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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1(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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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双煞见爱妻到此,便收起法术。刹那风雨停歇,河面重归平静,深秋夜浓,一轮明月落碧空,星星如斗,万里清明。那船中怪兽也随即烟消云散,只余下那支竹笛当的一声响掉落在地上。常胜侯便觉那压迫他周身的诸多沉重转瞬消失,身上顿时轻松不少。只是他方才一味逞强同关双煞硬拼,以致伤势雪上加霜,体内真气大乱,顺沿经脉横冲直撞,震动五脏六腑,剧痛难当,气血翻腾再三,口中不住吐血,是无论如何都忍耐不住了。
庞帅叉开两条光溜溜的大腿跨在人家常胜侯身上,双手还紧紧搂了人家脖子,闭了眼睛死命往人家怀里钻,被那狰狞巨怪吓得瘫软如泥,像贴狗皮膏药似的粘糊在了常胜侯身上。待那怪兽咆哮呼号的声音消失,船内重回平静,庞帅回过神来,才发觉常胜侯身上实在冷得厉害,几乎连点活人的热乎气都感觉不到了,又觉得自己肩头一片奇怪湿暖,似有滴滴温暖液体落在他肩头。庞帅愣呆呆的伸手去摸,沾了一手的血,这才发觉常胜侯口吐鲜血不止,脸色惨白如纸,那血已经遍染自己肩头,两个人身上大片鲜红。
庞帅颤抖道:“哥们,你……你可别死啊,你死了我可咋办啊,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爹妈也联系不上,你要是死了,就算是彻底把我给坑了。你,你一定要坚持坚持再坚持,千万挺住啊!”
他见常胜侯口中鲜血不住往下淌,心里当真害怕万一常胜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便要彻底沦落在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慌里慌张,眼中泪花闪闪。
常胜侯一把捏住他下颌,逼他抬头看着自己,凶狠道:“你他妈敢给我掉眼泪!我还没死呢!哭个屁!给我憋回去!”
庞帅愤怒道:“靠!跟你我他妈纯属浪费感情了,白瞎我纯洁的泪水了!常胜侯,你就这狗逼德性吧你,你爱死不死,这年头,谁稀罕谁啊!”
常胜侯说:“你放心,我死不了!”
言毕,扯起庞帅身上的台布用力抹净嘴边血渍,强自忍耐,那从体内不住翻腾上来的血流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少顷,又听见跟随常胜侯而来的四女在舱外道:“奴婢黄朱紫、朱兰碧、兰白青、白赤彤拜见大宫主圣驾。”
便听见常骄冠那柔媚入骨的声音轻声细语道:“起来在一边伺候吧。小弟,你出来罢,你那讨人厌的姐夫已经让我赶跑了,你到我身边来,让我仔细瞧瞧你,我心里好想念你。”
常胜侯将庞帅用台布打包卷好,横抱在怀里,纵身一跃,飞离船舱直上云霄,御风而行,飘忽在清明月色里。庞帅让他给卷得像张熏肉大饼似的,裹在台布里仍不老实,奋力探头张望,想第一时间瞻仰这位常胜侯姐姐的芳容。半空里,瞧见许多女子跨骑斑斓大鸟,皆着彩色霓裳,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一驾香车。那车也不知什么材质造就的,幽幽透亮,四周垂着纺纱帷幔,车顶竟生出百余双羽翼来,扇动扑腾带着此车遨游云雾中间。庞帅大感新奇,正想瞧个仔细那车顶的翅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被常胜侯横抱进了香车之内,随手往地下一丢,给扔在一层软绵绵的毡子上。
这车里烟雾袅袅,转角处放着一个小小木鼎,也不知里面熏的是什么香料,只见木鼎孔中徐徐袅袅的飘出好些轻烟,盘旋萦绕,异香扑鼻沁人心脾。庞帅一进来闻到这味道,登时头晕目眩,昏昏欲睡,身上的骨头都酥软了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也不想动,只希望就这样躺着趴着一动不动,脑袋里一点思想也没有,心里却空落落的。车里地上遍铺软毡,一张宽绰的躺椅上铺一张毛色斑斓万般鲜艳的兽皮,这兽皮绝非寻常世人所见的猛兽皮毛,柔软如丝又极艳丽。上面慵懒斜卧一名绝色美女,半斜半卧,全然没骨头一般软在兽皮之上,漆黑长发披在半裸香肩上,也未曾穿什么华丽鲜艳的衣裳,只穿着一件素色长裙,赤着一双脚,只是她这般柔媚妖娆入骨三分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要顷刻酥软。
这颠倒众生的美女便是常胜侯的亲姐姐毒竹派教主常定天的大女儿娇花宫主常骄冠无疑了。
常骄冠见了她小弟身上血迹斑斑,花容失色,急急起身拉过常胜侯到自己身边,关切道:“小弟,你怎么了?竟有人敢伤你不成?”
常胜侯随她在那张软榻上坐下,恨恨道:“我自然会亲手杀了他!”
常骄冠伸出纤纤素手轻轻搭在了常胜侯手腕,切他的脉象,一按之下,脸色大变,黛眉深锁,惊道:“小弟,你气息全盘皆乱,经脉被封,万万别再动一动了,莫说是方才你还逞强与你姐夫斗气,就是伸伸胳膊也不应该。此时你稍微一动,便会加重伤势,千万千万不许你再动一下,快乖乖躺下休息,千万莫动,姐姐与你想办法治伤。我可怜的小弟,一定吃了许多苦头,你这样,我心里好难过。”
常胜侯说:“我没事,姐,你不用急,你想办法替我医治就行了。”
常骄冠说:“赶紧躺下,你什么也不要做,以你现在的伤势,就是抬一抬手都要牵动真气损伤五脏六腑。”
常胜侯也知自己伤势十万火急,便乖乖让他姐姐扶他躺在软榻上,轻轻阖上眼帘。
常骄冠令周围随侍女婢驱动香车进关,这车稳稳飘移,晃也不会晃一晃,如履平地。常骄冠取出一只白玉小杯,从那香鼎中舀了一小勺粉末,又在贴身香囊里取了一粒丹药,用汤汁调和,递给常胜侯要他服下。常胜侯接在手里把杯子晃了晃,浅啜一口,便皱着眉,一脸的不情愿,抱怨说:“好难喝,你这给我喝的什么啊,姐姐?”
常骄冠好言哄他:“好小弟,你只管喝了吧,你喝了我才好为你治伤。”便亲手持着那白玉杯喂常胜侯服饮。
常骄冠眼睛瞥到那裹在台布里给常胜侯卷成一卷扔在地上的庞帅,兀自在那有一下没一下的蠕动,便问她小弟:“小弟呀,你这是弄了个什么东西来玩?”
常胜侯喝干了杯中药汁,听见他姐姐问及庞帅,便回答说:“你不要管,只是别……”
他本想要他姐姐别为难庞帅,不料这药汁刚进到嘴里便立即生效,话还未说完,便沉沉睡了过去。
于是他姐姐看庞帅的那个眼神就不对劲了。
庞帅心里这个郁闷,心想我靠常胜侯你丫肯定是故意的吧?哥们你逗玩我呢是不是啊?你倒是把话说完再晕啊,没有你这样办事的,关键时刻掉链子了。你他妈肯定是故意的!你们全家都肯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