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而遇》月小殇

24、第二十四章 尘封的真相

　　睡得早，第二天乔然自然也就起了个大早。

　　没想到，下楼的时候，项文杰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对上视线，乔然也不好装作视而不见，只能硬着头皮看他过来打招呼。

　　“项经理，你不用在家陪父母？”

　　“他们在车上。”项文杰这个答案让乔然大吃一惊，怔了半天也没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呃……我这是要去扫墓，你全家……”

　　项文杰笑了笑，没有多解释，只说：“一会儿再告诉你原因，先出发吧，晚了天气会很热。”
　　乔然狐疑，冲着原因两个字，还是跟着他走出门。

　　从帝景重逢那天起，她就觉得项文杰奇奇怪怪，高中时不在同一年级，虽有接触，但在乔然看来两人真的毫无瓜葛，或许项文杰曾表示过好感，已经过去这么久，乔然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上车他父母果然都在，留了副驾驶的位置给她，乔然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二人便慈祥的回应，问了些寒暄里常见的问题，倒没乔然想象中的尴尬。

　　公墓偏远，一路说话却很快就到了，乔然猜测他一家也是来扫墓，下车时，几人拿着花，由项文杰带头，拥着她走向那个熟悉的方位。

　　乔然越走越心惊，脑子里一团乱七八糟的想法，脚下不由一顿，三人便齐齐看向她。

　　乔然心底没谱，只得找了个借口：“我还没有买花。”

　　“阿姨见到你就很开心了。”项文杰这一句无疑就是承认。

　　“我不太明白。”乔然索性坦白。

　　项文杰微微叹气，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这时项父上前建议道：“沈小姐，文杰一定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不过先到地方再说不迟。”

　　乔然看了一眼，眼下并不是什么祭祀的节日，但公墓里三三两两的人并不少，听长辈说的诚恳，知道急于一时毫无用处，只好点头答应。

　　几分钟的步行，乔然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隐隐觉得大概会与沈宵有联系，先前项文杰就表明他们认识，而且仔细想想，项文杰留学的地方正是沈宵所在的地方，说不定……

　　想的出神，前头项文杰忽然停下，乔然险些撞上去，站定一看，已经到了妈妈的墓前。

　　这次来本是计划之外，只抱着说说心里话的念头，而现在身边站了这么多人，乔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项父项母倒是面露哀色，恭谨的献上花，又弯腰拜了拜，才转身对项文杰道：“我们在这，沈小姐恐怕会不自在，就先下去等你吧。”

　　说着又转回身，朝乔然招呼了一声。

　　“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乔然一直心情不佳，被他三番两次弄得糊里糊涂，更是火大。

　　“很抱歉。”项文杰张口便是一句道歉，堵得乔然无话可说，好在他很快继续接起话，“我知道你因为苏慕的事情心里不好受，而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会让你更不好受，不过，我不想再继续瞒着你。”

　　乔然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抿着唇没有说话。

　　项文杰低头看她，眼中露出一丝不忍心，手掌握成拳，说道：“你还记得你妈妈是怎么过世的吧？”

　　提到这件事，乔然心底一阵酸痛，低声说：“车祸，这不是什么秘密，你究竟想说什么？”

　　“阿姨发生事故时，我也在现场。”项文杰定定神，一鼓作气地说出来，“我其实是罪魁祸首。”

　　乔然睁大双眼，脚底几乎站不稳，哆嗦着唇挤出几个字：“你开什么玩笑？”

　　当年交警大队亲手将事故认定书交到她手上，肇事方有名有姓，她甚至亲眼见过那个人，和项文杰毫无关系。

　　事故双方都有责任，而肇事方态度良好，一切按照法律程序正常走，乔然虽悲痛，但那时是无话可说。

　　“我当年刚拿驾照不久，经过一个路口时，忘了关掉远光灯，迎面来的车子因为视线模糊，才会撞到你妈妈。”项文杰诉说着事实。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乔然整个人都懵了。

　　“那个路口没有监控，我很害怕，当时就逃走了。”

　　“事故认定根本没有提到……”

　　“我们家买通了肇事方，给了他一大笔钱。”

　　“不会的。”乔然下意识摇着头。

　　项文杰扶住她的手臂，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替我辩解？”

　　乔然抬起头，一脸的茫然。下意识反问：“你又为什么要说出来？”

　　项文杰答：“一直不说，只会让我于心不安。”

　　“可你说了，却让我无法安心。”

　　乔然默默的一句让项文杰猛地怔住，半天才低声说道：“对不起。”

　　乔然垂着头，望着地上的鲜花，脑子里浮现出项父项母的脸，小心翼翼的表情原来是事出有因，她微微侧头，说：“这句话说一百遍也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乔然蹲下身，盯着墓碑上妈妈的名字，心中一阵痛。

　　项文杰明白她的心情，乔然这句简单的抱怨对他而言无疑是最轻的惩罚，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一切来恕罪。这几年内他因为心存愧疚，也曾暗地里帮过乔然很多事情，但对于和妈妈相依为命的乔然而言，只是微不足道。

　　“我没办法对你说出‘算了’两个字，也不知道该把你怎么样。你走吧，以后尽量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沉默良久，乔然突然说道。

　　项文杰诧异，他不是没想到这个答案，不过却显然是他最坏的打算。

　　“乔然，我……”

　　“你还想怎样？隔了六年再去自首？呵，我的确不知道事故里你占了多大的责任，如果你还继续借着这件事纠缠不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可以。”

　　“项文杰你够了吧？你当你是圣人，想要拯救我？别开这种玩笑，我没兴趣。”乔然语气变得冰冷。

　　“抱歉。”千言万语，项文杰最终能说的还是这两个字，但脚下仍然没动分毫。

　　乔然无心管他，伸手拔掉墓地周围的杂草。

　　项文杰也蹲下帮忙，这次乔然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宵叔叔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拔完最后一根，乔然才开口。

　　项文杰转头看她，见她表情平静，点头嗯了一声：“我在加州碰见他，无意中聊起你，我才知道他是你叔叔，便跟他坦白了。”

　　乔然说：“原来如此……宵叔叔既然原谅了你，我也不会把你怎样。你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是因为他吗？”

　　项文杰没打算隐瞒，如实回答道：“沈宵叔叔希望我能照顾你。他早知道你和苏慕在一起，心底不放心，才让我帮忙从中周旋。”

　　乔然估计他说的是帝景重逢那一次，否则普通的校友再见面，哪会像他那样三番五次的给予关心，结果周旋不成，反倒促就她和苏慕的好事。

　　想到苏慕，乔然的眸光不禁暗了几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现在心绪混乱，根本不知道想哪一桩事才好。

　　结果项文杰继续扔了个消息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苏慕和顾瑾的事情了？”

　　乔然愕然：“你怎么知道？”

　　项文杰微微皱眉，迟疑了一会才说：“这事情并没有被尘封，稍微打听就会知道。我想，不止我。”

　　乔然琢摸着他最后一句，不止他，那么宵叔叔是一定知道的，还有沈宪，乔然心底叹气，问：“你知道什么内情吗？”不敢向苏慕顾瑾问的问题，面对项文杰却毫无顾忌的问了出来。

　　“坦白说，我很想说说苏慕的坏话，从中作梗，不过那样一定会被你讨厌。”项文杰没有直接回答，嘴角泛着苦笑，“所以我只能告诉你，关于苏慕，我知道的并不多，有些事情需要你亲口去问。”

　　乔然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

　　“还有一件事你可能还没发现，苏慕，他跟着你来了A市。”项文杰又说。

　　“啊？”

　　“昨天我转一圈回来，看见他坐在你背面的位置上，后来跟你住进同一家酒店。”

　　乔然立马站起身，四处张望，但却没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

　　“你来墓地他并不知道，多半没跟上，不过应该很快会想到。”项文杰笑了笑，问，“你要在这等他吗？”

　　“不了……我想先回A市。”乔然犹豫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