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八九》小人参

11、Chapter 11

　　梁容绯觉得这日子过得人神共愤。
　　她的卧室门没有再上锁了，估计是谅她也跑不出这别墅周围的花园，她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她向来不是善于妥协的人，隔三差五就给他出一次状况，这里那里的，就是不让所有人安生。她觉着帮着沈家松软禁她的人都是错的，她都无法善待。
　　沈家松于是时时收到管家的消息，每次都欲哭无泪。
　　“小姐今天把一幅画划花了。”
　　“小姐今天打翻了一桌子点心。”
　　“小姐今天把您的大衣扔进洗衣机里洗了。”
　　“……”
　　诸如此类。
　　但是沈家松从没发过火，倒是管家心疼得不行。
　　沈家松只是每天回去若无其事地吃饭，偶尔监视她打个电话给周畅或者外公外婆，照着他说的念，一个字儿也不准多说。
　　所以她在这儿都快一个月了，谁也不知道她是被沈家松给关了。
　　只有一次沈家松在外面应酬喝醉了回来跑到主卧抱着她睡下来，她不知道怎么看着他一脸无害也收起锋芒安静地任他抱着，隐约觉得自己即将要被收服了。
　　不过只除了这一次，沈家松没有来打扰她，就任她这么小打小闹貌似平静地过。

　　在梁容绯觉得自己日渐苍老的时候，终于有一天，沈家松进来对她招招手：“今儿晚上有一晚宴，你陪我去。”
　　梁容绯在这儿闷得骨头都要烂了，听到可以出去乐得眼睛鼻子都堆到一块儿去了。
　　尽管只是去参加一个晚宴，尽管完了还是要跟着沈家松回来，她依然觉得很是开心。
　　沈家松看着她也觉得心情好起来：“你先打扮一下。”
　　果然梁容绯听到这句话脸就垮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小女佣端着盘子和各种各样的盒子进来，在她脸上和身上四处比量。
　　梁容绯不乐意了：“沈家松，你让我自己来。我不喜欢这样给人摆弄来摆弄去的。”
　　沈家松闻言挑挑眉：“你自个儿能行？成，都出去，我等着看。”
　　说完自己带头领着所有人出去还带上了门。
　　梁容绯冷笑一声——对于礼仪这种东西，她那变态的姑姑还教得少吗？

　　沈家松有那么一刹那惊了。
　　梁容绯从容不迫地站在他面前，穿着一件深紫色的抹胸丝绸长裙，裙子下边儿苏绣使裙子看上去多了一份高贵古典，已经看不到她的脚。整条裙子松贴有致，显得她的腰身特别好看。
　　她把黑色的长发高高的束起盘在脑后，用了珠花固定，刘海也被梳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淡淡的粉底让本来就白皙的脸更加剔透，和恰如其分的口红衬得很是舒服。细长的脖子上挂着玫瑰金的项链，全身散发着一股优雅得气质，整个人都褪去了平日子的娇俏，活脱脱一个女王。

　　沈家松足足看了她两分钟。
　　她有些得意，偏了偏头，娇俏的神气又露出来：“怎么样？”
　　沈家松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抱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容绯，你真漂亮。”
　　梁容绯晃了晃神，嘴角扬起笑意。
　　似乎就为了他这一句夸奖，她俩小时的努力就值了。

　　在表演之前，演员总是要化好妆的。妆容越是漂亮，破坏时也就越具戏剧性。

　　那个晚上的晚宴，让纪明诚很长一段时间都拿来嘲笑沈家松。
　　在很久的后来，纪明诚在一次把公司的新投资案搞砸了被沈家松臭骂的时候，是在受不了了他就抬头特不服气地回了一句：“那谁都有失误的时候不是。你那次带你老婆去晚宴的时候不就生生让她给搞砸了吗，我可还记得当初就有人因为你眼光问题不敢跟你合作来着。”
　　然后沈家松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很是色彩斑斓了一会儿，怒气冲冲地把纪明诚轰出去，回了家之后径直冲到卧室，一把拉起正靠在床上看书的梁容绯：“今儿纪明诚又拿你那次晚宴的事儿来堵我。”
　　结果梁容绯漫不经心地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都多久的事儿了他还没忘，可见当时影响力多深远呢。”
　　然后又瞟他一眼：“看我干什么，那也是你把我逼急了我才那样的。”
　　一句话堵得他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沈家松惊艳了梁容绯的造型之后心情欢畅，打量了她很久然后美滋滋地带着她出去。
　　梁容绯走出别墅门的那一刹那觉得整个身心都舒展开了。一个多月不见天日的日子过得她都不习惯外边儿的空气，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她有点儿后悔为什么没有在裙子里穿一件裹胸和一条短裤——那她现在就能把身上裙子脱了直接跑了。
　　不过当她余光往后边儿瞟到那些个黑衣壮汉的时候又生生地断了这个后悔的念头。
　　那是找死啊……

　　已经坐进车里的沈家松见梁容绯还在愣着，皱眉抬抬手：“想什么呢你。”
　　梁容绯回过神儿来，提着裙子走过来，乖顺地钻进了车后座坐在了沈家松的旁边儿。沈家松伸手揽着她的腰，然后对司机说：“开车。”

　　梁容绯到场之后看到那么多人都要热泪盈眶了。这么久天天面对管家小女佣和沈家松，以至于她现在对看到的陌生人都无比激动。
　　她跟着沈家松一路走，没多久就被人拦住，几个男人看到沈家松了神采飞扬地打招呼谈起来，还没忘了夸一下梁容绯“真漂亮”。
　　梁容绯保持着虚假而完美的官方笑容站在沈家松旁边当花瓶，眼神转悠了半天，然后看到了熟人。
　　纪明诚乐颠颠儿地跑过来，沈家松也看到了，瞟了他一眼。
　　纪明诚是什么人呐，立马会意，对梁容绯招了招手，梁容绯也明白了，偏头对沈家松点点头，然后慢慢地朝纪明诚走过去。
　　纪明诚看着眼前笑嘻嘻的梁容绯，好几秒才说：“小美人儿，你这惊喜也来得忒大了点儿——太漂亮了。”

　　这一个多月没见，纪明诚看见梁容绯本来就很是高兴，看到她这从来没见过的样儿心里更是高兴。他随手从旁边拿起一杯酒递给她：“我还以为小三儿会找别的女人做女伴呢，这个把月的谁都不让见你，都想死我了。”
　　梁容绯不客气地一个白眼儿翻过去：“得了吧你，什么叫‘谁都不让见’啊，我就认识你好吧，估计也只有你要见我。”
　　纪明诚叫起来：“就我想见你怎么了，哥哥我好歹是广有盛名的，有我想见你是你的荣幸！”
　　梁容绯又要开口反驳就感觉有人搂住了她的肩膀。她回头一看，沈家松已经和那几个人谈完过来了，瞟了纪明诚一眼后低头在她耳边说：“我跟纪明诚还要跟人说事儿，你就自个儿在这儿转转，在我旁边儿太无聊了。有什么事儿去那边找我，别跑太远，要让我看得见你。”
　　纪明诚看着沈家松“啧啧”地摇头：“小三儿，你还真是会收拾人啊，咱小美人儿这么仙风道骨的都给你降服了。”
　　梁容绯破天荒的没有反驳，沈家松心里一高兴，只对纪明诚扬了扬下巴：“甭废话了赶紧的给我走。”就拉着他走了。
　　梁容绯看着他们俩离开，眼里就闪过一丝狡黠。

　　“你好。”
　　梁容绯听到这声音往旁边一看，几个女人正站在她旁边。于是她对她们点头一笑：“你们好。”
　　那几个女人马上分散开来围在桌子周围。
　　同样是男人们带过来的女伴，受不了他们孜孜不倦地谈论公事就索性一块儿走开了。
　　一个穿灰黑色礼服裙的女人拿了一点芝士蛋糕放在自己的碟子里，偏头问梁容绯：“你是沈先生的女伴？”
　　梁容绯点点头，抿了一口酒。
　　女人继续说：“沈先生每次带过来的女伴都不一样，但是没见过你这样的，气质太好了。”
　　梁容绯心里一笑。
　　她眨眨眼：“啥气质啊，俺是站得直。沈先生说了，俺别说话，就站他旁边儿假笑就成。”
　　几个女人被她的“俺”吓到了，手都抖了一下，偏过头看着她，似乎都不敢相信刚刚那话是她说的。
　　梁容绯心里已经乐开了，也不拿盘子和叉子，手直接伸过去拿起一块蛋糕就塞进嘴里，吃得嘴巴旁边四处都是奶油，一张嘴几乎看不出口红的颜色。
　　她装作毫不在意那些女人的眼光，三下两下把蛋糕吞下去，看了看手指上的奶油，又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非常淡定地擦在了裙子上。
　　女人们都忘了动作和语言，都傻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伸着舌头舔着自己嘴唇上沾的奶油，又看了看她裙子上被她擦上去的暗色果胶，非常应景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沈家松这是十成十的疯了啊。
　　他上哪儿找来这么个女人呐，附近的新农村？

　　梁容绯很满足她们几乎要脱眶的眼球，又伸手去拿桌上的红酒，然后非常“不小心”地带翻了一个杯子，里面的酒完全地洒出来顺着桌布流下来溅在裙摆上……
　　梁容绯“呀”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旁边的女人：“打翻了。”
　　然后吹下眉眼故作羞愧：“沈先生说叫俺别乱动，可俺一下午没吃东西了饿得慌，手脚又不灵光……”
　　她清楚地知道，那几个女人包括周围一圈儿的人都已经注意到她了，而且看到了她的“壮举”。
　　那几个女人终于回过神儿来像看到一只巨大的绿头苍蝇一样纷纷走开，离得近的人已经在偷笑着窃窃私语了。
　　目的达到了。
　　梁容绯从容地转身，伸手去拿另一块蛋糕，可手还没碰到那块蛋糕就被人狠狠地拉住，几乎是一个踉跄回过身来，脚晃了晃才勉强站稳。

　　沈家松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把她全身都扫了一遍，然后脸都扭曲了：“你干什么这是？”
　　梁容绯不是不害怕，可是现如今是骑虎难下，所以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你眼睛不会看啊。”

　　沈家松的脸彻底地僵硬了。
　　旁边的纪明诚打了个冷战，梁容绯也跟着几乎是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