“时常能”，这个可是根据东大校园面积的实际出发而得到的结论。

　　每次相遇，他们都会礼貌的相□□头招呼，而后一起走。并且遇到的时间里，他们多半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图书馆。
　　迹部怀抱一叠经济学著作，而忍足拿着更多种类的书籍。多到迹部还疑他根本不看。
　　他问他，他总是笑一笑，不回答。
　　他们并肩走进门内，通常是忍足先拿好书，然后去帮迹部。迹部的论文，一找书就是一大堆，然后两人在安静的角落，面对面坐下。
　　有时一呆就是一整天。

　　迹部总是十分投入和认真，时而眉心紧拧，时而微微领首，时而在纸上下笔。阳光从半透明的窗帘中射入阅读室，柔和了所有线条，空气似乎都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迹部不经意间一抬眼，就发现忍足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双眼半带笑意。嘴角似有若无的弯曲，手背轻触着线条流畅而分明的下巴。
　　他眯了眯眼睛，问，干什么？你书看完了？盯着本大爷。
　　忍足目光不转，笑了笑，小景好看。
　　没事就给本大爷滚，别在这儿花痴！迹部挑挑眉梢。他又低下头，继续自己专注的阅读。很快却又会抬起头瞪着忍足，一脸愠怒。

　　“忍足侑士！”他低声咬了咬牙，从嗓子眼里逼出这句话，“你个混蛋！这该死的目光盯的本大爷发毛……有什么话快说，再耗下去本大爷就不客气了！”
　　“小景你确定要听，只怕你听了会更生气。”忍足笑容不改，伸出手指向迹部勾了勾。
　　迹部情不自禁地靠了上去，忍足就一只手从背后环过，轻轻撩起他耳边一从柔软的脸，将嘴唇凑上去。
　　“小景答应过的事可不能反悔哦。”忍足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息出声
　　“你到底想说什么？本大爷又怎么答应了？！”迹部不适耳边温热的气息，微侧开了头，“别废话！”
　　“小景不会忘了吧？你可答应过嫁给我的。”忍足一边放开手，一边说，还不忘冲迹部挤眉弄眼一翻。
　　“滚一边去，谁要和你这个混蛋在一起来着，太没品味。”迹部一把推开忍足的脸，缩回了身子，“你要谈情说爱又干嘛心不甘情不愿地陪本大爷泡书室，本大爷又没强逼你来。滚回去找你的母猫们去。”
　　忍足撇了嘴：“谁说我不甘愿啦？我也是热爱学习积极向上的好青年！小景你干嘛老打脸，再打就不帅了。将来你怎么办呀。你想嫁一个丑八怪？”

　　白了他一眼，迹部不再搭理他，自己低下头继续读着书。良久，却又抬起头来，接着又说了一句：“本大爷只记得答应过娶你的。”
　　忍足一怔，继而没形象笑倒，简直是花枝乱颤。
　　“笑什么，你这个变装癖的变态！迹部又忿忿地骂道。忍足笑容一下凝固，像是吃辣椒呛到了一样的表情。
　　“不是啊小景，我那是被逼的，谁让我那伟大的母亲只喜欢女孩子呢……”
　　这下换迹部笑倒，形象全无。

　　他笑了一会，渐而止住，突然道：“你不是故意耍本大爷？”
　　“我怎么敢呐小景。”
　　“那为什么后来一直不解释？”
　　“因为……我以为小景早就知道人家是男孩子嘛，”忍足故作委屈得撇撇嘴，“我明明说，要你嫁给我。”
　　迹部的笑容也一样突然凝固，像是吞下了一大勺芥末一样的表情。

　　可是心中，却有一小块坚硬的执著缓慢的剥落。
　　其实很多事情的发生很偶然，迹部想。人生就是由这许许多多的偶然凑成。

　　迹部那天偶尔心血来潮在校内闲逛，却在医学部宿舍楼下看到了忍足。当时天已经黑透了，再过五分钟，一般学生宿舍就要关门，可是忍足却靠在草场边的铁丝网上，一脸悠闲。
　　“喂，你个白痴，再站下去就回不了宿舍了。”迹部叫道。
　　忍足听见了后，先是一惊，既而表情变为欣喜，之后又转为忧郁：“小景，我回不去了，我是被他们赶出来的。”
　　“怎么了？”迹部抬眉，看了看几乎要融入大自然的墨色中的忍足，半带疑惑。
　　“唉……他们把女友带回了宿舍之后，女孩子们纷纷向我告白……不过，我可是都有好好地拒绝了啊……”
　　“拒绝？本大爷才不信。”
　　“真的！”
　　“那你是怎么拒绝的？”迹部戏谑的追问。
　　忍足立即一本正经的板起脸，像是突害怕迹部怀疑，模拟着语气说：“我喜欢的人霸道强势、敢作敢为，做事果断毫不拖泥带水，最重要的是必须单身，你可完全不符合哦。”
　　迹部笑倒：“你个笨蛋，人家以为你是在暗示她分手呢。”

　　迹部渐渐弯下了腰，笑声一直响着，像个孩子一样。
　　忍足伸手扶住他，又说“好了啦小景，听我说，我现在真的没处睡了，小景可怜可怜，把我捡回去吧。”
　　笑得不能再接下去了，迹部才缓缓抬起头：“那是你自找的，本大爷才不管。捡你不如捡只流浪狗。”
　　忍足微微叹了口气，从嗓子里逼出来两个音节：“小景~~~~~~~”
　　“少给本大少爷恶心了。算了，看在这么年多一起的份上，委屈本大爷就收留你这个笨蛋。”
　　“太好了，”忍足半真半假的开心着，一把拥住迹部，蹭上他的肩，“小景陪我回去拿行礼好不好？我在你那住几天，在外面找到房子就搬走。”
　　“怎么？不回来了？”迹部问。
　　“小景你去看看情况吧，真得容不下我了。” 忍足自嘲般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