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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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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下了一周的雨。
从早上清醒的瞬间就能感觉到的湿气，在入夜之后变得更加令人难受了。
不二靠坐在床上，怔怔有些发呆模样。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了房间的一角。网球袋正如同以往每一天那样，安静地靠在那里。阴影里的地面上却少见地有些濡湿的痕迹。
放课的时间里，一直淅沥的小雨突然间变大。还有不知什么时候起的风。以致于行路的同时不得不一直变换着撑伞的角度，以及被迫盯着雨水变化方向的视线，无端的僵硬感。
好在球拍早就用了防水的塑料层包裹好了，并没有被雨水浸湿。虽然偶尔比赛也有雨中打球的时候，但那种感觉，不二觉得还是很不一样的。
搁置一旁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跟着响起不久前才新设的铃声。
缓慢而平和的女声，几乎没有起伏的乐调。带着一股奇异的陌生感。
不二回过神来，利索地打开手机翻盖。
“我今天不回来，还有训练。”
是裕太的回复，时间显示是17：08分，距离不二发出简讯的时间差不过3分钟。而现在——不二侧身看了眼桌上的闹钟，时针和分针正好形成一个直角——21：00。
下雨天的简讯似乎也开始莫名地延迟了。
困意慢慢地袭了上来。不二半眯着眼睛，决定还是发个哭脸的表情给裕太来表示下自己的失望。虽然一向，弟弟对于此类简讯的响应，要么是一大串的省略号，要么是一大排的黑线，偶尔有实在连省略号和黑线都觉得无法表达的时候，干脆地没有回复。
提示发送成功，不二心满意足地关上手机。然后伸手按了台灯的按钮，灯光的亮度在房间里逐渐褪去。
而不二的脑海里，一瞬间几乎全部是“明天定要是晴天”的希冀，在陷入沉睡之前的残留理智里，忽然觉得真是孩子气。
但希冀并没有成为现实。靠窗的座位，不二能够听到雨水敲打在玻璃上的最真切的声音。
总是趁着早餐的时间来看的电视天气预报，这几天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下雨的天气符号。不二有种错觉，要是再不变化一下的话，其余的符号也许就久远地不能认出了。
教室里能够感受到明显的愁云惨淡的气氛。在周五的这一天，更加变本加厉。
“啊真是讨厌，都不能出去了。”
“就是啊，好不容易约了一次呢。”
“现在这种天气就算出去了也完全没有心情吧。”
——前座的几个女生正在不停地抱怨着。时不时地这些话就飘进耳内。
“不二不二，今天又不能打球了nia~”同桌兼同部的菊丸冷不妨蹭了过来。
在上课铃声几乎响起的同时冲进教室的菊丸，身上有着新鲜的雨水味，酒红头发上沾到的雨滴顺着微翘的发梢，随着他的动作惯性地滴到了不二的衣服上，迅速地化开然后消失。
“嗯是啊。”不二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先坐下吧，老师来了。”
“嗨嗨。”少年灵活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摆出等待已久的样子看着稍稍来晚了几分钟的老师。却在课桌的下面，朝着不二的方向，比了个大大的手势V.
因为是拿手科目的国文，所以一开始的心态大概就有点游离。心理上虽然没有任何放任自己的想法，但确实，也没有太过约束自己。
不二打量着窗户上的玻璃。水汽凝结的太多正成股地流淌下来。模模糊糊的玻璃面上，有了几条清透的缝隙，似乎正连接着教室的内外。但是窗外的水汽同样严重，不二除了看到似乎晕染般的各种颜色之外，什么也看不清。
脚下被什么踢了下，不二转头看向邻座的菊丸。后者正襟危坐，低头正盯着课本。于是不二有所感知地抬头，看到国文老师盯着自己的视线，以及几乎咬牙的声音正重复着问题，然后不出所料地说：“不二，这个问题你来回答下。”
好像走神的过分了呐。不二站起身来，同时飞快地思考答案。
“正确。”老师的声音在他回答结束的时候，似乎变得更为切齿了。不二想，这是在期待我的回答错误么？还真是不好意思呐，呵呵。
打算再次神游之前不二转头朝菊丸轻声道谢，后者得意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持续地正襟危坐状，以避免着可能而来的迁怒。
不二轻轻呼了口气，彻底放松了下来。
“早上的训练取消。”——刚来忽然就想起了早上收到的手冢发来的简讯。以致于平常一直游刃有余的走神及听课兼顾的状态被破坏了。不二恍惚地觉得，这句话像是被施了咒语一般地令人沮丧。
而引发的结果是，照常早起的不二，可以安安静静地端坐在教室里，发着呆等着上上午的第一节课。同桌的菊丸则是每天收了简讯之后心安理得地继续赖床不起然后持续着踩点到达的规律。
下午的训练，借了体育管的室内场地。只有一块球场，明显就变得拥挤。而且是几乎搁置不用的地方，非常陈旧感。
跑步的圈数因为场地小的关系，显现直线上升的态势。听着那些夸张的数字，心里就有了一些胆怯感。
不二想，真的是败给自己了，这种莫名的胆怯感。
但实在，室内的话，总有种很提不起劲的感觉。束手束脚般地。
越前的外旋发球维持了几天以来的高出界率，菊丸和大石这对黄金组合的配合更是乱七八糟。前些天还在诡异地笑着换了地方又能收集到不同资料的干，今天也干脆地合了笔记来了个彻底无视……
只有手冢偶尔习惯性地说着罚跑的圈数，忘记了应该按照如今的算法的时候，大家闷声欢笑的场景，才和过去稍有重迭。
“今天就到这里吧，解散。”
最后一切结束在龙崎教练略微无奈的声音里。
出了体育馆才想起给弟弟的例行简讯今天还没有发过。
诸如“今天午餐吃了什么？”“训练怎样？”“回家么？”这种简讯，在弟弟每次苦脸而拒绝无能的想象表情里，不二是乐此不疲的。
所以即便延迟收到回复也没有打电话的必要——因为根本就是存了无聊的目的。
按了发送键，不二把手机放回上衣口袋里。几乎就是同一刻，振动感继而是铃声响了起来。
重新取在手里，不二看到一个陌生的Mail地址。
猜想着难道是什么广告的同时，好奇地打开了。
“老哥，我是裕太。手机坏掉了，借了观月前辈的。所以这几天不要给我简讯啦。”
——最后的轻松感是错觉么？
不二按了操作键，将要删除的那一刻又鬼使神差地顿住了。然后操作键继续，观月初的Mail地址正式入了不二的通讯簿。
由美子姐姐已经先一步回到了家里。
不二将伞放在廊下的支架上，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她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没有淋到吧，周助？”
“嗯，没有呢。”
“那就好。”声音由于放心而稍许沉下，探出的身体跟着收了回去，不二听到哗哗的水声里她含混的话：“晚饭要稍微晚一点，你先休息下吧。”
回房间把网球袋放好，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拿了课本将余下的作业也一并做好。拿着居家的便服犹豫着要不要冲个澡的时候，楼下传来了声音。
“周助，晚饭可以了。”
于是只能放下衣服，下了楼来。
父亲正在沙发上看着报纸，母亲坐在一遍正拿着干毛巾擦头发。姐姐里外地端着盘子，不二走过去帮她一起摆好。
“换一下吧。”姐姐坐下的时候，将面前的盘子端到了不二的眼前。“这个是芥末的。”
“啊，谢谢。”每每这种时候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家里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喜欢芥末的东西，所以所有有芥末的食物基本上都是为了自己而特别制作的。
“跟姐姐还客气什么。”由美子佯怒地瞪了他一下。
父亲和母亲在一边却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妈妈今天出去了么？”不二决定还是转移一下话题。
“没错，今天可是大减价的日子。”不二妈妈的声音显得干劲十足。“你爸爸还说什么下这么大雨肯定没人的……哼哼……结果……”
“那个……哈哈……”不二爸爸尴尬地笑着。
“妈妈今天的成果很不错吧？”不二接过父亲传来的求助眼色，决定偶尔也放弃一回看好戏的心态。
“卖场的人很诈啊专门挑这种天气恶劣的时候有特别打折的商品。”
“要是所有人都像妈妈这样风雨无阻的话他们肯定会亏本的啊。”
“说什么啊，这种应该是叫做造福大众吧……”
…… ……
晚餐的欢声笑语看来并没有因为下雨的缘故而被破坏掉。
除了某个利用着寄宿生特权而没有回来的家伙——下雨和手机坏了都不能成为辩解的理由。
既然是特权的话——不二决定也使用下作为兄长的特权。
电话在接通的三秒之内被快速接起了，不二皱了眉，无奈地放弃这个借口。
“喂喂？”
“呐，裕太。”
“老、老哥？”话筒里传来弟弟瞬间拔高的声音，在几秒钟的停顿之后，又有了些微刻意的压低。“你干什么啊这么晚了。”
“…看看你睡了没有。”
不二瞄了眼墙上的挂钟，非常完美的22：30——对于热衷训练以及因此十分注意贮备体力的弟弟而言，正是准备睡觉的时间。
“哈？”
“那就这样啰。BYE-BYE.”
没有留给弟弟任何大呼小叫的时间，不二果断地挂上电话，微笑在唇角扩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