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仙君》享受月光的猪

5、解毒

　　三人飞行速度很快，不到一炷香便回了苑城，看到笼罩在上方的金色法阵，江桐拉了楼玉一把：“等一下，城内有法阵。”

　　楼玉不明所以，眼里写着三个字：“然后呢”？

　　冬叶解释道：“师兄，这是保护阵，阻挡一切外来者，如果我们硬闯的话，就会破坏掉阵法，阵法坏掉之后就不能用了。”

　　这阵法显然是用来保护城中百姓的，没道理平白无故破坏它。

　　“但是我——”楼玉想说他刚刚就是直接飞进去的。

　　但是冬叶已经接着说下去了：“师兄别担心，我这就传信给苑城城主，让他暂时闭阵。”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符，符咒化为一只纸鹤，晃晃悠悠从阵法上方飞进城，动作看似很慢，实则一眨眼就不见踪影，两三息后，阵法消失，三人迅速进城来到城主府门口，遇到了正准备骑马来接应的守卫。

　　“三位仙君，这边请。”所幸守卫方才见过楼玉，反应过来这就是来救他们少城主性命的仙君，慌忙领着他们进入府中，绕过正堂来到后院的一间屋子。

　　屋子灯火通明，数十人守在门口，见到三人立即让行，进到屋内一看，百晓生躺在床上，面色已经有些泛青，云城主则坐在床头为他输送灵力。

　　“三位仙君，我儿身中妖毒，我必须为他不停输送灵力延缓毒发，请恕我失礼，不能起身相迎。”他额头渗着细密汗珠，衣襟也有浸湿的痕迹，显然是耗损灵力太久，快要虚脱了。

　　“无妨。”江桐用眼神示意冬叶，后者会意，将手中蛇妖扔在地上。

　　蛇妖立马化成半蛇形态，上半身匍匐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再一次故技重施地求饶道：“求几位仙君饶我一命，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并不是真心想害人性命。”

　　又是这副具有欺骗性的姿态，楼玉想到他刚刚就是这样假装可怜博取同情，然后给百晓生下毒的，于是把江桐拉到自己身后，小声提醒道：“别被他这样骗了，他很狡猾的，你躲我身后安全点。”

　　江桐静静地看着楼玉，嘴角若有似无地弯了弯。

　　“你先把解药交出来，再考虑要不要饶你。”楼玉恶声恶气道。

　　“是是是，”蛇妖一翻掌，掌心里出现一颗细小的紫色药丸，他高举着向楼玉呈上，“这就是解药。”

　　楼玉拿起解药准备递给云城主，但他又想到一件事，反问道：“我怎么知道这解药是真是假，方才你为了逃走，就给了假的解药。”

　　蛇妖头也不敢抬，这次倒是没有了惺惺作态的语气，真诚无比：“小妖不敢，这次真的是解药，您若不信，我可以身试毒，再吃解药解毒。”

　　楼玉思忖片刻，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行，江桐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少城主之毒。”

　　楼玉问：“什么办法？”

　　江桐垂眼看向蛇妖，目光像是结了冰的刃：“他的妖丹便是最好的解毒之物，挖出来给少城主服用即可。”

　　蛇妖在听见妖丹时便浑身一抖，他惊慌失措地仰头看向江桐，却被后者的目光震慑在原地。

　　那是一种强大又冰冷无情的眼神，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他感觉自己一切心思都被看穿，侥幸、虚伪、阴谋诡计，全都无所遁形。

　　蛇妖出了一身冷汗，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要剖出自己的妖丹，下意识就想跑，真正动作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牢牢束缚住了。

　　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两道黄符，随着冬叶掐诀，里面迅速延伸出几条锁链，分别绕在蛇妖的脖子、双臂以及尾巴上，然后拉紧。

　　江桐两指并拢点在他眉心，浅淡的白光自他指间钻入蛇妖眉心，细看之下，才发现这白光中竟然还混着更加浅淡的五色。

　　“不不不，仙君，仙君，不要剖我的妖丹，我错了，我错了仙君！仙君饶命！”这时蛇妖才是真正地怕了，他惊恐地看着白光涌入自己眉心，然后清晰地感受它犹如利刃一般在灵台横冲直撞，切断妖丹与自己的一切联系。

　　疼痛让他发出堪称凄厉的惨叫，其中夹杂着蛇类的嘶嘶声。

　　屋外人听得心惊胆战，又忍不住好奇纷纷探头偷看。

　　楼玉愣愣看着，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蛇妖徒劳地挣扎着，锁链在他皮肤上勒出深深的痕迹，很快就见了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楼玉心一跳，又来了又来了，那种针扎的感觉，他赶紧别开眼。

　　江桐注意到他的动作，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悄然升起一丝疑惑。

　　“仙君……仙君……求你放过我，我真的……知道错了……”锁链几乎嵌进蛇妖的咽喉，这让他说话变得断断续续，声音像破风箱，沙哑而费力。

　　江桐手腕一转，一颗晶莹剔透泛着白光的珠子跃出蛇妖眉心，他伸手接住，来到床榻前，用灵力将珠子送进了百晓生体内，原本将要走到他心脏处的黑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百晓生的脸色也由青转红润。

　　见此，云城主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撤回灵力，强撑着站起身，郑重地对江桐行了一礼，无比感激道：“在下苑城城主云海山，多谢三位仙君救我儿云鸿一命。”

　　他保持行礼的姿势，同样对冬叶和楼玉二人倾身。

　　江桐和冬叶均回了一礼，楼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学着二人模样回了不甚标准的礼。

　　云城主愤恨地看向地上的蛇妖，最终还是忍住了一掌打死他的冲动，毕竟有三位仙君在此，又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不好失了礼数。

　　江桐道：“少城主之后还需几天时间适应和炼化妖丹，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一些异常之处，诸如身体疼痛或者与蛇类相似的习性，届时城主也无需在意，为他念些静心咒或者输些灵力助他安静下来即可。”

　　云城主忙道：“多谢仙君提醒。”

　　江桐又道：“天色已晚，城主灵力又耗费过度，不如先去休息，这只蛇妖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百晓生转危为安，云城主内心绷紧的那根弦已经松了，随之而来的便是灵力耗费过度引起的深深疲惫感，他本就是强撑着与几人说话，脸上是掩也掩不住的疲惫，此时听江桐这么说，他也就不再推辞。

　　“那就麻烦三位仙君了。”

　　云城主走后，冬叶问道：“师兄，这只蛇妖要怎么处理？”

　　直到两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楼玉才反应过来这句“师兄”喊的是他，也是在问他意见。

　　但他还是向冬叶确认一般指了指自己：“你问我吗？”

　　江桐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蹙眉道：“不然？我们之间你最年长，自然是你拿主意。”

　　冬叶附和：“是啊。”

　　“那就……”楼玉想起方才云城主的话，“打回原形，放归山林吧，”说完还补了一句，“你们觉得怎么样？”

　　“可以。”

　　“听师兄的。”

　　蛇妖仍是被束缚的跪地姿势，不过已经失去意识，此刻也无法对自己的最终判决提出异议。

　　冬叶双手掐诀，口中念咒，紫色电流从地上的符咒中窜出，顺着锁链一路爬到蛇妖身上，蛇妖浑身一抖，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眉心便散发出无数白色光点飞向空中消失，须臾之后，白光散去，他成了一条正常大小的黑蛇，蜷在地上不知生死。

　　冬叶收回黄符，捏着蛇妖的脑袋提起来，后者断尾下意识卷了卷，看来是没死。

　　“我去找个山林扔了。”说完，冬叶急匆匆出门了。

　　楼玉看了看昏睡的百晓生，心想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那他们再呆在这儿打扰别人休息也不好，就跟江桐说：“那我们也走吧？”

　　他还准备问对方今晚打算在哪里休息，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八方食楼住一晚，还没开口，对方就先一步道：“楼玉，我有话问要你。”

　　接着走过来牵住楼玉的手，冰凉的触感刺得江桐动作一顿，仍是坚定地紧紧握住楼玉手腕。

　　又来了又来了，那种痒痒的感觉，楼玉身体不自在地小幅度扭动了一下，像被跳蚤咬了一样。

　　江桐视而不见，手上力道半分没减。

　　他牵着楼玉往外走去，门外候着的家仆立即道：“城主吩咐小的为仙君准备了客房，两位仙君请跟我来。”

　　“那就麻烦你了。”江桐道。

　　“仙君客气了。”家仆不敢抬头直视，就连声音也有些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的。

　　他领着二人出了院子，走过一条长长的回廊进入别院，沿路的灯火随风剧烈跳动，一如三人此刻的心。

　　直到房间门口，江桐也没松开楼玉的手，而楼玉也没挣开。

　　家仆道：“仙君，这是您的房间，这位仙君的房间在左边，女仙君的房间在右边。”

　　江桐道：“好，多谢。”

　　家仆连连点头，退出院子后躲在墙角大喘气，许久之后才平复，捂着心口嘀嘀咕咕地走了。

　　若是两人分出神识听的话，便能听见他的话：“活的仙君，这可是活的仙君啊，我见到了活的仙君……”

　　可惜现在江桐心乱如麻，楼玉满腹疑问，难以分神关注其他人。

　　江桐把楼玉拉进房间。

　　“楼玉——”

　　“你想——”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楼玉等了一会儿，道：“你想问什么？”

　　方才一直没来得及，直到现在，江桐才有机会细细打量楼玉，他的相貌没有什么变化，眉眼依旧，鼻侧那颗黑痣也还在，还是爱穿蓝色的衣裳，就是白了些，从前总是扎成马尾的黑发也被放了下来，在脑后用一根布条松松垮垮地半束着。

　　江桐看了很久，久到楼玉以为他被自己的脸吓到了，不自在地在脸上左摸摸右扣扣时，忽然听到他声音沙哑地问：“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本来他想问当年在平安镇发生了什么事情，岑师姐和习师兄去哪儿了，以及他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罗玉山？

　　但最终，他只问了一句：“你过得好不好？”

　　楼玉一愣，不明所以地回答：“这些年我过得很好。”

　　“那你这些年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罗玉山？还有岑师姐和习师兄去哪儿了？他们现在和你在一起还是分开了？”一旦开了头，剩下的话就好说了，江桐把自己心中埋藏了一百多年的问题一股脑儿问了出来。

　　可从第二句开始，楼玉表情越来越疑惑，似乎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江桐心一沉，果然听到对方开口：“我一直在安息城，但你后面说的那些我没听懂，罗玉山是哪里？我为什么要回去？还有，岑师姐和习师兄是谁？”

　　说完，楼玉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还有，刚刚那个小姑娘为什么也要叫我师兄？”